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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手,也没说要把帕子还给青衣丞相。
日子这么一天天过着,从深秋到初冬,然后帝都又下了好几场雪,终于开春了。
枝上鸟鸣正欢,叽叽喳喳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易慎才批完了奏折,站在园子里抬头看着那几只鸟儿在树枝上蹦来蹦去,活泼得紧。他便觉得方才的疲累也消除了一些,笑着问道:“宁怀宣,你说它们在叫什么呢?”
无人回应。
易慎这才想起,今天宁怀宣告假了,因为冬春交替的时候忽冷忽热,宁怀宣病了,被易慎勒令告假休养,已经是第三天了。
看看时辰还早,易慎就想着出宫去相府一趟,看看宁怀宣,也顺便谈谈过段时间江南的计划——但是相府看门的李伯告老还乡了,换了一个陌生的年轻人,一脸木讷但办事周正,宁相说不让进,就是连只苍蝇都不能放进相府。
易慎心知宁怀宣这么做是要督促他尽早将去江南的事务处理妥当,但如今他都到了相府门口,不让进门,未免太不通人情了。
易慎亮了身份,说自己是当朝天子。那年轻人道:“宁相说,尤其是皇上……不能进……”
小福正要上前斥责,却被易慎拦下来,主仆二人转身上了马车。
易慎不是妥协,而是另有妙计——相府的墙头不是很高,把小时候的本事翻出来,勉强也是可以进去的。
但是,相府的围墙上什么时候放了荆棘的?
易慎又气又笑,心想着宁怀宣居然会有这一招,是他被那副对自己百依百顺的皮相给骗了,但其实,宁怀宣早不如过去那样事事以他为先,是非对错,行为准则,在青年丞相眼里,才是首要,也就偶尔才有所松动。
易慎终是放弃了,领着小福回皇宫,气鼓鼓地就进了御书房说要看奏折,谁都不让进,要进来一只苍蝇,就唯小福是问。
主子牛脾气一上来,小福也只有自认倒霉,就算是后来宁怀宣出现了,他也只能这么说。看着青衣男子温和的笑容,皇帝身边的贴身总管也只好带着歉意道:“又要辛苦宁相了。”
“小福总管且去吧。”宁怀宣道。
如蒙大赦,小福都来不及跟宁怀宣道谢就跟耗子偷着油似的逃窜开了,那身形看着,教宁怀宣不免又多了几分笑意。
又是隔着一扇门,一个在里头,一个在外头,谁都不搭理谁。
宁怀宣坐在御书房外的石阶上,抬头望着那些披了满枝新绿的花木,好些春季里开的花都簇拥到了一起,锦绣绚烂,看着看着,就看痴了呢。
感觉到身旁有人坐下,宁怀宣也没起身。就他跟易慎两个人的时候,彼此都不太管那些身份,是易慎给他的权利,也该是这多年来的回报。
“上回去江南是冬天吧。”易慎问他,转头看着才从病中恢复的宁怀宣,脸色比过去差了一些,但他总是这个样子,更加衬得那一双眼睛清奇幽深。
“恩,小侯爷说,江南最美的时候我没来得及看见。”宁怀宣眼底似有憧憬,看着对面那簇在春光中争奇斗艳的花,不由笑了出来。
当初易慎的登基大典催促他返回帝都,此后就被这个人圈住了走不开,年年岁岁在一起,这回下江南,也就少不得一起去了。
行船而下,从北到南,一路上的风光也就慢慢有了变化。
宁怀宣坐在船头跟易慎下棋,帝相博弈,棋路……暧昧……
宁怀宣走了这么多手,都未见真正出击,保守着不教易慎长驱直入,总在外头徘徊。
易慎偶尔试图直捣黄龙,但瞧见宁怀宣做出让步,他便放慢攻势,开始迂回曲折。
两人这样看着棋盘,落着黑白二子,嗒嗒的声音回旋在彼此之间,听来极有韵味。
易慎捻着棋子在手中,该他落子,他却只是在棋盘边缘反复敲着,微微蹙起眉头,像在思考下一步要怎么走。
宁怀宣气定神闲,看易慎若有所思,他便转过头欣赏沿江风景,春和景明,葱绿花红,两岸绿坝成荫,想是就快到了呢。
余光里有易慎下子的动作,宁怀宣也确实听见那落子的一记声响,他正要去棋盒里捻子下手,却发现易慎要悔棋。
宁怀宣不说话,就是一直盯着还伸着手的易慎,眼光无害,澄澈过此时江中水,教人不忍心在他面前做一丁点儿坏事。
