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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德曼眼眸中突然蓄满了泪水,哽咽问道:“难道在你的眼中,我金德曼就是这样卑劣无耻之徒么?”
余长宁铁青着脸,冷声道:“王上是何等人物本帅没有兴趣评论,我只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事实。”
听到此话,金德曼的眼泪终于忍不住留下来了,她悲声道:“原来,我在你眼中竟是这样的不堪?你就这样的认为我?怀疑我?”
“我说过,我只相信看到的事实,这王酒,是你金德曼令人送来的!”
“好,好,好,”金德曼一脸凄然地连连点头,只觉天地间一片萧疏悲凉落寞,心口疼痛得仿若无数根钢针在扎,竟难过得想要立即死去。
猛然间,她看到了放在石案上的那坛毒酒,流着泪冷冷道:“既然你不相信,那我就证明给你看!”
言罢,她纤手一伸提起酒坛,双手捧起将坛口凑到嘴边,如长鲸饮川一般大口喝了起来。
余长宁见状大惊,飞身上前将她手中酒坛打落在地,又气又急地喝斥道:“擦,你这女人疯了不成,这可是毒酒啊!”
金德曼完全没有了女王那份高高在上的威严,清泪直流哭得如同一个小女儿,语无伦次地开口道:“谁让你不相信我,任何人都可以怀疑,就你不能怀疑我!”
余长宁实在没想到局面竟朝这样的方向发展,拽住金德曼的衣袖道:“刚才你可喝了不少,快,叫御医来!”
“不,”金德曼想也不想就打开了他的手,悲声道:“你这样怀疑我,我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我现在就死给你看!只有我死了,你才会心痛,你才会后悔,你才会永远地将我记在心里面。”
一席高亢的话音落点,余长宁整个人已经呆住了,傻乎乎地望着金德曼竟是忘记了一切。
金德曼激动之下心绪大开,凄然说道:“很出乎意料吧?我也不知道为何,竟不知不觉爱上你,我知道你是大唐元帅,我是新罗女王,是根本不会有什么结果的,我也曾无数次告诉自己要对你敬而远之,然在男女之情面前,金德曼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弱者,明知曼陀罗有毒,却忍不住将之采摘,我可以忍受任何的委屈,却不能忍受来自你的一丁点怀疑。”
余长宁心头的震撼无以复加,原来至始至终,金德曼并非是因为大唐元帅怀疑而伤心难过,只因为她所喜欢的男子怀疑她,从而为之垂泪,甚至冲动得饮下毒酒,用如此愚蠢,不,应该说用如此激烈简单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两人就这么怔怔地对视着,不知过了多久,余长宁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说道:“女王,你这又是何苦呢?”
将自己压抑在心底的女儿心事告诉了他,金德曼心里面竟是说不出的轻松:“弱水三千,德曼只取一瓢饮之,比起王上那冷冰冰的称呼,我更喜欢你称呼我为德曼。”
余长宁紧紧地抿着嘴唇,当看到金德曼说完之后露出了轻松淡然满足的笑容后,一种难言的滋味弥漫在了心头,心绪纷乱得难以有个头绪。
正在这个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女声:“余元帅,谈情说爱以后不迟,倘若女王在这么拖下去,只怕性命难保。”
金德曼和余长宁同时一惊,循声望去,白衣白裙的苏紫若正冷冰冰地望着这里,俏脸没有半分表情,想必刚才那一切她也是尽收眼底。
余长宁恍然醒悟,疾声道:“紫若,你快帮女王运功逼出剧毒。”
苏紫若秀眉一蹙白了余长宁一眼,飞身上前搂住了金德曼的腰肢,纤手在她背后轻轻一拍,也不知使用了一个什么样的手法,金德曼竟俯下身子“哇”地一下将时才所饮的毒酒吐了出来。
干脆利落地拍了拍手,苏紫若冷哼一声道:“体内还有残毒未清,须得服药治疗,你们慢慢聊。”说罢转身便飞身离去了。
余长宁知道苏紫若看到刚才金德曼对自己示爱,一定是为之吃醋了,不由抱以苦笑,扶起金德曼说道:“王上,我扶你回屋,你看如何?”
