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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目立时覆上了一层汹涌的血色,双拳攥得咯咯作响!一字一句,一腔愤怒从齿间吐出:“凤璇阳,究竟是如何将你们带来此处,龙末又是如何死的。”
龙越紧抿双唇,条条青筋在脸上狰狞显现,绷出了肃杀的线条:“几个月前的晚上,我收到了你的家书,便提笔给你回信,而你娘恰巧去沐浴了。岂知还未写完,忽而有暗器袭入房内,我瞧见后,过去查看,发现暗器携着一张纸条,上头是凤璇阳亲笔书写的字,邀我子时末,城郊外见。当时我心下疑惑,想了想,他应不敢做什么,便带着剑,留了口信给你娘,独自一人前去应约了。当时见着凤璇阳,他……”他忽而一顿,似是在回想着当时的对话,半晌后,才斟酌地答道,“他语中之意,是想我勿同他作对。但他要杀伐天下,我岂会相与,当即便拒绝了,殊不知凤璇阳那厮竟然偷袭于我!未几,我便败于他手下,昏迷过去,而醒来后,便是在此处了。”
龙倾寒愕然一惊,他僵住了身子,将目光放在了他娘身上:“娘,那龙末是如何死的。”
尚红绣似是忆及龙末身死之事,脸色唰地变白了,她攥紧了衣袖,许久才抖声道:“那一日,你爹出外久久未归,我一时担忧,便去寻了龙末,让他前去查探究竟是何回事。哪知未行得多久,凤璇阳便现身了,他派人要将我带走,龙末便与凤璇阳缠斗起来,哪知,哪知龙末他……竟被凤璇阳一剑穿心,死于凤璇阳的剑下!”双瞳突地大睁,想起那一日那血腥的画面,她怵而失控地捧着头大声嘶吼起来,龙倾寒见之,忙同他爹一块拍着尚红绣的背,安抚她,好半天,她才恢复原样,镇定下来。
双眸空洞得看不见光,尚红绣没有意识地攀上了龙倾寒的手臂,怔愕道:“子玥,你定要龙末报仇,你定要替龙末报仇!”
心,宛如被人拿把钝刀一片一片地磨,再一点一点地撒上盐巴,龙倾寒呆滞地承受着尚红绣越抓越紧的手,久久不能说话,替龙末报仇?那是,让他再一次,把剑刺入凤璇阳的胸口么?可是,他如何……如何再让自己杀死他一次。
纵使他怨他,恨他,他还是*着他!
“娘,龙末的尸首呢?”龙倾寒岔开了话题,没有直面尚红绣的嘶吼。
尚红绣一顿,复又痛楚地偏过脸去:“不知,我瞧着龙末中剑便疯了,扑过去瞧他已经断气,但后头的事,我……我晕了过去,醒来时便在此处了。”
龙倾寒的双目渐渐恢复了明朗,他眨了眨眼,怀抱着一丝希望地道:“娘,兴许……兴许龙末未死呢。毕竟你后头晕……”
“怎地可能!”尚红绣双目通红,怒斥道,“当时晴天之下,我眼不瞎,这剑中未中心头,气断未断,我焉会不知!”
“晴天?”龙倾寒愣怔道,“那时爹不是子时出去的么。”
尚红绣双目忽而闪烁不定起来,她抿了抿唇,迟疑地道:“我也是待了许久,瞧着夫君久未归,方让龙末出去的,岂知凤璇阳寻来,两人缠斗了约莫……嗯,两个时辰,龙末才精疲力竭,死于凤璇阳之手。子玥!为娘亲眼瞧着,还会有假么,你若不信,你且归去瞧瞧,地上还有血渍!再者,当时众多家丁在场,可是瞧得准确的!”
龙倾寒双眸一黯,低垂下头道:“没有,没有血渍,家丁,也尽数失了踪影。”
“你说甚?!”龙越听到这个消息愕然了,他走上前攀住了龙倾寒的臂膀,厉声质问。
龙倾寒歉疚地低下了头,将那时回到天剑宗见到的,告诉了他们。
龙越听完后,震惊地倒退数步:“他们,他们定是被凤璇阳杀死了,定是!”语调怵地高扬,愤怒从双目里射出!
龙倾寒已是愧疚地站不住脚,他何曾会想过,在他同凤璇阳逍遥江湖之时,他的亲人却在这里受苦,而他的哥哥死于凤璇阳之手!
他沉了沉呼吸,良久,方将裹在心头的疑惑问了出口:“爹,先时我曾在你房内瞧见了一把剑与一封信,这些……”
察觉得到龙倾寒想问什么,龙越点了点头:“那封信里头的内容,是凤璇阳所写,想来是威胁我而用。至于那把剑,是‘一剑喉‘断天意送来的,言说有人委托,但至于是何人委托,我也不清。那把剑我瞧了许久,也未发觉其中不同之处,便将其放了起来,未再管了。莫非,子玥你瞧着了里头的端倪?”
