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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少卿道:“那就是解药。”
陈夫人道:“果然是设计周密,你现在退后五步,静待。”
李少卿道:“你可以服下去了,对症下药,立可解毒。”
陈夫人摇摇头道:“我不能太信任你。”
李少卿淡淡一笑,向后退了五步。
陈夫人留下解药,挥手一弹,道:“请接住你的毒药。”
两粒黄豆大小的药丸,直向李少卿飞了过去。
李少卿伸手接下,却感到掌心隐隐作痛,不禁一呆,道:“十年不见,你的内功越发精进了。”
陈夫人道:“我证明了确是解药,我会献身,你如是骗了我,就准备替我收尸。”
凝目向水中望去。
那药物毒性甚烈,片刻之后,陈夫人已感觉自己全身发烧,脸上也泛现出片片黑斑。
李少卿道:“令郎服用的,只有半粒毒物,所以,毒性发作得缓了一些。”
陈夫人不理会李少卿,全神贯注地向水里瞧去。
又过了一盏热茶工夫,陈夫人脸上黑斑,变成了一片黑气,同时,也觉出体热渐升,正和爱子毒发征象相同,立时服下解药。
但觉一股凉意,由丹田向四肢伸展,片刻之后,脸上的黑气也消失不见。
李少卿微微一笑道:“这药毒很激烈,但解药对症,更具神效,夫人之毒,已经全部解去了”
陈夫人道:“既是对症之药,为什么犬子尚有余毒呢?”
李少卿道:“那是我控制了解药的用量,他服用的解药,只能压制三天毒性,过了时限就药消毒发。”
陈夫人收起指在前胸的匕首,道:“你去拿解药给我。”
站起身子,直向木榻行去。
李少卿道:“夫人性子刚烈,在下知之甚详,我如先给你解药,难免一场恶战了。”
陈夫人道:“那要如何?你才肯放心。”
李少卿脸上掠过一抹邪恶的笑意,道:“这要夫人费心了。”
陈夫人木然道:“好吧!你转过身去。”
李少卿笑道:“解药不在我身上存放,夫人如想赌赌令郎的生死命运,尽管出手暗算。”
口中说话,人却依言转过身去。
陈夫人冷冷说道:“我不会和你一样卑鄙,言而无信。”
举步跨上床榻,展开绫被,解衣宽带,除下了身上的衣服。
她举动很慢,心疼如绞,泪水如断线珍珠,滚落在粉红色的被面上。
足足化去了一盏热茶工夫之久,才把身上的衣服脱完,但却把蝴蝶镖及匕首,留在枕边。
李少卿等的不耐,沉声说道:“夫人,在下可以回过身么?”
陈夫人木然说道:“你转回来吧!”
李少卿转过身子,望了弃置榻边的衣服一眼,道:“夫人的家传蝴蝶镖,独步江湖,想必带在身上了?”
陈夫人举起雪藕似的粉臂,连连挥动,七枚蝴蝶镖连续飞出,嵌入了对面的粉红壁间,道:“李少卿,你还怕些什么?”
李少卿道:“夫人身旁,还有一把匕首。”
陈夫人道:“这我要留着保身自绝之用,你交出解药,我才能交出匕首。”
李少卿微微一笑道:“夫人接着。”右手一扬,一个玉瓶,飞了过来,人却极快拿过榻旁衣服。
陈夫人打开瓶塞,倒出一颗药丸,仔细瞧过,上面果有一个极细微针眼。
李少卿道:“解药一直带在我的身上,只是夫人爱子心切,不敢冒险罢了,兵法云,‘攻心为上’,夫人心中先输了,所以处处受制。”
不待陈夫人回话,转身出室而去。
片刻之后,重又行了回来,说道:“夫人衣服,已被在下藏起,偿我心愿之后,在下自会交还衣服,先行离此,解药已在你的手中,你应该放心了。”
陈夫人木然一笑,道:“李少卿,你可知道,你玷污了我身体之后,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么?”
李少卿道:“以你生性的刚烈,应是个横刀溅血而死的局面,但目下的情势,你却无法自绝。”
陈夫人道:“你认为我会苟安偷生的活下去。”
李少卿笑一笑,道:“不错,有两个重大的原因,支持你忍辱负重的活下去。”
陈夫人神情肃然,缓缓说道:“你说说看,什么原因?”