易慎干笑着,道:“手滑……就……掉了……”然后,瞬间拿起棋子就缩回手。
“棋品如人品,皇上,你让臣刮目相看。”宁怀宣笑如春风,再有那绿水如蓝、春江明媚做了背景,说是这清瘦的身影刹那间变得风姿绰约起来亦不过分,甚至看来还精神了许多。
易慎拿着棋子在手中把玩,左右游弋着视线就是不去看宁怀宣,道:“真的是手滑。”
“好,手滑。”宁怀宣笑着看回棋盘,将局势又在心中过了一遍,道,“皇上下子吧。”
易慎捻着棋子想下手,但脑子忽然就填满了宁怀宣刚才的笑容,说不出的怪异,也彻底搅乱了他原先的心思。当下白衣公子将棋子丢回棋盒里,向后靠坐,抱臂道:“不下了,没心情。”
宁怀宣慢慢地将棋盘上的棋子收起,待手中握不下了,便倒入一旁的棋盒里。白子从那双手中滑下,相撞的声音脆生生的,有些像流水。
宁怀宣继续捡棋子,却发现易慎在出神,痴痴怔怔的样子有些滑稽,尤其是那双眼就一直盯着自己的手看,像……意图不轨的……
“宁怀宣。”
易慎一句话,打断了宁怀宣的思绪,他便先将手中的棋子倒入棋盒中,然后迎着易慎的目光,问道:“什么事?”
易慎想咳嗽,或者说想借着咳嗽暂时回避宁怀宣又一次投来的纯良眼光——谁教他的!
大概……一定是温汲!
易慎恨不得立刻拍桌子,然而抬头时恰看见宁怀宣有所变化的目光,照入心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统统打散了,就剩了这么一个人,这么一张脸,还有忽然就变得恋恋不舍的笑意。
“宁怀宣?”易慎探寻着试图了解这种表情的含义,但宁怀宣在顷刻间又收起了这样的清愁,嘴角的弧度更加明显,问道,“皇上饿不饿?”
“渴了。”易慎接得很顺,但见宁怀宣要站起,他又即刻拦下,回头唤道,“小福。”
正在另一处观赏风景的侍从殷勤地跑了来,在船板上踏出一连串的声响,咚咚咚地忽然就变得很好听。
“皇上有什么吩咐?”小福照旧一副讨好的脸,但总不教人觉得讨厌,反倒是那双快要眯成缝的眼透着丝丝友善的气息,很是和善。
“去沏壶茶来。”易慎说话的声音都比在帝都的时候宽和了许多,那眉间眼底的笑意氤氲开,如这春日江南一般风清日和呢。
“是。”小福提溜地就下去了。
易慎望着两岸春景,微微眯起眼,道:“看来是快到了吧。”
“大概再过一个多时辰就到了。”宁怀宣回道,继续捡棋子。
眼角余光里那个人的动作轻柔缓慢,易慎靠着椅背悠然而望。不多时,小福就将沏好的茶水送来,易慎打发了人下去,亲自给宁怀宣倒茶。
茶水声淙淙而来,落在紫砂壶里,灵越中更有一番沉稳。茶香被江风吹开,扑面而来,教人神清气爽。
易慎原本想将茶杯递给宁怀宣,然而那青衫男子居然开始在棋盘上移棋子作乐。
细长的一根食指点在不同的棋子上,然后四处推移,动作有些慢,该是宁怀宣在一面思考一面行事,神情专注,但更像是个正在游戏的孩子。
易慎就此不再打扰,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棋盘上渐渐成形的图案,那种又恼又气但又好笑的心情也跟着慢慢被调动起来,最后一声“噗”,他便是将茶水都溅上了棋盘。
“这只……”易慎走到宁怀宣身后,见青衣客那般自得其乐的神情只得一番苦笑,脑袋歪来歪去地又将棋盘上的图案看了好几遍,道,“这只猪头……挺……可爱……”
宁怀宣也就是觉得无聊才随意摆弄了几下棋子,但见易慎刚才看得那么认真,他就索性好好摆个图案出来,当是打发时间,也逗一逗易慎——然后那个人,果真上当了。
宁怀宣心满意足地站起身,任由易慎不满的目光将自己从头到脚刷了个遍,道:“臣进船舱歇一歇,皇上也注意别吹多了江风。”
那声音含笑,和煦胜过此时春光。
易慎眼见那青衣如竹的背影走入船舱,又低头去看期盼上那只憨厚的猪头图案,竟也觉得这形象讨喜起来,不由笑了笑,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