龙倾寒点了点头,当即便将自己用头上的簪子,解开那把剑的秘密之事道了出来,话语一落,龙越沉默了。
他低下头,不知思索什么,很久才回答道:“那枚簪子,其实是当时你五岁那年,救你之人馈赠的,言说要待你二十岁生辰时送予你。因着他卜卦极其之准,我未有多疑,便将其收下,之后送予你了。却没想,这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只是未想到,里头竟放着冥阳功。”
龙倾寒轻轻颔首,忽而脑中一道明光闪过,立时抬眸问道:“爹,龙末到来之前的姓甚名谁,可是……”话音一低,试探性地问道,“名唤,花修鸣?”
龙越因着这突然的问话而愣住了,不由自主地,他莫名地看了一眼尚红绣,而尚红绣此时也抬起了头来望着他。瞧着他们俩古怪的神情,龙倾寒心底的疑惑又深了几分。
良久,似是在挣扎了许久,龙越抿了抿,最后方重重地点了点头,没有答话。
从龙越那得到了真相,龙倾寒惊得双目大睁,若是龙末当真是花修鸣,那凤璇阳岂非是杀了他爹的弟子?!
龙倾寒吞沫一声,站立在那,久久不能平复心情。
而这时,尚红绣忽而发疯一般地冲了上来,揪着龙倾寒的衣襟便喊道:“子玥,你快带我们出去罢,子玥,我不想再待在此处,我会疯的,我会疯的!我每日每夜都在想着龙末,龙末定是在天剑宗等着我,他……”
“红绣,你冷静些!”龙越抱紧了尚红绣,喝止道。
龙倾寒愕然地看着他们,为何,他娘对龙末如此关心,甚至近乎疯狂了。然则,看着双亲那般,他却是愧疚地摇了摇头,忽而重重地跪下,嗑了数个响头,语含悲戚:“爹,娘,孩儿不孝,现下实是未有法子将你们带出去,外头有凤璇阳的精锐手下把守,孩儿今日进来纯属意外。因而还望爹娘多待些时日,”目光落到了那些菜之上,抿了抿唇继续道,“多食些饭菜,切莫饿着自己,如此方有余力脱逃。待时机成熟后,孩儿定救你们出去。”
听得这声含着呜咽的声音,龙越也是个明白人,知晓龙倾寒定有难处,便将他扶了起来,轻轻拍了拍:“我们为人父母,多吃些苦不怕,怕的便是亲儿行上歪道,你五岁那年,为父便是不喜你说谎,不愿你因此而做那恶人,方会教训你,你……为父知晓法子是重了点,可我却是疼在心底啊。”
龙倾寒浑身一震,多年来,他因着这事而一直无法释怀,却没想,打在他身,其实痛在他爹的心,他爹也是为着他好方会如此。事到如今,即便知晓当初自己是被冤的,也不必告知他爹了,有些话,放在心底便好。
看着父亲花白的头发,龙倾寒眼里满含泪光,他父亲虽严厉了一些,但何处不是为他着想,可叹他却是被凤璇阳所欺,做了多少糊涂事。这一刻,他渐渐了悟,真正关怀你的,只有双亲。
他歉疚地拥了拥父亲,看顾了母亲一眼,唤他们尽快吃完饭后,便端着空盘子收拾下离开了。
☆、152第一五二章·两两相对却无言
目光透过门与墙间的缝隙;深锁在里头憔悴的人身上;心如宛如被刀割一般;一寸一寸地生疼。
眼泪红了龙倾寒的双眼,随着这道无情的门关上;一刹那;泪珠夺眶而出。
恋恋不舍地望着这道冰冷的门;他用力地一抹脸上的热泪;甩甩头,转身离去。
一道孤寂的长廊里满是他孤独的脚步声;在静静地回荡,他的心因此而变得宁静,这一路上;他一直在思索着该如何将他双亲救出来;不知不觉中,他便行到了阶梯处。
回眸深深地望着这条看不见边的地方,他咬了咬下唇,爬了上去。
到了阶梯顶时,上头的机关恰时地开启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背驼了下来,掩下犀利的双眸,顷刻便变回了那个聋哑的送饭人。
轻声缓步地按照送饭人行路的步子走动,不一会儿,便见到了外面的天光。今日的天阴沉得没有太阳,但在黑暗里久了,都觉得这个外边的天甚是明朗,冷风中都带着阳光的味道。
他只是待在那里一会儿,便如此渴望看到外边的天,他无法想象,他的双亲待了那么多个月,这不见天光的日子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