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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他晓得我们营在西边,必不得向西逃走,想情不是向东,便是向北。小姐请向东赶去,本帅向北赶去,我从北弯向东,小姐由东弯向北,再行会合是了。”韩毓英说了一声“遵命”,一箭步向东转去。赵公胜便直赶向北,手下兵丁,却只知跟着主帅,那韩毓英却是一人向东。赵公胜向北赶了一段,见无踪迹,转身便由东抄回。走了不到半里路,忽听得杀声震地,也无灯火,就借着点不明不暗的月光,远见一丛人,在那里厮杀哩。赵公胜不问皂白,挥动手中钢鞭,翻身杀人,见朱猛、王德、胡成、哈克达四般兵器,将韩毓英盘住,还有一员女将,蹿进蹿出,觉得此时韩毓英,也有点招架不住了。赵公胜一见,也不招呼,便狠命的照定哈克达脑袋就是一鞭,哈克达一声大叫,登时栽倒。那女将见伤了哈克达,说声:“胆大的狗才,敢伤吾父!”说着,便撇了韩毓英,抡起双刀,来战赵公胜。
看官,你道这女将是谁?却就是赛云飞。自从杨魁割断抓索,带走飞抓,杨魁进了北门,他就飞身上城,由城墙上向北门前进。走至北门,蹿到店房上面,见父亲同胡成、朱猛、王德围住那女子厮杀,就想蹿下帮同动手。转念一想:这女子既能偷开西城,必有夜行功夫,谅四人战他一个,足有余裕;他如败逃,四面兵卒,如同铁桶,谅情必从屋上逃走,我何不在此等他,出其意外,便好擒获。主意已定,便两手按住双刀,定眼朝下面观看。岂知赵公胜忽然杀人,胡成着了一鞭,哈克达纵身开城出城逃走。他便蹿身上了城楼,又见父亲等人折身向东,他也蹿到东城脚,跳过壕河,追上哈克达,会在一处。正然商议转身再来抢城,忽见韩毓英一人追到,大众便团团将韩毓英围住,又杀起来。韩毓英正在危急,却喜赵公胜寻着,便把哈克达一鞭结果了性命。
赛云飞见赵公胜伤了他的父亲,就撤了韩毓英,负命来战赵公胜。恰好韩毓英手下让了个空,右手顺势一刀,就把朱猛连肩带膀的削了一片,只听“呀”的一声,登时掼倒。王德见势不顺,虚晃一刀,拨转腿向南逃走。韩毓英也不追赶,起手对他后面就是一袖箭。很巧这枝箭发得真准,直从后心钻进,前心钻出。韩毓英远远见王德倒下,也不暇去查点死活,恶狠狠持着刀,又向胡成劈来。可笑这个胡成在城内已吃了赵公胜一鞭,同大众来围韩毓英,不过勉强做个势儿,其实半边身子,已动转不得,眼见得王德、朱猛,生龙活虎的还死在这女子的手里,还敢进前招架吗?要想逃走,前面王德是个榜样,心中暗道:我今只有一着了。见得韩毓英一刀劈来,他连忙躲过,就势的往下一跪,说声:“小姐饶命,在下同赵将军皆是同营,不过误被叛党所陷。还求小姐高抬贵手,在下情愿仍事旧主,将功赎罪了。”说着,便磕头如捣蒜的一般。韩小姐见他这样情形,好生发笑,便对左右兵卒说道:“把他捆了罢。”只见来了三四名小兵,将胡成四爪缚蹄,捆了结实,仍将他的李公拐,朝他腿上一别,真正就同铁拐李打醉八仙样的。
这边兵卒来捆胡成,那边韩毓英见赵公胜一枝鞭正同赛云飞的双刀杀了一个对手。他便舞动绣弯刀,高喊道:“赵将军稍歇歇罢,候我来擒这贱婢。”说着一刀便向赛云飞劈来,赛云飞见势不对,一蹲身便上了南面屋上。韩毓英道:“贱婢往那里走!”也把双脚一踮,腾身而上。两人就在屋上追来追去,却不见瓦上丝毫声息,赵公胜提了鞭,都看呆了。正然见赛云飞在屋上兜了几个圈子,韩毓英抱住人家的一堵风火墙两面来要捉,那赛云飞见东面有家楼房,他又将身一蹿,上了楼房,赵公胜把打仗的说头都忘掉了,就同看把戏一样,不由的喝了一声彩。搭眼见韩小姐一纵,也上楼房,那知赛云飞已被一人兜腰抱住,由楼房东角上滚到平房屋上,复由平房滚到下面。不知来捉赛云飞者究系何人,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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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四回 惊噩耗老奴泪热
