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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小青霍桑探案-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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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慰解地说:“那也不能怪你。紫色的墨水,不像蓝墨水一般,因时间的长短,颜色会有深浅。并且那字迹特别细小,不说明自然谁也瞧不出来。”
    霍桑继续解释道:“是的。不过总是我的疏忽。后来我们去见玉芙,玉芙虽不承认,但伊的神色却明明告诉我那信是伊写的。后来陆樵竺搜得的玉芙写的不完全的复信,上面有‘今,你,九,’几个字,更证实那短笺确是玉芙的手笔,这一着又把我牢牢地困住在迷途,险些儿回不转来。不过姚国英一班人的几条推想,都有破绽,在我看来,都不能充分成立。胡秋帆怀疑汪镇武,事实上确很凑巧,不能不有嫌疑,但一经考虑,就觉得去清理很远。-。汪镇武和志公并无宿怨,何必害他?我们从各方面的情报,知道汪镇武是一个英俊豪爽的军人。他即使杀了人,也决不肯出此卑鄙的嫁祸举动。况且他出门已久,许志公的新屋落成了还没有好久,他又从来没有到过。若说他在黑夜之中,能够指着尸体,寻到一个陌生所在,还能很熟悉似地按动门铃,实在太不近清理。而且连按两次门铃,大反常情,我刚才已经说过了。送上一股寒流。
    “哥哥,再会罢!我现在没有别的挂牵,只有我的妈!份白白地扶养我成人,我却没有唉!哥哥!”
    那悲呼声逐渐地低沉下去,接替的是许志新的隐隐的哭声。那时候的景状我委实不忍再记叙下去。
    这案子如此结束,使我感受一种很深的刺激。女子可以鼓励青年男子的上进,使他建立起光明灿烂的前程,可是同时伊也有毁灭的力量。这两个青年男子明明是给一个拜金女性梁灭了。但他们俩本身的迷们,把恋爱看做生存唯一的条件,那也是可悲的。隔了两天,姚国英已把那汽车夫罗三福捉住,才知道许志公的被害,就因罗三福索贿不遂而起。他率通着干了这一件凶案,曾受过许志公一百五十元的酬报;后来他听说许志公已经保释出外,因而再向许志公需索巨款。志公怕他借此挟索,后患无穷,曾用说话恐吓他,想借此断绝罗三福的贪念。罗三福本也不是好人,一言冲突,便投出刀来向志公刺了一刀,刺伤了许志公的腹部,他自己便悄悄地逃走。可是他到底没有逃出法网。许志公虽死,也可以瞑目了。
    至于霍桑侦查的经过,还有许多疑团,我自然要请他解释。他的解释却很简单。
    他曾告诉我说:“这件案子着手时可称头绪纷繁。不过在初着手时,有几点就引起我的注意。移尸嫁祸,原也是平常的事。但凶手移尸以后,为什么要按铃唤醒里面的人?
    并且连接两次,岂不更是费解?论情,若使有人要陷害志公,移尸以后,最近情理的,那人应得立即使警士们知道,让管上来证实;否则,至少也应当使别的人知道,屋中人方始逃不脱罪。那人怎么非不使他人知道,却反去惊动里面他所企图陷害的人,而使这被害人有自动报告的机会,或是辗转移尸,或是索性灭尸?并且那太移尸以后,按一次门铃已是很危险了,怎么竟敢连接两次?这岂不是那人明明知道屋中的老仆已睡,决没有人急急地出来追赶,他绝无被发觉的危险,故而才如此从容不迫吗?还有一层,许志公自己说喊德兴两次,德兴却说只听见一知道里面的曲折,怕自己牵连到这可怕的凶案里去,故而不肯承认。伊听说笔迹是志公指认的,就反激地说他是凶手。后来伊记得这纸是伊从前写给许志公的,现在会在傅祥鳞身上发现,更相信志公真是凶手。可惜伊起先已经否认了,没有勇气再出首承认。等到我说明了利害,伊才和盘托出。这一个难关既已打破,别的就迎刃而解。我料想许志公换去的皮鞋也许还没有灭迹,就赶去搜寻,当真在书箱底里被我搜了出来。这案子也就到了终点。不过那最后的一个波澜,不但出我意外,还撩动了我无限的悲感。这样一个有为的少年竟如此结局,委实太可惜哩!