金德曼微不可觉地点点头,美艳的俏脸依旧是一片通红。
第1161章 新罗退步
叫来御医替金德曼诊治,当听见她没有大碍后余长宁才放下心来,想及她刚才那激烈的举动,余长宁忍不住又是一阵后怕。
金德曼轻轻一叹道:“元帅,这王酒全是户部令朴廉宗送来的,如果我没有猜错,朴廉宗应该就是百济埋伏在新罗的奸细,而我们遭到的两次刺杀,也与他脱不了干系,金毗昙只是他利用的棋子而已。”
余长宁思忖了一番,皱眉道:“如此说来,朴廉宗此举是为了挑拨离间?”
“对。”金德曼点点头,轻叹道,“事情已经发生,新罗方面自然有很大的责任,明日本王亲自来你们军营谢罪,你看如何?”
余长宁沉默半响,摇头道:“算了,你还是躺在榻上养伤,此事,本帅知道处理。”
听他竟这般关心自己,金德曼心里立即为之一暖,正色道:“另外还有一件事,须得向元帅道歉,今日我利令智昏,说出了那番违背道义之言,实在深以为愧,刚才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决定率领大军陪同你们攻打泗沘城,余下之事以后再说,你看如何?”
余长宁愣了愣,竟没想到金德曼朝令夕改,不能置信地问道:“王上此言当真?”
金德曼点头一笑,面露温柔之色:“没人的时候,元帅叫我德曼便可。”
望着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眸,余长宁喉结艰难地动了动,却始终喊不出这样亲密的称呼。(
金德曼眼波一黯,有些伤心低声说道:“德曼自知庸俗之姿不入元帅法眼,然却是一片真心没有半分虚假,我也知道我们两个在一起不会有结果,但是在这段时间,在元帅你还没有离开之前,我希望能够与你开开心心地在一起,哪怕未来注定分离,德曼依旧无怨无悔。”说罢,美目怔怔地望着余长宁,眼眸中满是希冀之色。
……
离开大耶城,时间已经快到三更,想及今晚一番遭遇,余长宁嘴角不由溢出了一丝苦笑。
没想到艳名远播的十城美人竟对自己动了春心,余长宁现在还觉得自己处于一片懵懂之中,况且她还主动放弃原本该拼命争夺的利益,如何不让余长宁为之感动。
苏紫若依旧抱着剑闭目假寐,根本没有理睬余长宁的意思,余长宁也知道她正在为金德曼的事情而生气,尽管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剑斋传人,然而苏紫若一颗芳心早就已经为余长宁所牵挂。
还未抵达军营,余长宁便看到唐军军营中火把连绵,喧嚣阵阵,根本还没有熄灯睡觉。
眼见余长宁回来,正在营门口把守警戒的刘仁轨大喜过望,上前拱手道:“元帅,你终于出来了,我们可担心死了,如果新罗再不放你出城,末将就准备要下令攻城。”
余长宁苦笑点头,轻声吩咐道:“夜已深,吩咐弟兄们回营歇息吧。”
刘仁轨有些迟疑地看了余长宁一眼,问道:“不知新罗方面……”
“放心,误会现在已经澄清,明日我会向军士们解释一切的。”
听余长宁如此说,刘仁轨只得点了点头,领命去了。
回到中军帐,先行一步的苏紫若正在对杜禹英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看到余长宁进来,立即止住了话头,气鼓鼓不愿意看他。
杜禹英嗔怪地看了余长宁一眼,问道:“你不是去讨回公道了么?怎么却让人家女王对你告白爱意?”
余长宁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叹息道:“我也不知道为何,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听了她一番话,什么火都消了。”
杜禹英冷冷笑道:“莫不是元帅中了美人计还茫然无知?”
余长宁摇头道:“即便是要施展美人计,也用不了一国之君以身犯险,时才王上可是喝了很多毒酒,若非紫若懂得奇术救治,说不定已经香消玉殒。”
杜禹英也知道这次并非是余长宁主动前去招惹,而是新罗女王情难自禁,叹息一声道:“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余长宁有些茫然地开口道:“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杜禹英点点头,突然用手肘碰了碰生气的苏紫若一下,笑道:“不用责怪元帅了,要怪也只能怪他魅力实在太大,想想我们,不也是与新罗女王一般对他情根深种么?”
这还是杜禹英第一次说出她对余长宁的爱意,话音刚落,那美丽的俏脸已经是艳红无比。
苏紫若白了余长宁一眼道:“禹英姐总帮元帅说好话,若我们不管着她,只怕他会忍不住将金德曼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