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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无需担心,明日一切都会顺利的。”太傅补上这句,转身便要走。
“太傅!”我情急之下孤注一掷地大叫,“朕知道那个人不是太监。”
太傅果然停下脚步,回头神情严肃地看着我。
“你信不信朕把这里头的事情明日在犒军的时候统统讲出来?”我开始虚张声势。
太傅闻言,突然“扑哧”一笑。
太傅,极少笑得这样自然,就好象冰天雪地中倏然刮进了万里暖风。
我愣了一愣。
太傅已经走到我面前,一根手指伸出,温柔地拂了拂我碎乱的鬓前长发。
然后,他盯住我的眼睛,风轻云淡地回道:“好啊,陛下。那不妨,你明日就去讲讲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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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走后我在宫门口坐了很久很久。
我给了太傅我青涩年少全部的感情,为什么太傅始终不领情?为什么太傅要这样对我?
我想不通。
其实我知道,我该想通的,只是我不愿意去想通。
天色渐渐黑下来。有一只云雀落在我寝宫的院子里,趁着最后一丝光亮在雪地里锲而不舍地寻找食物。
我看了一会儿,站起身来,往屋里走去。
云雀如此,我更没有道理坐以待毙。
我吩咐小高子,说我要好好歇息,任何人都不准入内打搅。
然后我进了里殿,吹灭了所有的蜡烛,静静等夜深。
里殿里有扇窗,对着我寝宫的后院。后院墙角,有棵十分高大的柏树,树桠越过了寝宫宫墙,一直延伸到外头。
我心里头默默把从我寝宫到东西南北四大皇宫门的路线都仔细想了一遍。
今夜是十四,月亮分外的圆。这对我有些不利,不过我已经没有选择。
外头敲一更的时候,我脱掉了自己的靴子,只穿袜子翻窗跳入后院。
靴子不利于爬树,我小时候玩耍,都是脱了靴子再爬树的。
很多年没有爬树,我又怕惊动他人,所以爬得十分缓慢。好不容易爬到宫墙上,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俯瞰四周。
皇宫很大,到处是明黄色的灯笼,绵延开去,织成了一张光影般的网,将我无声无息地束缚在里头。
我再极目远眺,隐隐地,可以看到皇宫外的京城。
我三岁的时候父皇登基,我作为唯一的嫡子,被册立为东宫储君,从此之后,除了祭天祭祖,我再也没有出过皇宫一步。
我一直很想去京城头号的小倌楼银风馆,去见识一下小高子说的可男可女的小倌。
我还一直很想走在京城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任由别人将我挤来挤去,任由阳光暖暖地洒在我身上。
我还一直幻想自己只是京城某户平常人家的孩子,有疼爱我的父母,有友恭的兄弟姐妹,一家人在一起,高高兴兴地吃饭。
这样温馨的团聚场景,留在我记忆里的,好像是母后的大寿。那个时候,母后还不是母后,父皇还不是父皇,太傅也还不是太傅。那个时候,我好像还有一个庶出的哥哥和一个庶出的姐姐。他们的模样我已经完全不记得,我只记得他们待我不错。那个哥哥还曾经偷偷抱了哭闹不休的我去街上买糖葫芦吃,回来被罚跪了五个时辰。
不过后来他们死于战乱,否则活到今天,就算母后再不待见,他们至少也该封个亲王和公主。
我正想得出神,只听到有人在我寝宫里大喊一声:“皇上不见了!”
