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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小青霍桑探案-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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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这一个徐守桐,又安知没有另一个徐守桐?我相信只要我的脑子不停滞,总可以寻得人手的线索。你得知道深案不怕没有线索,只怕有了线索白白地放过它。包朗,你想你的话是不是应得修正一下?”
    我赔笑道:“不错,不错。我本是说笑话,你不太认真。现在我再要问一句。那晚上你和我被禁在念佛寺里以后,那释放我们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霍桑忽立起身来,把烟尾丢了。他的脸沉下了,又显出怀疑和诧异的眼光。
    他道:“‘包朗,我也不知道。这一个疑团,我至今还不曾打破。刚才我听樊百平的口气,以为是我们自己走脱的、我真觉得惭愧。明天我去看他的时候,再要问一个仔细。时候不早了,我们应得安息哩。”
    第二天早晨,霍桑将搜得的断指和包纸等物一起毁灭了,但留下卫某的一指,预备带到警厅去销案。
    午膳时分,霍桑从警厅里回来,秦厅长告诉他,樊古平已经照实供了一遍。但据上峰的意见,南京城里的士绅阶级最近正感到某种恐怖,有些人人自危,这件事如果宣布出来,势必更要引起一般人的恐慌,所以清鲢桑严守秘密,只算是寻常的盗案。
    霍桑叹息道:“这样神圣的牺牲,却用一个‘盗’字来诬蔑他!你道可怜不可怜?”‘
    我也很抱不平,可惜爱莫能助,只得彼此叹了几口气。事情大体上都有了结束,只有那个开了科室的门释放我们的人究竟是谁,霍桑虽去问过樊百平,仍旧没有端倪。这天午膳里后,邮局里忽然来了一封信。这疑问才算有了着落。
    那信说:
    “霍桑先生;
    “你前次破了假江南燕,替我洗刷了难受的五名,我很感激你。那天晚上,我从这里经,会见了几个断指团团员,然听得你被他们拿住在念佛寺里。我知道他们不过想拘禁你时,本没有害你的心。因此我悄悄地起来,把你们放了,做个现成人情。现在我有些勾当,马上要离开这里,改日再回相见。祝你健康。
    江南乡上。“
    这封传引起的反应,是使霍桑沉下了脸,低垂着头,好久没有说话。
    一会他才缓缓地说。“唉,包朗,这一回事实在太出我的意外!”
    我应遵:“解放我们的人竟是这个人,真叫人索解不得!你想他有什么用说!”
    霍桑道:“谁知道?照眼前看,这举动不能不说是他的好意,不过在我们未免有些难堪。他说现在他有些勾当,或者我们又有什么事要干哩、你的身体既然已经复原,天气又渐渐地热起来了,不便再游山。我们不如早些回上海,做一个准备才是。
    过了一天我们便动身回上海。那天朱雄在车站来送别。泰厅长也特地差人送了一只金表给霍桑,因为霍桑不受他的酬金,厅长无奈,只赔偿了他在格斗时打碎的手表。
    七月十五那天,朱雄从南京到上海来,带给我们一个秘密的情报,说南京的地方监狱中最近盛传着一件达监事件,逃走的是一个新近进监的少年盗犯。有个营监的法曾一起失踪,是否得钱卖放,或是出于同情,传说得不清楚。因为这件事不曾公开宣布,详情自然无从知道。朱雄很感激这逃犯就是樊百个,我也但愿是他。
    霍桑也高兴地说:“要是果真是他,我想不久我们总可以得到他的消息的。”
断指余波
    一、不可思议
    这一幕小小的活剧,当时曾给予我一种恐怖和憎恶的刺激。这刺激残留的印象并不因时间的间隔而淡漠。这时我握笔记叙,我的周身的肌肉还禁不住粒粒地起栗。
    事情发生在我和佩芹结婚那年的秋季。婚后,我已和霍桑分居,但我在从事著作的余暇,仍不时和霍桑往来。
    有时候霍桑逢着疑难案件,常特地约我去相助,我也仍旧跟着他往来奔波,直到案事了结,才重新回复我的文字生活。
    那天下午,我因着我佩芹的弟弟小名叫铭文的高佩雄,在我家里吃饭,我陪他多喝了几杯酒,脑子里有些儿昏沉沉,就定意搁一搁笔,休息半天,乘空去瞧瞧霍桑。我离家时,佩雄还和他的姊姊在楼上谈话,没有回医校里去。
    我的新寓在西门,换了两部电车,约摸费了三十分钟光景,才到爱文路我们的旧寓。霍桑不在寓中。据施桂说,他不久就要回来,就开了办事室门,让我进去。
    办事室中的景况还是老样子。书桌上的书报依然不大整齐。一只胆瓶中插着一枝白蜀葵,旁边的一只瓷盆中嗨有半段切好的荡藕。我取起来嚼了几片,又从烟罐中抽出一支白金龙,走到窗口的一只藤椅边坐下来,烧着了烟,缓缓地吐吸。
    这时我虽然作客,但楼上还有我的床榻,我不时也住在这里,差不多还有一部分主人的资格,故而丝毫没有客气和顾忌。窗槛上摊着一本书,是一种研究人类血液的著作。我取过来读了几行,觉得没有小说那么有兴味,就丢过一旁。我默默地吸烟养神,约摸吸到半支,正自有些不耐,猛听得门铃声响。我忙从藤椅上立起来。
    霍桑回来了吗?不是。我记得我进来时没有下闩,若是霍桑自己,何必按铃?
