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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也吃了一惊,怔怔地看着山顶,神色沉敛而凝重,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
临别的时候,猎户给了我们一袋吃剩的干粮。
这绝对是救我们于水深火热之中。
所以我问了他的名字。我想,君子以德报德,将来我若重新得了势,也可以封他个千户。
我们很快下了山。
已经是大白天了。雨又停了。田野上随处可见准备春耕的农户。
我们尽量挑小路走,可仍旧免不了碰见行人。大概我们都是衣冠不整,所以他们都用十分奇异的眼光看着我们。
走了一会儿,有一个年轻人牵着一头装满货物的驴子,从我们身边经过。驴子的蹄子得得答答,一路走过,一路在土地上磕碰出声响来。
当我们与他擦肩而过之后,那“得得答答”的驴蹄声,突然止住了。
我往前行了几步,总觉得蹊跷。于是,我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正转过身来,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皱着眉头端详着那张纸。
阮双见我不走,便也停下来,顺着我的眼神回头望了一望。
那个年轻人正好抬起头来。他看了阮双一会儿,低头看了看纸,又抬头看着阮双。
我感觉到,他的眼睛,倏然张了一张。
他突然扔了纸,往路的另一头没命地跑起来。
我走上前去,将纸拾起来,瞥一眼。
然后,我瞬间吸了一口气。
纸上画着一个人,风姿绰约英气逼人的熟悉模样。
画的是阮双。
阮双已经走上前来,对着自己的画像,眯眼打量一会儿。
“国士无双。”他啧道,“林献寒,当年我还真是看低了你。”
说这话的时候,他竟然还似乎是很开心地笑了一笑。
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太傅做事,一向滴水不漏。既然能发下皇榜通缉,这四周能走的路肯定都设了关卡。
只怕前晚在林子里搜寻我们的侍卫那么快就撤退,也是太傅的意思。
因为,太傅根本不怕找不到阮双。
“刚才那人肯定是去报官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问他。
他在广阔的田埂上静静站了一会儿,任由春风拂面。然后他轻声道:“我们回山上去。”
我大惊,脱口就道:“你疯了吗?慕容静霆的前车之鉴就在那里。回山上去,太傅绝对会像逼死慕容静霆一样,领兵逼死我们的。”
他低下头来,看着我,眼角眉梢写满了一种我看不透的情绪。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他伸手握住我,异常坚定地道,“你要信我。”
☆、第 28 章
第二十八章:
我们重新回了山上。山顶上乱石丛生。有些石头十分巨大,看着让人压抑得很。
我想到这里是前朝皇帝慕容静霆的葬身之地,忍不住自感身世,不由站在山头,叹了一口气。
山的另一边,依旧是那条滔滔大江。暮色沉沦,江面上波光粼粼,却无端透着一股绝望。
我再叹一口气,回头。倏然发觉阮双蹲在乱石中,十分专注地寻找什么。
“你在找什么?”我走到他身边问。
“一个机关。”他道。
我挠了挠头,又问:“什么样子的机关?”
他停住,直了直腰,然后摇头道:“我不知道。”
我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伸手掏了块干粮出来,递给他道:“你先吃些东西吧。”
他都这般胡言乱语,肯定是饿昏了头。
他没有接,却道:“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样子的机关,但我知道这是条暗道。”然后他用手指了指山底下的大江,又道:“这条暗道,应该会一直通到江边。”
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额头很凉,没有发热。那么他说的应该不是胡话。
“暗道一事,事关机密。先妣生前仅对我略有提及。”他接着道,“我的皇舅虽然亡国,却并非糊涂之人。他既然宁愿被围困也要来此山,一定有缘故。”
我想了想,问道:“如若真有暗道,为什么慕容静霆最后却没有逃脱呢?”
