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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小青霍桑探案-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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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你施用催眠术?”
    “是,‘谈疗’本是催眠治疗的一种,我以前曾实施过一次。这一次更是顺利异常。我不曾用什么命令或暗示。伊竟自动地入眠,所以效果的迅速也出乎我的意外。接着我就说出几句有力的说话,我的治疗便完全奏功了。“
    “怪事!你说的哪几句话?”
    “我低声向伊说:‘国贞,我是霍桑,现在来给你解决你的难题。你不是忧虑着慧珠的结局吗?’伊点点头。我又说:‘我告诉你,慧珠的结局是终于圆满的,就是你和你表兄可灌的婚约也可以圆满。你的伯伯已经应许了。你现在应当快乐哩!’我说完了这几句话,那女子唤了一声,眼眶中有些泪珠,头也低下了。我就用暗示催醒伊。伊张开眼睛向我呆瞧了一下,便用手按住了脸。原来伊已经感觉到羞愧。伊的知觉已经回复过来了。
    五良医与良媒
    这像是一幕喜剧,它的经过我固然明白了,但我仍不能不感到惊异。
    我接口说:“霍桑,你真了不得!你这几句话竟能唤回那女子的知觉,真有些不可思议!
    霍桑答道:“这是有学理根据的,并非不可思议。你总知道精神病大半起因于被遗忘或被压抑的悲痛经验。如果医生能使病人在催眠状态中,唤起他或伊的经验,疏解或消释病人的痛苦,病征就会消灭。这已成为精神病的有效的治疗方法。
    “那末伊和伊的表兄婚约的事,你又怎样知道的?
    “那是我问了晋禄的夫人得知的。我想到这女子的患病,虽因着可怜慧珠的境遇太凄惨,触动了伊的情感,因而影响伊的精神。可是我料想这只是一种诱因,其中一定另有一个主因。换句话说,假使伊没有同样的境遇,即使引起同情,也未必见得会这样子深切。
    “我把这一点问起晋禄的妻子,才知道国贞的父母都已过世,依靠伊的伯父晋禄生活,情况真有些像《孤女劫》中的慧珠。晋禄有个表便叫李可控,在小学里教书,和国贞发生了恋爱,国贞也很爱他。但可控去求婚,晋禄却拒绝不许。限情形讲,伊所遭遇的又恰正和《孤女劫》中慧珠的境况相同。伊因为悲人自悲,又因寄人篱下,个性并不坚强,没有勇气反抗,这痛苦的经验便硬被压抑下去,久而久之,伊的精神支撑不住,由于那小说的诱因,竟致失掉了伊的原有的知觉。
    我连连点头说:“‘原来如此。这是你精细过人,才能见得到这一层。
    “那也未必。我以前曾略略涉猎过一些变态心理,现在恰巧用得着它,一试就见效,那也是恰逢其会。
    “但你对国贞所说的婚约圆满的话,谅必是从权起见,暂时谎骗伊的。是不是?
    霍桑答道:“不,不,谎骗只能暂时使伊清醒,过后还是要复病的,而且更厉害。那怎么可以?
    “那末晋禄真个应许了?
    “是。孙晋禄所受的刺激也严重,我先说了不少慰藉劝解的话,又保证可以医好他的侄女,不过先决条件他不能再反对国贞和可控的婚姻。我又用婉和的语调和晋禄陈说利害,结果总算得到了他的应许。因为李可道也是一个有志的青年,木过家境稍微贫寒些罢了。
    我不禁拍手说,“好极!你不但医好了伊的病,还玉成了伊的好事。你不但是一个良医,却还是一个善于作你的良媒!
    霍桑缓缓把扇子摇着,吐出了一口烟,合着眯笑的眼缝瞧我。
    “是啊,你自己也不能忘掉我啊!
    我想凡读过《险婚姻》的读者们一定可以了解这句话的含意。我笑了一笑,无话可答。他又继续发挥他的医学理论。
    “那国贞的病,照平常医生看起来,似乎只属于心理方面,其实却还关系着生理。假使你只去治疗伊的心,也许还不能这样子立时见效。试想在这种郁闷湿热的天气,国贞又住在偏西的楼上,绝没有活动余地。空气既然蒸郁,心中又怀着懊丧失望的痛苦,内外夹攻,伊的脆弱的神经又怎能忍受得住?刚才你单单看了一会报,就觉头脑刺痛,岂不是一个显明的例证?所以俄在诊治之前的种种布置,在治疗上也是具有辅助作用的。
    我打了一个哈哈,笑道:“霍桑,我相信不久总会有人把‘著手成春’的匾送给你哩!将来如果你感到侦探工作的厌烦了,也不妨换换口味悬牌行医了!
