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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的是亲侄女不假,这种消息仍然值得皇子们弹冠相庆。
皇孙女之中,毓庆宫五格格最得书雪青目,她的夭折不但让胤礽的形象再打折扣,连唯一靠得住的势力都随之瓦解。
书雪撑着一口气,回府后拿出昭圣太后遗诏就想付之一炬,念及苏嘛喇姑托付苦心,抓了抓又丢回去,外面受寒、心里拱火,夜里就感不适,搅得全府没有安稳。
虽是正月,没人敢为这个说“晦气”,来府里探病的络绎不绝,书雪本就不爽利,一应接待全由侧福晋与永珺主持。
太太过来时不免劝说:“你是心思忒细,别想得多了。”
书雪叹口气:“就这样吧!”
外间的万吉哈正逗着外孙玩耍。
永瑾可不是弘昊,揪着外公的胡须转圈圈,万吉哈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雅尔江阿赶忙给岳丈救场,好歹在牺牲掉两根胡须后把心肝儿按了下来。
太太听到动静乐了:“怎么一点儿都不像他哥哥,竟是这样的活泼!”
书雪很是无奈:“弘昊也淘气,只没她这样无法无天。”
“弘昁和歆蕊——”太太叹了口气,“难为你了。”
“没什么可为难的。”书雪摇摇头,“他们都和弘昊一般年纪,横竖只当多养了两个孩子。”
太太唏嘘不已:“弘昍也长得壮实,十多个孩子,亏得你照应周全。”
提到儿女,书雪稍稍开脸:“一个是赶两个是放,大的照看小的,我省心着呢!”
太太又问:“太子就是这样了,你的意思——”
书雪冷冷一笑:“留着人情做什么不成?还要为这等丧尽人性的畜生费唇舌——”
太太急的直握女儿的嘴:“那是皇子,你别乱说。”
“皇子?就是皇帝也没拿着五六岁的女儿撒气的!”书雪起了性子,声调涨上三分,“废了就废了,复的什么储?姑奶奶拜阿玛额娘,跪太后君父,将来还要向暴君低头不成?”
声音大了些,雅尔江阿和万吉哈都进来看:“这是怎么了?”
太太倍感无奈:“牵着不走的性子。”
简亲王府与东宫一夜之间彻底翻脸,礼数周全的书雪再不复此前那般周到,见到胤礽连面子情都不在维持。
不能说胤礽对女儿的夭折全无愧疚,特别是五格格颇受书雪喜爱,宫府关系愈发亲密,又从弘皙口中得知书雪当日是为力挺东宫来的,这会子就没法计较。
歆蕊不知内情,元宵朝贺时见到太子妃还跑过去问:“五妹妹怎么没来?”
太子妃尴尬地笑了笑:“你妹妹着了凉,在家歇着呢!”
“那您帮我把灯笼给她吧!”歆蕊把手上的金龙灯笼递给太子妃,这才高高兴兴回到书雪跟前。
书雪恍然记起去年五格格醒的晚,落单给自己拜年的情景,又想到初见五格格时她蹲在院中看鸟窝的样子,眨眼变成缠着自己画灯笼,和歆蕊提着花灯边笑边跑的画面,眼泪哗的落下来:论年龄五格格比歆蕊可是还小大半年的。
趁着没人注意,书雪拿着帕子擦擦脸,面上并未露出痕迹来。
作为公众人物,哪怕是一瞬间,几个皇子福晋都留意到书雪方才的脸色,言谈间就少了先前的热闹。
整理一番心情,书雪起身去找十二福晋说话,富察氏假作看灯,眼神一直扫在带弘暟、弘晸等人玩跳格子游戏的弘昁身上。
“再躲着,弘是怕就把你忘了!”
富察氏一愣,回头发现是书雪,有些慌乱地说:“今年的灯挺别致。”
“我给他改了名字也是你生的!”书雪望向弘昁,“最隔不断的就是母子血脉,唤作是我,一定希望孩子多个人疼。”
“王嫂——”富察氏十分激动。
“得了闲常去找我说话。”书雪略显自豪,“弘昁认得不少字了,现今能给弘昍写日志的,等他身子更好些就请旨送他进宫读书。”
富察氏叹道:“王嫂不是我们这等凡夫俗子能比的,离了我们,对他而言只是大幸中的不幸而已。”
书雪摇摇头:“歆蕊长在我跟前,你只拿她比一比,我是疼她、舍不得她,十三弟妹还不日日念着?我们家十多个孩子,巴不得有人帮着疼。”
与先前相比,富察氏显然多了一丝明媚的气息。
☆、二三七、月中天女主临国
二三七、月中天女主临国
大人的情绪对孩子们的影响实在有限,永瑾坐在老太太跟前吐槽弟弟:“和小猪一样,就知道睡,戳他的脸还哭,不是男子汉。”
“可不许欺负弟弟。”太后捏捏永瑾,“你小时候和他一样的。”
“老祖宗,您跟额娘说,让我留头好不好——”小丫头嘴皮子挺利索,“不好看。”
太后乐了:“你多大呢,这样要美,你姐姐都没留头呢!”
