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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段锦-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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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粗蠢,比不得我们这里的妙。”邹福道:“老哥是好风月的,只怕长久在外,未免也要活动的了。”林松道:“如今生意淡薄,哪有闲钱去耍?但我一向在外,不知我们这里也有个把儿么?”邹福道:“我不听得说有。”应赤口便道:“老尊台,敢是好此道么?这里有个绝妙的,几时同去看看?”邹光道:“什么所在?”应赤口道:“你也忘记了,就是前日去讨茶吃的那个。”邹光道:“莫胡说!那是良家,怎么去得?”应赤口卖嘴道:“不敢欺,区区前日已先打个偏手哩。”林松道:“兄的相交,我们怎好去打混。”邹福道:“此道中不论,明日大家去混混。”林松道:“请问这家住在哪里?”应赤口道:“就在新开巷里。”林松便疑问道:“这家门径是怎样的?”应赤口道:“进巷三、四家,低低两扇新避觑门的就是。”林松听说,越生猜疑,却又问道:“那妇几多年纪?”应赤口道:“有二十三、四岁了,一副瓜子脸,略略有两点麻的。”这几句说得林松目瞪口呆,心中火发,暗道:“罢了,我才搬到此处,未上半月,便做出事来;则以前我出门后,不知做了几多了,今后还有甚脸见人!”便作辞起身。那邹福又道:“我们总吃到晚,一起人送老哥到那家去歇,何如?”林松道:“我明日来邀罢,只恐此兄不在府上,没有个相熟的名色,不好进去。”应赤口道:“就说是我应时巧主荐去的便了。”林松记了他名字,径自别了。正是:
  轻薄狂生,两片飞唇。
  死堕拔舌,生受非刑。
  时时爽口,个个伤心。
  却说林松听了应赤口那通话,走将回去,把韩氏百般凌逼,要她招出与应时巧通奸的事来。那韩氏不知来由,又不曾认得应时巧,突然有这句话,竟不知从哪里说起,任他狠打,无所承认,真是有冤难诉。要寻个自尽,又恐死了,此事越不得明白。哭了又哭,想了又想。这林松至次日,又狠打一顿,务要她说出来。韩氏捱到夜深,瞒了丈夫,竟一溜烟走了。
  林松次日起来,不见韩氏,左右邻家遍寻,俱说没有。只道应赤口做了手脚,把她拐去,连忙去寻邹氏兄弟,告诉这段情由。邹福、邹光方才晓得林松新搬,赤口所说,即伊妻子。当日不该留他作陪,悔之不及。那邹光心下了然,只是不好说出,指赤口去看情由,只得道:“兄枉尊夫人了。那人平日口嘴不好,捕风捉影的话,不知说过多少,怎么认真起来?如今尊夫人既不见,他现在家,拐逃的事,也是决无的。但他口过陷人,就着他寻出,将功补罪也好。”那林松便向县衙告官,作证即是邹福兄弟。那知县立刻差人,把应赤口捉到堂前审问,确实赤口不知一些情节。此时,赤口亦自懊悔不迭。知县见不肯招,韩氏在逃,歇不得手,遂把来监了。一面出张缉牌,差人探寻。整整缉了半年,并没影响。
  一日,邹福兄弟来见林松,道:“尊夫人实不是应赤口拐去,他受苦也够了。我们意欲当官保他出来,慢慢把他去寻出尊夫人来,还兄罢了。”林松道:“我如今也明晓得那事是全假的了。只可恨他当日说得凿凿可据,以假作真,毫无顾忌,致我割破恩爱,妻子逃亡。也罢,如今看兄份上,凭二兄去保能。”邹福兄弟欣然别了回去。
  次早,邹光出名,当堂把应赤口保了出来,嘱他留心查寻林家娘子。不想应赤口被他保出,料人难寻,惟恐再入,不出三日,便一溜风,也不知哪里去了。林松心下便疑他们是做一路,特地放应赤口走的。又到县里递呈,把这事一肩,都卸在邹光身上。知县大怒,忙差人把原保会去,打了二十板,发在监内,要待应赤口出来方放。这也是邹光不端,图奸韩氏,引起应赤口作这场祸祟,所以也受些风流罪过,报应报应。
  那邹光又坐了一年,韩氏、赤口俱无踪迹。邹福逐日去求林松,要他方便。林松肯了,那县官作对,决然要待两个拿得一个,方才释放。只得罢了。
