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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想,沉默半天的路西法一开口,竟是这么一句:“西瑞尔的仇,我们一定会报的。”
他终于决定强攻了,这也就意味着西瑞尔即将万劫不复……
塞缪尔的身体突然颤抖起来,他看着路西法的眼神,简直就是无声地哀求。可纵然是这样,他却自始至终没有说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我突然对西瑞尔肃然起敬。在对上塞缪尔双眼的一刹那,他是微笑的。
流动的意识告诉了我关于他的一切。原来在他被囚禁的这些岁月之中,他早已经受尽了屈辱。身体被刑罚所摧残,又被依照神的指示封印了全部的力量,身体的每一处关节都加了一层魔法的束咒,甚至被剥夺了自我了断以结束这屈辱的权力。
神邪恶的一面希望他备受折磨,神善良的一面却又希望他活下去。于是,他在这痛苦的岁月中坚强的活了下来,并且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让那个深爱着自己的人在此见到了他不变的神采。
在两方人马兵刃相接的那一刹那,我突然无比地憎恨自己——我竟然会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却那般的无能为力。
痛苦,痛苦,无尽的痛苦蔓延开来……
耶稣啊,这是不是就是你的目的呢?让我站在你的视角上,感受你那颗善良的心所要承受的痛苦?被圣灵所胁迫的你是不是也无数次的像我现在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却又无能为力?
如果正是我猜的这般,我想,那对于力量的渴望,我或许是真的可以放弃的。
我的命运从未轻松,我的人生一向坎坷。
放弃渴望已久的力量对我来说不过是又一个挫折而已。
我想,我,潘希利亚,能挺得住。
【36】
我曾经以为自己是一个过分自恋自惜的人,宁可伤害别人也不愿意让自己忍受痛苦。但是,在经历了这些岁月的磨练之后,我发现自己原来是有足够的坚强去忍受一切的痛苦的;相反的,被我所喜爱的人若是经受着磨难,却叫我痛得无以承受。
西瑞尔终于被塞缪尔夺了回来,但是他的全身的筋骨被凯利尔一个报复性的咒语彻底摧毁。
作为仅次于路西法的地狱魔法师,塞缪尔像发疯了一样大开杀戒,疯狂屠戮。
天使军团很快败下阵来,审判庭前血流成河。
纵然地狱军团所屠杀的大多是无辜之人,但看到路西法、塞缪尔和玛门三人踩着流淌的鲜血踏过被染红的大理石地面时,我竟感到了一种残酷的壮美……
加鲁迪的流血还在继续。
天使军团在流血,德兰西斯的堕天使军团在流血;米迦勒在流血,德兰西斯……也在流血……
米迦勒伤在腰部,德兰西斯则伤在了右手的小臂上。
殷红的血液顺着德兰西斯的护腕流下来,一滴一滴,每一滴仿佛都滴在我的心头!
我不知道在面对如此强敌的时候,德兰西斯为何拒绝了法诺亚的帮助。也许他认为这样才是男人之间公平的决斗吧。不过,被伤在手臂上,对武器的驾驭能力将会极大地减弱,大劣势啊!
米迦勒停在白色大理石柱上,德兰西斯落在了地面上。两人紧紧攥着手中各的剑,大口喘着气,双眼抵死相对,眼里简直要喷出火来。
米迦勒挥着剑吼道:“德兰西斯,你抛弃了雷米尔,伤了她的心还毁了她的贞洁之身,你这个混蛋!我恨不得将你的心剜出来剁成粉末!”
德兰西斯看似淡定,出口却无比狠辣:“你这贱种,竟毁伤我心爱之人,我恨不得拧断你的脖子把你的头颅挂在重天门上示众!”
两人的牙齿都咬得咯吱作响。
就在这时,一个人的出现让场面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
是雷米尔。
三对洁白的羽翼缓缓收拢,雷米尔停在了米迦勒和德兰西斯的中间。
“哥哥,德兰西斯,你们不要再打了!”
“雷米尔,你闪开!这负心之人不值得你留恋!让我杀了他!”这是米迦勒。
“雷米尔,听说羞辱潘希利亚是你的主意,我不信,所以才没有立刻对你起杀念。在激怒我之前,我劝你最好闪开。”这是德兰西斯。
“我不走!我不闪开!哥哥,德兰西斯,我不许你们再打下去了!”这是雷米尔。
真是个被宠坏了的、自以为是的傻女人!
