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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的意,让他做一个平凡而自由的人吧。”
青芜眼睛一斜,看向了陵光,“那你呢?”
陵光:“我?”
青芜:“是啊,天璇他斩断情根之后,将不再为情所困,生世洒脱。可你呢,满腔柔情,又将与谁说?”
陵光:……
“与谁,说……”姚书云喃喃着,忽地又是一口血,喷在了琴弦上。
本王从刚才那亦梦亦幻的琴境中回过神来,赶紧冲上前去,将垂死病中,几欲倒下的姚书云接在了怀里,席地坐了下来。
姚书云伸出干枯的手掌,扯住了本王的衣袖,问道:“你说,那个叫陵光的人,不是我吧?”
“当然不是,”本王摇摇头,“你是姚书云,是一个风流跌宕,汪洋恣意的人,并不是那个九重天上,一板一眼,冷漠无趣的上仙。”
姚书云:“可我梦到陵光的时候,为什么会替他感到难过呢,好像那个人,就是曾经的我。”
本王攥住了他的手,“书云。”
姚书云苦笑着摇摇头,“都一样的,耗尽了一生的感情,最终也没能得偿所愿。他陵光好歹有天璇爱着,可我呢,我什么都没有。”
他说着,斜脸看向了天边最后一抹夕阳,喃喃道:“太阳就快落下去了,明日,大约是不会再升起来了吧。”说着,又看向了我,“岳初,这一次你能不能别再负气,别再说你会忘了我……”
本王心里猛地揪紧,想起了我曾经对陵光说过的话,“不管我是被投入下界,堕入轮回,还是被挫骨扬灰,形神俱灭,我都会忘了你。而你,也自管忘了我吧。”
“你别,忘了我……”姚书云攥着我的手,状似乞求地说道。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滑落下来,“我不管自己自何处来,将往何处去,你都要记住我,我是姚书云。”
本王拥着他,把即来的泪水全部忍了下去,哽咽着说:“好,我会记住你的,生生世世,莫不敢忘。”
“那就……好。”他眉眼一弯,冲我笑了笑,冰凉的手掌自我手心里滑落,垂在了地上。
那抹清浅的笑意,凝在了他的唇边。
至此,再不能见。
一阵寒风袭来,裹着大片的雪花,簌簌的飘落着。
本王打了个哆嗦,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冷。使劲抱住了怀里的人,本王喃喃道:“书云你看,下雪了,浀州的旱情,应该就快结束了吧。”
见他不语,本王又道:“我带你回京城吧。”
“早些回去的话,我们还来得看一看王府里的梅花。”
“我们回去吧……”
本王说着,将人拦腰抱了起来,往回走时,正遇上了守在门口的陵光。
他一身绯色的长衫,容颜依旧,风华不减。
本王怀抱着姚书云,停住了步子,在落日余晖里,在雪虐风饕里,长久地看着他。
“为什么?”我问他,“为什么要把姚书云放到我的身边?”
“为了让他帮着你找回散落在世界各地的神识,”陵光说,“为了让他引你去见风慕言,去见舒景乾。”
“是吗?”本王的眼里一阵酸痛,低头看着怀里的人,“也就是说,他是为了我,才降生到这个世界上的。他这一辈子,都是在为了我活着。”
“是。”陵光道,“姚书云只是我的一缕神识,灵力一旦散尽了,他也就消失在三界之内了,将不记前尘,亦不复来生。你且忘了他吧。”
陵光话音刚落,本王只见怀里的人,慢慢地幻化成一根红色的尾羽,然后散作点点荧光,绕着本王飞舞了一圈,虽有不舍,可终究是消失了不见。
再也不会相见。
本王怀里骤然空了出来,心里像是也剜出了一个疤。
“你本不必难过。”陵光道:“毕竟他,只是我的一部分而已。”
“可你不是他,”本王看向了陵光,有些颓然的说:“他也不是你。”言毕,绕过了陵光,失魂落魄地走进了屋子里。
“天璇。”陵光在身后喊了本王一声。
本王并未回头,一路走进了姚书云的卧房,然后靠窗坐了下来。
外头的雪花越下越大,远远能听到百姓们的欢呼声,“下大雪啦,要迎来丰年啦!”