话说赛云飞升上楼房,赵公胜不由的喝了声彩,搭眼见韩毓英也飞身上去,心里想道:单看他二人在这三间楼房上,怎么施展手段?就这转念的时刻,忽见赛云飞被一人束着腰由楼房上滚到平房上,又由平房上滚到地下。赵公胜好生奇异,定眼一看,原来却是杨魁。事有凑巧,刚刚韩毓英纵上西边楼房之时,杨魁已抱着赛云飞由东面滚下。韩毓英上了楼房,已不见赛云飞的影子,心中甚为疑惑,说道:“这贱婢本领虽好,难道会飞不成?”复走至后身四下望了一望,似乎并无形迹。正在奇异,忽听赵公胜在下面喊道:“韩小姐下来罢,那女子已被杨壮士擒住了。”韩毓英听得清楚,忙从后面绕到前面,仍由西边飞身而下。及至赵公胜面前,见得已将赛云飞捆得好好的了。赵公胜此时十分欢喜,见守城五将,一个都不曾逃脱,还活擒一个女子,忙叫小卒一面吹号齐人,一面着他们拿过两根杆子来,向胡成同赛云飞胯下一穿,两人抬一人,如抬猪猡一般而走。
杨魁道:“此时我等到何处去呢?还是回行营,还是回湖西大营?”赵公胜道:“皆去不得。这城既已得来,还能再让他霸占吗?我等此时,且到城里刑部衙门,就此商议如何?”杨魁道:“甚好。”就此杨魁在前,赵公胜押着胡成、赛云飞在后,韩毓英跟着,一众兵卒,一直向南转弯,已到北门吊桥。但听韩毓英高叫道:“赵将军请进城罢,侄女就此告别回去了。”赵公胜道:“小姐请慢回府,一同到刑部衙内,还有迎銮各事商议,索性奉屈一趟罢。”韩毓英道:“非是侄女不肯去,实因身属女流,即同到刑部衙门,也有许多不便。”赵公胜道:“无妨,现今寇尚书家眷住在衙门,小姐去趟也好。至于怕尊府令堂的挂念,就此着个小兵送个信去便了。”韩毓英道:“这样说来,即从尊命罢。”赵公胜便拣了一个伶俐小兵,叫他走此向西到韩王府口传一个信息,然后大众纷纷进城。可笑这王虎,还痴呆呆的开着城在那里等候。赵公胜进城,便传令关城,一面着人传令到西门李龙,着他也把西门关上,就责成王虎、李龙保守四门,带了二十名兵,押着赛云飞、胡成同到刑部衙门,余均留下,着他们登城巡守。
及至到得刑部,听更楼上已打四鼓。进了衙门,见前面统统漆黑,但听里面一片哭声。赵公胜不解何故,忙立在大堂上喊道:“里面有人么?”喊了几句,听见里面应道:“那位半夜至此,有甚要事?我家大人不在衙里,已出去了一天两夜了。”赵公胜道:“我们晓得你家大人不在家,你赶紧出来,同你有话说呢!”又听里面应道:“来了,来了。”不上一刻,只见出来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家人,一手拿着风灯,一手揩着眼泪,从大堂屏门后转出。一见堂下立了无数的人,还有捆着的,不觉吃了一惊,回身就要进内。赵公胜忙上前一把拖住,说声:“老家人不要走。”那老家人被他一拖,格外吓个不住,那两手两脚,就同筛糠一般,牙齿对打对的打个不住。赵少胜见这样子,忙说道:“老家人你不要怕,我们不是旁人,是同你家大人在一起保皇上的。”那老家人翻着眼,又把他望了半晌说道:“你莫非湖西营赵大人么?”赵公胜道:“不错。你既认得我,你可以不必怕了。”那老家人这才放心,又定了下神说道:“赵大人,可是我家大人死了吗?”说着又哎哎呕呕的哭起来了。赵公胜发急道:“你老不要浑牵啊,谁说你家大人死了?现今活活的还在我营里呢!”那老家人忽然又揩了眼泪,笑嘻嘻的说道:“赵大人,可是真的吗?等我到后面报一个信给太太、夫人,再来应酬你们罢。”赵公胜道:“我们不要应酬,你把西厅上点起灯火,让我们进去便了。你进去告诉你家太太、夫人,就说你家大人,现在湖西营,马上就随圣驾一同进城了。”那老家人听说,欢喜不过,就把风灯朝公案上一放,摸着黑直往内走,笑着说话道:“阿弥陀佛!我说我家大人不该死。”听他连说是说的,“阿弥陀佛”连念是念的,赵公胜听着,正然发笑,忽听后面陡然“蹦咚”一声,又听“哎呀”一声,说道:“痛煞我了!”那知这位老家人,听说主人不曾死,欢喜很了,恨不得一步就走到太太、夫人面前送个信去。他不晓得他年纪大了,又是黑摸,怎能信步奔走,所以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