“要嘛——要嘛——”永瑾晃着太后的胳膊,“额娘就听您的话了。”
“好好好!”太后无法,只能答应,“留就留,老祖宗那儿有不少好东西,现在还没法打扮你呢。”
永瑾达到目的,立刻涂了老太太一脸口水。
五福晋向书雪笑道:“我记得七阿哥在这个年纪说话还不利索,难为她讲得明白。”
“你别压着老祖宗。”书雪近前把她提溜起来,“就你这模样,打扮了都是浪费东西。”
“老祖宗说了,额娘得听!”永瑾急了,很快使出“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招数。
众人大笑。
留就留吧,书雪也觉得歆蕊和永瑾的样子有碍美观:“只要你别欺负弟弟,我就答应。”
永瑾一口答应:“好”
正月没过,《南山集》案的稽查方向由横向转为纵向,几条线似有若无影射到张家,连中途被指派主持查案的雍亲王也不得不到王府问话。
张家算是书雪的门人,雅尔江阿真正帮不上忙,胤禛说话拐不了弯,茶碗没放下就道明了来意。
书雪含笑点头:“钱氏成了王爷的爱妾,永历皇帝死在吴三桂手里,您自然要为吴家斩草除根的。”
胤禛被呛得接不上话来,雅尔江阿还得做好人:“四弟是为皇差来的,你难为他做什么?”
书雪“啪”的拍了桌子:“天下姓朱的何止千万?你们有能耐就让百姓过好,得到万民拥护。没本事早回关外打猎,为两行文字牵扯上千口人命,难道就没有丝毫亏心!”
雍王只得起身告罪:“胤禛唐突了。”
因为五格格的死,书雪对东宫失望的同时愈发看皇子们不顺眼,语气比以往更偏激三分:“要说不对汉人稍行管制,那是误国误族的迂腐之见,可人命关天的道理不消多说罢?正好借着你传话,妇道人家不管外务,哪个再为这起子捕风捉影的事儿找到我身上,御前的官司尽可打得!”
“是——是——”胤禛碰了钉子,略坐一坐就起身告辞了。
送走雍王,雅尔江阿嗔怪妻子:“你是怎么了?说话夹枪带棒,老四面上不好看!”
书雪冷哼一声:“不好看又能怎么样,鼠目寸光、难成大器!”
“你——”雅尔江阿指指妻子的小腹,“不会是又有了吧?”
“咳咳咳——”书雪好悬没呛死,“有你个大头鬼!”
雅尔江阿很没形象的靠在椅子上:“不管顺不顺你的眼,将来接着汗阿玛当家的人就得从他们里头挑,撕破脸不是好事儿。”
“简亲王爷,你是世袭罔替、享着双俸又主管两部的和硕亲王,说句对祖宗失敬的话,老郑亲王不是辈分高,在世祖朝未必及得上你现在的体面!”书雪放下茶盏,“汗阿玛不在了,咱们岂不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家宰割?漫说不知道汗阿玛中意哪个,就是知道了,这会子贴上去将来也直不起腰过日子。”
“我还不是盼着汗阿玛松龄鹤寿?”雅尔江阿指指里间,孩子们的将来总要考虑吧!”
书雪笑道:“从一堆烂桃子里头挑个不太烂的,汗阿玛不容易的。”
雅尔江阿乐了:“就你会排揎皇子。”
胤禛白受书雪一通挤兑,被老子问起来还不能漏了原话,康熙心知肚明,想一想吩咐道:“朕知道了,以后别寻她晦气,闹到朕跟前又是啰嗦!”
“嗻!”胤禛应着,论及本心,他也不乐意去简王府挨骂。
二月初,江南三织造进京朝圣,孙文成、曹寅两处倒罢了,李煦免不了给简亲王府送份大大的孝敬,雅尔江阿毫不客气,端着架子斥道:“你是汗阿玛近臣,织造上的亏空不可教汗阿玛忧心,如今管着盐务,那是天下第一等的肥缺,早晚当好差事,免得汗阿玛为你等分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