有人为了庆祝,提前点上了爆竹,传来了一片“噼里啪啦”的声音。
外头的一切热闹都与我无关。
本王摊开手,看向了那一块羊脂玉佩,上面的菖蒲花,开出了一片如雪般的寂寞。
“王爷有心了,还记得我喜欢菖蒲。”
“既然是你亲手所刻,所赠,下官姑且把它当做定情信物吧。”
……
外头,一袭红衣衬着皑皑白雪,踟蹰在窗外,迟迟没有离开。
便如在姚书云的琴境里,陵光躲在云雾深处,看着诛仙台上的天璇,想着上前,却始终没有上前。
本王原本想着问他一句,当初在天庭里,你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可临了,又觉得没有必要了。
错过的终究是错过了。
“我们,回京吧。”本王叹了口气,将玉佩收进了怀里,重又踏出了房门。
彼时,陵光已经不在。
未来,也不会再来。
至此,本王和过去的岁月,彻底地告了声别。
☆、第69章
我本想将瑶琴作为姚书云的遗物,带回京城的。
可那上古的瑶琴,大约是有了灵性,在其主人死去的一瞬,突然断成了两截。
本王便怀抱着那两截断木,坐上了马车。
一路冒着风雪,日夜兼程,赶回京城的时候,已是正月初七。
说好了要回来陪燕玖一起过年的,终究是食言了。
而正月里未出,年味还没有散去。本王回到府上,只见四处张灯结彩,御笔亲书的对联,贴满了府上每一扇门。
燕玖曾经来过,可他没有见着我。
沿着百花凋零的曲径,走到我所居住的院子里,只见居中堆着一个歪三斜扭的雪人,圆滚滚的脑袋在寒风里晃晃悠悠,几欲滚落下来。
本王走上前去,将那雪人的脑袋固定了,然后拍了拍它的身子,试图让它看起来能的圆润一些。
苏蓉跟着本王从浀州回到都城,路上一言不发,此刻瞧着本王终于露出些微笑意,赶紧蹲到了本王的对面,一边帮我拍打雪人,一边说:“这么丑,也不知是哪个丫头堆的。”
“是皇上。”本王说着,取下了那雪人的鼻子,道:“敢拿本王的红玉做鼻子的,也没有别人了。”
“哦,是皇上啊……”苏蓉吞了口唾沫,道:“其实仔细一看,这雪人还挺可爱的。”
本王瞥了她一眼,“皇上不在,你就不必拍马屁了。”
“呵,”她讪笑着,手下一个没轻没重,把本王好不容易磨圆的雪人身子,一下子推塌了。
苏蓉:……
本王倒也没怪罪她,拍打了一下衣裳,站起身来。
苏蓉小心地候在一旁,跟着本王进了屋,手脚麻利地收拾了燕玖弄乱的床铺,又把桌子上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归了类,躬身道:“主子一路也辛苦了,不如奴才安排人烧个水,给您泡个澡,解解乏,然后睡上一觉?”
“不必了。”本王翻身躺了下来,道:“最多休息半个时辰,我还要进宫面圣。”
“那主子先歇息吧,半个时辰之后,奴才过来喊您。”苏蓉说着,退出了卧房。
本王躺在了榻上,困意立马袭了上来。也不知是身子累,还是心累,合上眼,便立马睡着了。
等着睁开眼的时候,只见燕玖正站在本王的床边,大约是刚刚进门,身子上还带着一股子寒气。
本王赶紧坐起身,拉过了他冰凉的手掌,放进了被子里,道:“大冷天的,你不在宫里好好待着,怎么到处乱跑,万一染上风寒,把体内的旧疾引出来——”
“没事,”他反握住本王的手,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朕就过来看看,皇叔你回来了没有。”
本王顿了一下,低头认罪,“都是臣不好,明明答应了皇上,要陪你一起迎新的。”
“没事,你回来了就好。”他笑了笑,坐到了本王的身边,将头靠在我的肩上,道:“我每天寝不安席,夜不能寐,最怕的,就是你离开我。”
本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会的。”
“嗯。”他调整了一下姿势,揽过了本王的腰身,许久的沉默之后,低声喃喃道:“朕已经失去了太多了,唯独,不能再失去你了。”
本王如今不再是个聋子,他所有的喃喃,我都听进了耳朵里。
我不知道他所谓的失去是什么,可他既然不想说,我便没有追问。这世间大凡能做到这个位置的,总会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