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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清安慰道:“张少爷无需自责,天命所在,怨不得旁人。”
“他如今做个教书先生,实在埋没一声才华。你这就带我去见他,无论如何我也要将他带回来,不让他再受苦。”
临清总算知道临沅的口吻是同谁学的了。
“圣旨下令三不入,沈少爷如今只能在村镇落脚,张少爷的心意,临清替沈少爷先谢过了。”
“那,那我给他弄处好点的屋宅,想到他还住着漏雨的屋子,我就难过得要哭了。”
临清:“……”
临清哭笑不得,真不知道这位张少爷哪里这样好的想象力,他明明捡着好的话说了,张澜却还能自行将沈絮想成那副凄惨模样。
“张少爷,”临清打断他的话,怕他会越来越激动,“我这回来,便是有事相求。”
话题回到正轨,张澜从来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一下就正色道:“什么事?”
“沈少爷的学生里有个王姓学生,天资聪颖,今年才十二,便得了举荐参加乡试。我这回便是伴他过来赴考的,沈少爷念及我们二人在苏州城无亲无故,便让我来张府寻少爷你,望少爷念及旧日情分,能……能收留一二……”
最后几个字,临清几乎是涨红着脸说的。
换做平时,这样的话他一定说不出口,可如今,前头无人为他遮风挡雨,背后还有一个王子骞要靠他照拂,临清不得不咬牙低头,努力做个大人样子。
他们盘缠实在有限,能省则省,如果张澜愿意收留,最好不过。且张府与官府结交甚好,能借机为王子骞选个老师投入门下,对王子骞来说,无异于得了日后平步青云的凭依。
所以临清尽管觉得难堪,还是咬牙把话说出口了。
张澜立刻道:“自然是要你们来这里住的,若不是墨怀入不了城,我恨不得现在就去把他也接来。莫说住一两天,便是要长住,我也愿意得很。”
临清感激道:“谢谢张少爷……”
张澜道:“说来惭愧,你叫我一声少爷,我对你却是一点主仆情分都未尽到。从前你在府里,我都没见过你,不是临沅带你过来,我定会以为这是来讹钱的骗子。”
临清:“……”
张澜的优点是直爽,缺点便是太过直爽。
心里有什么话,嘴上就怎么说出来,半点不走脑子。下人听了,只得受着,那些少爷们听了,没少跟他动手,也就一个沈絮性子随和,不跟他计较。以是沈絮不见踪迹后,张澜的日子着实寂寞许多。
“那位小举人现在何处,我派车去接他过来。”张澜道。
“不敢劳烦少爷,我这就去带他过来。”临清道,“多谢少爷肯留我二人住下。”
张澜道:“沈絮的家眷便是我的家眷,自当仔细照应。”
临清:“……”
临沅:“……”
张澜丝毫不曾察觉二人的窘迫,扬声道:“管家,管家,备马车。”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出去爬山了,看到好多cp~
不过回来就累死了,所以更得有点少,抱歉抱歉~明天开始雄起!
☆、第四十九章
张澜让临清留下等着,先去同师傅见面,但临清坚持自己去,不愿麻烦张府跑一趟。僵持不下,临沅道:“我陪师弟去吧,路不远,不必驾马车了。”
张澜撅嘴道:“那我也一起去。”
临沅如何不知道这少爷的心思是在自己身上,只是他还指望张澜能替自己把小师弟留下,再不高兴张澜的纠缠,也只能堪堪忍下。
三个人坐在马车里,临沅伴着临清坐着,张澜伴着临沅坐着,嘴里和临清说这话,一双爪子却是在临沅身上拨来拨去,临沅咬牙硬忍着,才没把他掀开。
临清只以为这位少爷好玩,也没有多想。
一路到了客栈,刚下马车,张澜看着眼前这简陋的屋子,立刻就哀呼道:“真是可怜,你怎不早些来找我,还在这里住下?”