他摇了摇头,只道:“我们没有其他选择。”
于是我不再问他,与他一起在乱石里仔细搜寻。
昨天是深夜,我没有看清。此刻日落西山,尚有余光,我在石头间一寸一寸地摸着,才发觉,许多石头的缝隙里,土是暗红色的。
当年太傅围剿慕容氏的旧景,可想而知,是如何的惨烈。
虽然太傅要杀我,可依我对太傅的了解,太傅并不像是一个杀戮心十分重的人。几年前他还不顾内阁几位大臣的反对,将前朝承继下来的严苛刑法废除了许多。
我犹记,当时太傅立在殿下,温润得和水一样,施施然说:民在教养,不在责罚。
所以他对慕容皇族冷酷无情赶尽杀绝,着实让人费思量。
我正一边想得出神,却觉得手下的这块石头不太对劲。
这块石头,摸上去似乎比周围的疏松不少。我努力摇了摇,摇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于是我把阮双叫过来。
他摸了摸石头,又摸摸了旁边另一块石头,突然伸手,捏住两块石头之间的杂草,用力一扯。
于是我看到,两块石头之间,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来。
他简短道:“是了。”
我大喜,连忙伸手把洞口的泥土都扒开。
然后,我打量了一下这个洞口,停住不动。
因为我突然明白慕容静霆当初为何没有逃脱了。
这个通道的入口,太窄了。
我没好气地瞥了阮双一眼,道:“你母族慕容家好歹是前朝皇族,衣食不愁,又不像我们这般饿肚皮,挖个洞怎么反倒是这般小气?”
他没有理我,只是在洞口摸了摸,然后又回头抱了抱我。
然后他点头道:“你应该能进去。”
我打量了一眼窄小的洞口,甚是不满地道:“我好歹也是九五之尊,是天上的龙。这种狗洞怎能容得下我?”
可是他说得是对的。我试了一试,真的勉强能进去。
我甚是郁结。
然后我安慰自己道:一定是我这几天没有吃饱饭,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关系。
神龙再威风,总归也有蛰伏的时候嘛。
这样一想,我又宽心了些。
我爬进去后,却发觉,除了洞口狭窄,里头倒是不小的。至少能容一个人转身。想必洞口狭窄是故意为了隐蔽的关系。
我转身,在洞里朝他招手,让他也快些进来。
洞口朝东,此刻日薄西山,阳光打在他的身上,泛出金色的光彩。
他却轻轻道:“我进不来。”
我怔了一怔。
他比我高硕不少,我已经进得十分困难,他自然是难以进来。
可我不管,我爬到洞口,伸手拉住他的身体,用力往里拖,道:“你试也不试,怎么知道进不来?”
可是他的确进不来。
我的心里,十分难受。
他却似乎并不介怀的样子,双手伸入,按住我的肩头,道:“你从暗道出去后,需要在江边等一个人来接应你。你仔细听好我接下去说的话。”
我知道他要告诉我如何找那个人,如何说接应的暗语。就像那天他去药铺一样,他肯定是从对话之中发觉暗语对应不上,才明白里头的人已经被太傅调包了。
可我不想听。
我捂住耳朵,摇头大声道:“我不要听!”
他用力把我捂住耳朵的手扳开。
我顺势抓住他的手借力,又从洞口跌跌撞撞爬了出来。
然后我一屁股坐在洞口,双手抱肘,朝他道:“如果你不走,我也不走。”
他突然勃然大怒,一把将我拖起来,骂道:“胡闹!”
骂完这句他就死命将我往洞口里按。
我奋力挣扎,仍旧被他按进了洞口。
然后他面无表情地道:“你到了江边,一户一户问船家:‘可有热水?’如若有人回你:‘热水没有,热茶倒是有的。’你就回他:‘无妨。’等他将茶拿出来,你忍一下烫,将茶泼在自己的右手臂上。如若他并不惊慌,反而跪下朝你磕头,那么他就是接应你的人。”
我恨恨看他。
他又问道:“记住了吗?”
“记不住。”我想也不想就回答他,“一辈子也记不住。”
他立马恶狠狠地瞪着我。
我也恶狠狠地瞪着他。
然后他冷冷道:“不想死的话,就最好给我记住。”
我咬了咬唇,道:“我的确不想死。”
他的目光在晚暮里终于柔和了一些。
“可我也不想你死。”我低头,摸出自己的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