我吓得一惊,赶紧从宫墙上跳了出去。
虽然雪地甚厚,不过宫墙甚高,我摔得四肢都仿佛散了架。
寝宫里的守卫已经开始开宫门,准备寻我。
我只好抿唇忍痛,爬起身来,一拐一拐往我想好的路线走去。
我想好了要从皇宫南门走。原因是从我寝宫到那里,首先要穿过一片御花园,里头都是四季常青的树木,容易掩护。其次是,过了御花园后,就是粗使宫女太监的住所。那里居屋繁杂,大部分人又都没有见过我,我就算惊动了人也容易逃脱。
可我低估了太傅困住我的决心。
我才走了两步,整个皇宫钟声大作,高扬激越,显然是发动所有的侍卫寻找我。
很快,我就看到御花园的前头,已经有侍卫提了灯笼开始一草一木的仔细搜寻。
我咬了咬牙,回头。
后面,也有侍卫堵住了去路,一点一点地探查过来。
我靠上一面假山,有些绝望。
他们前后包夹,离我越来越近,被他们发现我,恐怕是迟早的事情。
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一只手从假山的缝隙里出其不意地伸了出来,紧紧捂上我的嘴巴,将我一把拉入假山后。
我猝不及防,立刻开始本能地挣扎。
那人的力气也很大,死命从背后压制着我,另一只手环住我的双臂,不让我动。我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不顾一切地对着那人乱踢乱蹬。
这一阵折腾,四周的草木在夜色中发出声响,那些搜查的侍卫听到了,更是举着灯笼,纷纷往我藏匿之处靠上来。
那人大概没有想到我会动作这么大,猛然将我的身体翻转过来,按到假山上,面对着他。
“不想被人发现就别再出声。”他压低了声音道。
我已经板开了他紧捂我嘴巴的手,抬头看着他。
月华如练,银白的光辉盈盈铺满那一张俊美异常的熟悉容颜。
我愣了一愣,想也没想脱口道:“你会讲话?你……不是哑巴吗?”
☆、第 9 章
第九章:
我这话才问出口,我就后悔了。
因为他让我不要出声,我偏偏出声了,还是很大的声。
果然,原先还确定不了位置的侍卫们,头齐刷刷地朝假山后转来。
我看了看那个男人,他此刻就像是看白痴一样地看着我。
我朝他讪讪笑了笑。
那些侍卫已经离得很近了。
他无声朝我做了个手势,示意我往假山上爬。
假山很高。我知道无处可逃,便朝他点了点头,默默吸一口气,看准假山上头的一个空隙,猫腰爬了上去,将自己的半个身体朝空隙里塞了一塞,让假山旁松树的阴影恰到好处的遮盖掉我的大半身体。
那个男人却没有上来,而是蹲在下面,一粒一粒往我藏身的假山正底下扔石头。
石头击打的声音,在静谧的夜色里格外的清晰。
这不是告诉别人,我们的所在麽?
我不解地看着他。
突然,我听到连弩机关的声音,紧接着,他猛然纵身往上一跳。他很高,一跳就跳到了我辛辛苦苦爬到的位置,然后他在半空中双臂环起,紧紧抱住了我。
我只觉得自己被他死命一拽,差点没摔下去。
我没好气地朝他翻了翻白眼。
那些侍卫已经围拢在了我们藏身的假山正下方。
我听到一人道:“怪了,先前人声石头声明明就在这里。”
他们往地下看了看,又背靠假山往四处抬头仔细观察着树林,却完全忘记了应该朝头顶上的假山看。
头顶上,是人意识里的一个盲区。我这才明白这个男人先前的用意。太傅说,最危险的地方,有时候是最安全的地方。我觉得,他似乎比我更得太傅的精髓。
这时,只听另一人道:“刚才连弩发了三镖,如今地上只有两镖,还有一镖应当是打中了。”
我这才感觉到,那个男人环住我的一只手上,似乎正流出许多温热的液体,无声浸染了我后背的衣衫。
夜风吹过,我隐隐开始闻出血腥之气。这不是一个好兆头。既然我能闻得出来,底下滞留不走的侍卫很快也能闻出来。
我想了想,默默拔下自己的发簪,反手摸到他手臂上的伤口,将发簪往上蹭了蹭血。
他的手明显一抖,不过他没有吭声。
其实我觉得,如若他吭声,那才是不正常的。
随即,我用尽全力,将发簪往假山另一头抛掷了过去。
发簪被我抛得很远,过了好久,我才听到它落地的声音。
几个侍卫听到声响,大叫:“皇上一定是跑那边去了!”然后他们举起灯笼呼啦啦全部转到假山的另一头去了。
我紧张地听着。侍卫的脚步声渐渐远了,他们拾起了我的发簪,大呼小叫道:“陛下受伤了!”然后他们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最后消失在御花园的另一头。
四周又恢复了死一般的静谧,只剩耳边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
我这才想起,有个男人正紧紧贴着抱住我,和我一起藏在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