李少卿道:“你的孩子还小,我已看出你作母亲的亲情之深,你大约不会忍受自己的骨肉,有一个后娶的继母。”
陈夫人冷然一笑,道:“还有一个什么原因?”
李少卿道:“你们夫妻情深,就算陈道隆知晓了这件事情,也不会把你休出门去。”
陈夫人道:“我该如何?那是我的事,不用你多费心了。”
言罢,缓缓闭上双目。
李少卿道:“陈夫人,你还有一把匕首?”
陈夫人右手一抬,一道白光,由那纤巧的玉掌中,飞了出来,啪的一声钉在木门上,那扇本来半启的木门,也被这匕首一撞之力,蓬然一声,关了起来。
李少卿笑一笑,道:“这地方不会有人,夫人飞刀关门,未龟是太过多虑了。”
陈夫人仍然紧闭着双目,冷然说道:“李少卿,我虽然未着衣衫,手无寸铁,但我仍然可能会改变主意,你不要太过激怒我。”
李少卿缓缓行到榻前,伸手解开了身上的衣扣,抬腿跨上木榻。
为了拯救孩子,陈夫人忍受了最大的羞辱。
李少卿得偿了心愿,但陈夫人在极度愧恨和羞辱的感受中,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陈夫人从悲痛的晕迷中,醒了过来。
睁眼看去,只见衣裤堆放榻边,李少卿早已不在室中。
一张白笺端放枕边。
陈夫人随手取过,凝目望去,只见上面写道:
“十年心愿,我为卿狂,不知是恨是爱?密林小筑,一番云雨,不知是债是孽?”
陈夫人咬咬牙,撕碎手中的白笺,缓缓坐起身子。
伸手摸出藏在枕下的解药,双目中泪如泉涌。
但为了拯救孩子,她必需忍辱负重的活下去,至少,也要把解药送回去。
她缓缓穿上衣服,茫然地行出了瓦舍。
这时,不过太阳下山的时候,西方天际,幻起绚烂的晚霞。
虽只是不到一天的时光,但对陈夫人而言,这变化太大了,她像经历过数十年,人间的一切都似是和她有了很遥远的距离。
哀莫大于心死,陈夫人的心死了,活着只是一具躯体。
死亡回旋在脑际,她觉得惭对自己的丈夫,只有死亡,才能洗刷去内心惭疚。
但母爱又支持着她活下去。
这是碎心绞肠的痛苦却又是那样尖锐地对立,矛盾。
为了孩子的性命,陈夫人怀着满腔悲痛,重回到忠义侠府。
一夜奔驰,使她愁苦的脸上,又增加了一些倦容和风尘。
大徒弟葛元宏迎出厅外,欠身抱拳,低唤了一声:“师母。”
陈夫人木然地点点头,奔入客厅。
只见厅中坐满七八个长袍老者,个个愁锁眉头,低声交谈。
葛元宏轻步随在陈夫人的身后,行入厅中,说道:“这都是襄阳府中名医,他们会诊了小师弟病情,还无法研商出解毒的药方,三位师弟仍然在觅求名医。”
陈夫人强自镇定了一下,淡然说道:“不用了,请他们回府去吧!”举步向内院行去。
葛元宏道:“但小师弟的病势……”
陈夫人尽量保持镇静,使自己的声音,变得平和一些,道:“我已经取到了解药。”
不待葛元宏再有问话的机会,快步离开了大厅。
表面上,忠义侠府又恢复了正常,平静,陈公子服下了解药之后,身中之毒,已完全消除。
葛元宏开始几天还有些疑虑,担心,但日复一日,不见有何变故,也就逐渐地放开胸怀。
但葛元宏对敌人侵入府第,在小师弟身上下毒一事,一直耿耿于怀,寝食不安,除了下令三个师弟,和府中健仆们,小心防守之外,亲自勘察了府中四周,费时数日,始终找不出一点痕迹。
时光易逝,不觉间已过了二十余日。
在陈道隆四个弟子之中,葛元宏不但是首座弟子,也是武功成就最高最富机智的一个,眼见师父归期将至,自己仍然未找出下毒人侵入府中的蛛丝马迹,想到师父回府问起此事,自己茫无所知,就算不受师父的责备,颜面之上,亦感难过,不禁愁锁双眉。
这天早晨,师兄弟们切磋过武功之后,葛元宏忍不住长长叹一口气。
二师弟谭家麒,轻轻咳了一声,道:“大师兄,这几日中,你一直愁眉深锁,似是有着很沉重的心事?”
葛元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