  且说应赤口大数将尽,逃去三个年头。一日想起,事经三年,料已歇下,且回到邹家探个消息看看,遂收拾起身回家。一日走到慈定庵门外,不觉两足疼痛起来,心下想道:“日间入城,有人识得,现在脚疼,不如在庵内歇息,等到夜黑好走。及走入去,只见佛堂上,站着个后生师姑在那里烧香。仔细看去,生得甚是标致,不觉又打动往常时高兴,注目饱看。只见佛堂后走出一个老尼来,见了赤口,似惊慌样,忙叫道:“应官人,一向不见,哪里去来?”原来这些光棍,常在庵观闲撞,故此尼姑都认得他。赤口含糊答应,犹一眼看着那后生师姑不置。那老尼忽然笑容可掬,忙叫师姑道:“拿茶来!应官人吃。”时天色已晚,老尼道:“应官人就在小庵吃些夜饭进城罢。”应赤口欢喜道:“只是打搅不便。”心下暗喜道:“若得那小师姑陪饮,死也甘心。”
  那老尼同小师姑进去片时,便掇出素果酒菜来,请应官人坐下,她俩师徒左右奉陪。那应赤口竟魂飞天外,快乐不过,不觉吃得沉醉,老尼两个便道:“应官人,我扶你去睡罢。”便叫三、四个尼姑有力的,将绳索困了他手足,扛到后面菜园树下,也弄了一二个时辰。那应赤口渐渐醒来,叫道:“哪个捆住我?我不走,快解了,好用力奉承哩。”只见那俏师姑向前来,就是一掌,道:“你原来就是应赤口,我不是别人,就是林松的妻子韩氏。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在我丈夫面前胡言乱语,捏我与你有奸?害我至此,我只道今日寻你不着,哪知冤家路窄,巧巧送来。”又是一掌,将口咬将下去,将应赤口肩头上肉,整整咬了一块下来。那应赤口惊个半死,也不知痛,哀告道:“我的娘,原来就是你。我也在监牢生了半年,还饶不过我么?”那韩氏将鞋对他嘴上,没命地打。赤口便喊:“地方,救人啊!”老尼恐怕事露,反受其害,忙拿把利刃,走来对定赤口顶下,尽力一割,正叫做:
  霜刀应斩流言子,老尼谁媲侠气饶。
  应赤口被老尼杀死了。这韩氏唬得抖做一团,道:“如何处置?”老尼便吩咐,埋在园角里,不得走漏风声不题。原来,韩氏只因那年林松逼勒,逃在慈定庵出家,日夕烧香,惟愿谗人应赤口厚赐报应,三年来日日如此。这一日应赤口回来,神使他入庵避早,被老尼看见,定计报仇,甚是快活。
  且说邹光在监中,足足坐了三年,因赤口缉获不着,知县便把他顶罪,发去松山驿摆站。邹光和解人商量:“歇了一夜,等我去哥哥家讨些银子做盘缠。”解人晓得邹福是他哥子,他走不得的,便放他去,约在邹福家里会齐起身。邹光应声便走,心下想道:“虽然相交几个兄弟,不过是酒肉往来的,哪个肯来资助?”便去告求,也是枉然。不如放出旧时手段,更快稳些。于是信步一走,走到城外慈定庵边来。此时天色已黑,只见庵内扯起天灯,便暗想道:“一向听得慈定庵尼姑身边有钞,不如去捞他一遭,料没有空过的。”等到二更尽,便爬上墙,从天灯竿上溜将进去。望见老尼,还在佛堂打坐,便向旁边巷里走进去,轻轻把巷门橇开,抓了把沙泥一撒,讨个骂着。不想,这头房间,就是韩氏的。那韩氏自见杀赤口之后,心惊胆战,惟恐有鬼。此时正朦胧睡着,听得沙响,便叫道:“应赤口,我与你原是没仇,只因你平白污口,害我名节,逃此出家。鬼使你前日自来送死,我杀你报仇,还不伏罪么?好好退去,他日我做些功课超度你罢了。”那邹光听得明白,说出一身冷汗,急依旧路,从墙上爬了出来,又爬城而入。走到家敲门,邹福听知声音,开门放入,问道:“什么事?这等忙。”邹光便把发去摆站,寻取盘缠,在慈定庵得了韩氏、应赤口踪迹,一一说明。邹福欢喜道:“如此也脱了你的身了,待天亮叫林松来同去。”
  兄弟睡了一觉,天色微明。邹福兄弟,便去邀林松,说明前事,各个明白,三人一径走到慈定庵来。林松见妻子果在殿上,做早功课。起头见丈夫走到,吃了一惊,道:“我已出家了,你又来此为何?”林松故意说道:“特来为应赤口讨命!”韩氏面如土色,不敢做声。林松道:“你且说来,首在哪里?”韩氏只得把前日赤口到此,老尼认得,杀他报仇,现埋在后园,一一说明。林松听得哭道:“我的妻,你受了三年无头冤枉,今日我才解释矣。”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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