果然,米迦勒和德兰西斯统统无视了她的乱吼,绕过她的身体,再次兵刃相接。
雷米尔看着摆出死斗架势的两人,全身颤抖,急得快要哭了出来。
呵,纵然平日再强悍、再粗鄙、再作威作福,女人毕竟只是女人。在男人与男人的较量中,她根本什么也做不了。
红色的火焰突然在空中炸开。激战中的两人分开之时,原本就处于劣势的德兰西斯肩上又添一道伤痕。是啊……只能依靠魔法飞行且右手不便的德兰西斯,怎么能长久抵抗得住米迦勒的全力出击呢?!
德兰西斯的手撑在广场一侧的石柱上,一头红发被风吹得有些纷乱,鲜红的血液顺着身体一侧缓缓滴落,眼神却不改那份坚毅的执着。
我再次被自己的无能为力深深刺伤着。然而,停留在被耶和华所附身的耶稣的意识之中,我不是我。泪水只得化成一泓清泉,幽幽地在心间流淌。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在为我而战啊!
看着体力透支、身负重伤的德兰西斯,面对着羞辱我的主谋之一米迦勒,眼中再次闪现出强烈的杀气,我的心狠狠地抽痛着。
我知道,他必将全力发出这一击,否则,他便再也没有了翻盘的机会。骄傲的他不允许自己遭受失败的羞辱,更不允许让我经受痛苦的人笑到最后。
可是,在这一击过后,若不能成功,便会失去一切……
德兰西斯啊!如果你真的离我而去,叫我情何以堪?!
米迦勒也作出了回应,剑端起在胸前,摆好了最后冲刺的架势……
加鲁迪城的喧嚣随着一个又一个生命的倒下而渐渐止息了。风也停止了它的奔突,静看这一瞬的生死。
德兰西斯和米迦勒同时冲了出去。
城中心的广场上空,顷刻间流光飞舞。
流光变成了血光。
血光变成了殷红的瀑布。
米迦勒的灵魂像被抽走一般,全身僵直;德兰西斯难以置信地咬紧了牙齿,全身止不住地颤抖。
一剑穿心,一剑穿肺,全部,深深地没入了挡在两人之间的雷米尔体内……
“哥哥,德兰西斯,求你们不要再打了……”
还是那同刚才一样的、任性的自以为是的话,不过这一回,不管是德兰西斯还是米迦勒,都再难以无视她的存在。
雷米尔说:“你们是我此生最爱的两个男人,不管谁受伤,我都会心痛。所以,不要再打了,好吗……”
这个情形,任是谁绞尽脑汁也无法想到的啊!
泪水如决堤般自米迦勒的眼眶中涌了出来。
“雷米尔,你这又是何苦!”德兰西斯的声音也在颤抖。
雷米尔说:“我终于明白了,看到自己挚爱之人受到伤害比自己承受苦难还要难受一百倍,难怪你会对羞辱潘希利亚的我们兄妹两恨之入骨……同样啊,德兰西斯,我是那么爱你,那么爱哥哥,看到你们两个互相伤害,竟比我自己受伤还要难以承受……所以,就让我来承受这一切吧……”
米迦勒几乎泣不成声:“不……不!这不是你的错!你爱他,这有错吗?!”
雷米尔说:“是我先用卑鄙的手段得到了他,哥,这你知道的……失去他是我活该,可我却把自己的怨恨报复在了一个无辜的人头上,现在我终于遭到报应了。可是,我是多么幸福啊!能够死在我最爱的两个人手上!”
望着雷米尔含泪的笑容,德兰西斯无言以对,只是低下了头。
剑锋退出了雷米尔的身体,带着令人窒息的摩擦声。
她倒下了,躺在一片殷红之中。那炫目的红色就像德兰西斯和米迦勒的头发颜色一样。
不知她嘴角的微笑,是否正是因为这份仿佛被他们两人拥抱的错觉呢?
这深深伤害了我的女人,这用一个和德兰西斯毫无血缘的孩子占有了他的女人,这仗着米迦勒的宠爱总是作威作福的女人,在死去的一刻,回到了纯真。
不知为何,我竟突然想起了卡利俄珀。
原来,女性的愿望总是这么平凡而卑微的——为心爱的男人献身,如此而已。正是女性的这种为男人奉献的心怀,使得女性获得魅力,变得可爱。
这一刻我原谅了雷米尔。
像卡利俄珀一样,她其实也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