客栈的老板以及大堂里吃饭的客人,闻言全都拧起眉头,更有人摩拳擦掌,一副要揍人的模样。
张澜浑然不觉,还在那里抹眼泪,心疼临清遭罪了。临清头大不已,赶紧拽着他离开。
“哎哎,怎么又出来了?”张澜不解道。
“客栈简陋,不敢叫少爷屈尊,我上去叫子骞下来,请少爷在马车里稍等片刻。”
张澜见临沅也要跟去,立刻道:“我也去我也去。”
临沅怕他口无遮拦真惹出什么事来,只得留下陪他一起等。张澜满意了,抱着临沅的胳膊,把他往马车里拽,“进来等,外头太阳大,别晒坏了。”
临沅只得任他乱占便宜,一口气憋在胸口发都没处发。
临清上去接了王子骞,略略给他介绍了如今的情况,王子骞乖巧点头,两人快快收拾了行囊,下楼结账。
老板的态度很是不满,大概是因为张澜那一句“真是可怜”,临清也无从解释,只能快些付了房钱,灰溜溜地离开。
到了马车旁,临清道:“少爷。”
张澜从车窗里探出半个脑袋,“好了?”
王子骞恭敬道:“张少爷好,学生子骞,承少爷照应了。”
张澜正欺负临沅得正欢,有些意犹未尽,但也不好叫二人在外头站着,只好放开临沅,道:“上来吧。”
马夫把王子骞抱上车,又将临清扶上来。临清钻进马车时,瞟见临沅一脸绯红,脸上是愤愤不甘的神情,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临沅心里真是气得发涨,平素在张府,他躲张澜都躲不及,若不是为了临清,他决计不会主动找张澜。
唇齿间还留有梅汁的酸甜气息,临沅狠狠咬着嘴唇,手都快把自己的大腿掐青了。
有外人在场,张澜不好放肆,转去问王子骞话。
姓甚名谁,家住何处,高堂何在,凡此种种,王子骞一一答了。张澜对学问不甚感兴趣,家中催他应考,他年年都推三阻四,可见只是个贪图安逸的纨绔子弟。但不好学问,不见得就不好学问人,与商人嗜好仕途一样的心理,张澜对有才学的人还是很青睐的,见王子骞谈吐不凡,又是小小年纪便能赴考,注意力一下便移到了他身上。
临沅松了一口气,暗暗又往临清这边挪了挪,离那混蛋远一点是一点。
到了张府,张澜唤来下人,收拾出两间客房让二人住下。
临沅道:“收拾一间就够了,临清和我住一间吧,许久没见,师傅和其他师兄弟定有许多话要同他说。”
张澜撅嘴,十分不满意临沅对临清这样热情,这个人对着自己永远都冷冰冰的,却对一个两年不见的小师弟百般殷切。
“不行,临清好歹也是沈絮的内子,怎么能让他和你挤一间,太有失待客之道了。”
果不其然,临沅眼眸一暗,没有再说话了。
小师弟被送去给人做外宠,始终让他心里悲痛难当。虽是张家豢养的琴师,可也总算一介男儿,谁愿意同那勾栏院的倌儿一样,被人当作物品送来送去,夜间雌伏于他人身下。
临沅每忆及被张澜压着欺负的画面,心里就如落刀子雨一般疼得喘不过气来。
临清瞟见临沅眼中的黯然,心里也是难堪不已。张澜本无恶意,但听者有心,无法不起了自艾之情。
“少爷愿意收留,临清已是感激不尽。”临清道,又悄悄拉了拉临沅的衣袖,小声道:“我安顿好了,便随你去见师傅。”
临沅点点头,“我带你去客房吧。”
张澜方才在马车中没有尽兴,想把临沅留下,但人家师兄弟毕竟久别重逢,他也不好这时候打断二人叙旧,只好强忍下欲望,看两人走了。
临沅带着临清与王子骞到客房放好行囊,王子骞那间还备了文房四宝,给他作念书之用。张澜虽是个草包风流公子,但如此照拂二人,临沅还是十分感激的。但又想到这点恩情,自己不抵要被他欺负几次才能还得过来,心里又一片苦涩。
临清道:“师兄,你是不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张少爷他……”
如今民风开放,天子脚下的长安城都竞相豢养男宠,管制不甚京城的地方各城,更是男风泛滥,苏州城但凡算得上富贵的家里莫不养着几个男宠,其中尤以娈童最多。张澜眼里对临沅的□□,临清如何看不出来,只是寄人篱下,他即算心疼师哥,也只能装做看不明白。
临沅一滞,眼眸转为黯淡,沉默不语。
临清心痛不已,没有想到最亲近的师兄竟也和自己一样,成了他人玩乐的对象。
他眼眶一红,颤声道:“怎会这样……”
临沅别过头,吸了吸鼻子,道:“琴班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