    霍桑忽正色说道:“包朗,别说笑话。侦探工作恰合我的探求真理的根性,我敢说我不会有厌烦的一天。现在你的头痛如果好一些,那《孤女劫》续槁应得赶紧写好了出版,使读者们早些儿得到圆满的印象,不致再惹出意外的事来。我还得忠告你一句,你以后的作品,下笔时应得有些分量,万一再有什么岔子,我可不愿再代替你任过任怨了!”
    霍桑说完了,他的眼光跟着那烟缕送到窗外,似乎在观测天空中的阴云是否有消散的可能,他右手中的折扇上的那只秦吉了的翅膀也不住地在缓缓扑动。
催命符
    一、一张怪符
    十月二十三日,傍晚五点钟光景,我忽接到我的老友霍桑打来的一个看似轻松滑稽的电话。
    “包朗,今夜你如果没有旁的紧要事,请向尊夫人请两小时假,到我这里来走一趟。我有一种奇怪的东西给你瞧。”
    这句“奇怪的东西”,的确富于浓厚的引诱力。我当然也曾问过他什么是奇怪的东西,他却卖关子似地偏不肯说,只叫我到他那里去细谈。他还加上一句取笑的话,如果佩芹方面不准给假,不妨叫伊亲自去接电话,让他代替我请假。其实我和佩芹结婚虽逾十载,夫妇间的感情,自信依然正常地持续,并不逊于未婚前的状态,我也并不曾感受过一般人所领受的“问令森严”的滋味。我们都保守着互信互敬的原则,所以我们的行动,彼此都非常自由,不受丝毫限制,本无所谓请假不请假。这完全是霍桑的打趣,我不能不附带声明一句。但因这一点,我便料想这事情未必怎样严重,因为霍桑既有闲心思打趣,那么他所说的奇怪东西,那奇怪程度也可想而知,决不致有惊骇神秘的事实。不料事实的演变,往往会超出人们料想的范畴。我这一番事前的推测,竟和实际的事实完全相反。这件案子发动时虽似近乎一出滑稽的戏剧,但结局却竟出乎意外地惊骇动人!其实这回事不但出我意外,在霍桑的意识中,也同样是料不到的。
    这一天恰在“活尸”案结束的一星期后。我因着霍桑的授意,为着解释外界对于他的误会起见,便把那案子提前记述。到这天傍晚时分,我已写成了七章,本打算到外边去闲散一下,恰巧霍桑来了这一个富于引诱力的电话。故而我在晚餐完毕以后,便赶到爱文路七十七号去,瞧瞧他所说的奇怪东西。
    深秋天气,早晚终比较有些寒意。我坐在黄包车上,一阵阵的尖风,仿佛挟着些针刺,竟刺透了我那件春呢外套,使我打了几个寒噤。但我一走进霍桑的办公室后,他的含有温意的笑容和热诚的招呼,便使我忘却了身体上的寒意。
    他正坐在书桌面前的螺旋椅上,书桌上有一盏绿绸罩的电灯,此刻已移在桌子中央。电灯下面,摊着一本英文书。他从椅子上立起来和我握手,又笑着说话。
    “你只请了两个钟头假吗?是否可以延长些?”
    “你别向我一味调笑。你自己如果需要一个给假的人,那么,你应该接受我那天给你的忠告,赶紧努力!
    我在书桌旁边的一只沙发上坐了下来,顺手从书桌上的烟罐里抽出了一支白金龙,自顾自燃着。霍桑只笑了一笑,并不答辩。他也重新坐在螺旋椅上,把那本摊着的英文书合拢来。我才瞧见那书脊上的金字,是本英译的汉司格洛使的《检验应用科学》。霍桑忽举手把书指了一指。
    他说道:“这本书很有价值,可惜还没有人译出来。你总知道我们从前官厅方面检验尸体,只靠着那些头脑陈旧不学无术的仵作。直到现在,除了少数大都市已采用正式法医以外,这班人还操着生死人命的实权。但在现在的科学时代,暴徒方面的知识既日新月异,这班人凭着些一知半解而大半限于传统的迷信的经验,又怎能应付?因此结果便”
    我耐不住插口道:“是的,这个司法上的问题当真非常重要。但你今夜叫我到这里来,是不是就要和我讨论这检验科学的问题?”
    霍桑又笑了一笑,也抽出了一支纸烟,缓缓用打火机打火。
    他笑道:“唉,包朗,你的躁急的脾气,毕竟一辈子也改不掉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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