    脚步声非常急促,越发不像霍桑。砰的一声,室门开了。走进一个人来,果真不是霍桑,却是我的妻弟高佩雄。佩雄那年刚十九岁,在上海医专二年级。他的身材不十分高,穿一套灰色哗叽西装,白衬衫,蓝领带。他的略带苍黑的脸上有一双活泼的眼睛,面貌挺秀不凡。那时他将草帽拿在手中,两目大张,嘴唇也开而不合,呈现以种惊慌的颜色。
    我怔一怔,急忙问道:“铭文,你还没有回学校里去?”
    他摇了摇头,不开口。
    我愈觉惊疑。我记得我离家时他还在楼上。此刻他为了什么事赶来?又为什么有这种状态?莫非佩芹有什么急病?或是有其他的变故?
    我又问道:“佩雄,为什么这样子?可是我家里出了什么岔子?”
    佩雄忽走近我些,低声答道:“不是,不是……我我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
    ……真奇怪!……真是不可思议!“
    我瞧着他的脸,答道:“哼!你又要来闹玩?”
    佩雄忙挥挥手,正色抢着说:“姊夫,……别弄错。这不是闹玩的事。你瞧,这是什么?”
    他急忙从他的外褂袋中摸出一样东西,承在手掌中,送到我的眼睛面前。我不由不倒退一步,骤然间感到恐怖和憎恶。
    那是一枚从人手上割下来的指头!断指的颜色非黄非黑,我真描写不出,只可说是一种刺目的死色。那断割的一端又另有一种黝黑的猪肝似的颜色,更觉得可憎可怕。
    我皱着眉峰,问道:“这东西你哪里来的?莫非”
    佩雄把断指放在书桌上,接嘴道:“姊夫,别心急,我说给你听。刚才你出来以后,我和姊姊谈了几句,我也就回校里去。我坐的是第五路电车,到南京路口下车,预备换三路电车往肋板厂桥。谁知我第二次上车以后,买了票子,把手插在这袋里,忽觉得袋中有什么冰冷的东西触我的手指。我摸出来一瞧,就是这一枚可怖的断指。姊夫,你想我怎能不惊奇?故而我急急地赶来看你,请你或霍先生解释一下。”他摸出一块白巾来抹他的额汗,又向室的四隅瞧瞧。“霍先生呢?是不是出去了?”
    我不即回答,又仔细瞧瞧他的脸。他的颜色果然非常庄肃,还有一种急于求解的神气。
    我沉吟了一下,答道:“铭文,别慌。我看这东西一定是你的同学们偷偷地放在你的袋里的,目的无非和你开开玩笑。你们不是正在实习解剖吗?”
    高佩雄连连摇头道:“不是。我起先也这样想。但是我还没有回到校里,这理解当然不能成立。”
    “怎知道不是你在早晨离校以前,他们已经把这东西偷放在你的袋里?只是你自己没有觉察罢了。”
    “也不是。我在你家里吃午饭时,曾把这件外褂脱下来。那时我怕袋中有东西掉落,曾在袋里摸过一摸,并没有什么。不但如此,我从你家里出来,上了五路电车,也曾将车票塞在这袋里,也明明没有这个东西。”
    他的语气很坚决。他瞧瞧桌上的断指,又瞧瞧我,呼吸似乎很短促。我仍保持着镇静,企图找出一个头绪。
    我说:“铭文,你姑且坐下来。慌张没有用。”
    他果然坐在一张藤椅上,又用白巾抹他的鼻子和嘴唇。
    我问道:“你的确记得你的第一次的车票是塞在你的右手的袋里的?”
    佩雄道:“是,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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