白衣怪
    一、古怪的来客
    人们都说侦探生活是一冒险生活。是的,这句话我自然承认,不过,据我的经验所得,我的意识中的冒险的定义,也许和一般人的有些差别。我觉得在侦探生活的冒险之中,往往使人的神经上感受到一种欣羡紧张的特殊刺激。这是一种神经上微妙的感觉,原不容易用文字的方式表示的。举些具体的例子吧。譬如:黑夜中从事侦查,或捕凶时和暴徒格斗;或是有什么狡黠的宵小和我们角智斗胜,用计谋来对抗计谋,处处都觉得凛凛危惧,而神经上同时可以感受到一种兴奋的刺激。这样的刺激,至少在我个人的主观是很有兴味而足以餍足我的需求的。
    我和我的二十多年的老友霍桑从事探案以来,所经的疑危案子,何止二三百起,其中危险的境界,和疑难的局势,不知经历了多少。例如在那黑地牢事件中,我曾遭到枪击,灰衣人案中,我又受过暴徒的猛袭,几乎丧失我的生命,而所获得的报酬,也即在这一种微妙的刺激。如果我的冒险的见解也和寻常人一般,那么我早应知难而退,即使我为着服务社会的责任心所驱使,也尽可另寻途径,又何必有时竟放弃了固有的职业著作生活而跟着霍桑去干那非职业的冒险勾当呢?
    这一件案子在我的日记之中,也可算是一件有数的疑案。那案子迷离曲折,当时我身处其境事实上我也曾充任主角的一分子仿佛陷进了五里雾中,几乎连霍桑也无从着手。并且这里面因着性质的幽秘诡奇,还有一种恐怖的印象,至今还深镌在我的脑中。不过在这案子的开端,却又似带些儿滑稽意味。从这滑稽的僵局上观测,谁也料不到那结局会如此严重。
    那是七月三日夏令气候最炎热的一天。寒暑表上升到九十六度。清早时红灼的日光,已显露出酷热的威吓,连凤姊姊也躲得影踪全无。干燥的空气,使人感觉得呼吸的短促,几乎有窒息之势。我每逢夏天,总在清晨时工作,中午以后便辍笔休息。可是这一天清晨时既已如此炎热,我的规定的工作,也不能不暂时破例。我趁这空儿,别了我妻子佩芹,到爱文路去访问霍桑。想不到这一次寻常的造访,无意中又使我参预了这一件惊人的疑案,同时使我的日记中增添了一种有趣的资料。
    我到霍桑寓里的时候,还只七点一刻。霍桑已从规定的清晨散步回来这种散步工作,他在二十多年以来,无论寒暑风雨,从来不曾间断过。我踏进他的办公室时,他正坐在靠窗的那张铺着蔑席的藤椅上。他上身穿一件细夏布翻领的短袖衬衫,下身穿一条山东土产的府绸西装裤,足上已换上了一双细草织成的拖鞋。那藤椅的边上,堆了好几本书,堆叠得不十分整齐,藤椅旁的地板上,另有一把蒲扇关于这蒲扇,他曾发表过一番借此活动肢体的哲学见解的和一只玻璃杯子,杯子里还有些剩余的牛乳滴,分明他的简单的早餐也已完毕了。
    他一瞧见我,突的立起身来。他的精神饱满的脸上,显出一种热诚的笑容。他开口和我招呼。
    “包朗,你两星期不来,竟累我闲了两星期。你好忍心!
    我一边把草帽放下,又卸了我的一件白纱布的上褂,一边也笑着答话。
    “笑话,我难道是制造罪案的人?你空闲没事,怎能抱怨及我?
    “不,我有一种直觉不,一种迷信。自从你婚后和我迁居至今,每逢你到我这里来,往往会有奇怪的案子跟着发生。你虽然不是制造罪案的人,却可算是一个供给罪案的引子媒介人。
    “那么,今天我总要让你失望一次了。不但我没有带什么案子给你,并且像这样的热天,我可以保证,也不会有人登门请教。
    霍桑忽皱着眉头,摸摸他的下颏,重新回到藤椅上去,佝偻着把地板上的一柄蒲扇拿在手中。
    他咕着说:“这句话再扫兴没有!你岂不知道我是耐不住空闲的?
    “喜动不喜静,虽然是你的素性,但在这样的天气,你的脑子能得暂时休息一下,也未始不是一种调剂啊。
    我说完了话,也在那只他斜对面的圈手椅上坐下。我瞧瞧这办公室中景状,已略略有些变动。那只靠壁的书桌,已移动了地位,放成折角形。那窗口里进来的阳光,便从斜侧里射到书桌上面。桌子面上除了墨缸、笔杆,和始终不空的烟罐烟盆以外,似乎又增加了几个墨渍和纸烟的烧痕。书桌上的书籍文件,和零碎而没有粘贴的报纸剪条,仍旧堆叠了满桌。还有几只化验用的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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