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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碍的,倒是太子殿下委身此处,受苦了。”
柳断笛当下一提,苏偃这才记起心中疑问,夷犹道:“是你……将我与霍姑娘的事,告之父皇的?”
柳断笛稍愣,原来这人竟是误会了自己。
原来,这才是原因?
皇帝对外统称太子溺职,起先柳断笛还以为祭天出了岔子,但碍于皇帝并未召传,便也不好过问。原来……
将苏偃借此禁足于东宫,着实应了当初之誓——看似囚禁,实则保护。而碰巧当日之事惟有自己一人撞见,索性将自己牵扯进去,伺机紊乱人心。
呵,皇帝真是好高明的手段。柳断笛苦笑。
不过……既是将要远离,那便彻底。索性连心也一并离开了罢……
柳断笛并未答是,也并未否认。
苏偃颇有些明了,心中霎然苦涩。
“为甚么?……阿笛。”
“殿下,终有一日你会明白。”
——明白的,是陛下的一片苦心。
“我要你现在告诉我。”
柳断笛摇头道:“现在,还未到时机。”
苏偃苦笑:“时机……只因这草草两字,我这一朝太子便要躲在这里呰窳偷生?”
柳断笛已然不能再耗下去,只道:“阿笛自知不起,但殿下可否听阿笛三言。”
苏偃奇道:“哪三言?”
“第一,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殿下切记,无论如何,明哲保身为上计,一切来日方长。”柳断笛道。
苏偃不明白,为何柳断笛会同他说起这般。甚至觉得柳断笛此事有些陌生……往日间的柳断笛,如何会说出‘明哲保身’四字?但他依旧应了:“我明白。”
“第二,廊外半步不着心,窗内三丈也合卺。还望殿下,日后迎娶霍姑娘为妻。且不说她现下怀有你的骨血,单凭她的家身,便不能小觑。殿下……此生可以不信任何人,唯独妻子可以畅言心事。”
苏偃面色愈寒,冷声道:“你总想将我往外推,是不是?阿笛……我不想娶她。我,不想娶任何人。”
柳断笛道:“此时此刻,殿下怎可小孩心性。”
“我不同意,阿笛。我只要你,我只想要你——若你不愿同我一起,我便守你一辈子。”
柳断笛心下微颤。怎是不愿……而是不能啊。
“殿下。”柳断笛道,“子嗣无辜,哪怕负了霍姑娘,你如此拒她门外,将来孩子又会如何想法?”
苏偃默声不语。
柳断笛接着道:“你可以不爱她,却不得负她。时机一到,殿下便能接霍姑娘来京,让子嗣认祖归宗。”
苏偃届时出声,语气苦涩:“我终是要……认命这‘时机’?”
话一出口,柳断笛便知道,苏偃这是默认了。
“第三,枯骨山河尚还桑,不如洛书千百章。殿下自小便是国子监最为优异的学生,不如空了便去那处读书,一来增长阅历,二来亦可与各位大人相近相处。”
柳断笛此言甚是周到,苏偃额首应下:“这个自然。待父皇赦令,我便去那处温习。”
“这三点,请殿下务必牢记。”
半晌,苏偃终于答应。
柳断笛显是松了口气,面庞上盈升笑意:“那么……下官便能放心了。”
苏偃方才就觉得不大对劲,听柳断笛如此说,更是追问道:“放心?甚么放心?”
柳断笛坦然道:“陛下命我挂帅助北齐一臂之力。”
“甚么!”苏偃大惊,随即便道:“这种事,父皇竟命你前去?”
“正是。”
“怎么可能……不行,我这就去求见父皇,请命出征——”
“殿下。”柳断笛打断他,“如今陛下还在气头上,你去求他,反而误事。”
“沙场太危险……阿笛,你身子不好,我怎么能放心……”
“顾将军会一同前去,文琦与宁大夫亦是随行。我只在后方动动脑子,伤不到我的。”
“那种地方条件苛刻,你会受不住。”
柳断笛笑道:“我知道。正因如此,我会尽快回来。”
苏偃不答。
柳断笛又道:“既然这样……那便请殿下帮我探探卢川与芜江两地的情况罢。”
苏偃闻言抬头,问道:“他们也有动静?”
柳断笛摇头:“暂时没有。但同为边疆蛮夷,睿和算是小域地界,如今连他们都敢反,怕是背后有人撑腰。卢川与芜江最有威胁,所以还是提前打探清楚。”
苏偃额首道:“我明白了。”
柳断笛轻应,随后笑道:“该说的已经说完了……我该走了。”
说着,向后退了一步。
“阿笛。”苏偃叫停他,将他狠狠抱在怀中,不肯撒手,“你要当心。”
“好。”柳断笛应。
“不要又病了。”
“好。”柳断笛又应。
“等我从这里出去,便去接你回来。”
“……好。”
柳断笛推开苏偃,转身出去。
苏偃却放任他离开,若有下次,倘若还有下次……
定然不会再放开。
哪怕是,天涯海角,上天入地。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下)
六月初,柳断笛等人便到达北齐。三万大军驻守城外,听候君令,若角号鸣音,方则进攻。
一路皆是断壁残垣,柳断笛只觉心中酸涩。
睿和并不声势浩大,亦不如苏朝兵多将广。如今得而胜之,显是三分侥幸在其中。
还有——便是那齐樊将军,是否真真丧命敌军侵袭之下?
北齐境僻偏远,主守睿和。两关对峙已有数十载,苏朝顾及两国邦交,故才不曾发兵招安。睿和几番按捺不住,而今更是先行挑起战事,恐怕齐樊已有投敌之兆。
不知这睿和……究竟予他何等好处?
来前听闻齐樊义子褚桑受俘睿和,大抵与他脱不了干系。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柳断笛想至此,不由唤道:“文琦。”
兆文琦立即上前:“下官在。”
“笔墨。”
兆文琦不及诧异,便递了笔墨给他:“大人这是……?”
“文琦,我留书予你,无论苏朝睿和干戈何等,切记尊令行事。”
兆文琦向来聪敏,前往北齐之前便已然猜到柳断笛心中所想。事临当头,亦是难免不为震惊:“睿和待俘虏素来苛刻,大人如若出个好歹,让下官如何向陛下交代……如何向太子交代?”
“无妨。”柳断笛挥笔,草草在宣纸上写下几言,随后将那宣纸依次对折,交在兆文琦手中,道:“李代桃僵,在全不在己。我想那睿和擒走褚桑,多半是为了牵制齐樊将军。现下齐将军已故,褚桑在他们手中便失了用途。在这关头,他们倘若不放褚桑回营,又不伤他性命,恐怕真正用意就是候人去换。”
兆文琦微微蹙眉:“大人明明知晓他们的阴谋诡计,却还往圈套中钻?”
“睿和军队势如破竹,身后怕有令一股力量支撑。我在明,敌在暗……惟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柳断笛早便想好,待到了北齐后,便以身相抵,换人质褚桑回营控军。
自己留下应敌对策,只待褚桑实施——
李代桃僵是假,虎穴探竟为真;质换褚桑是假,操控军心为真。
兆文琦只道:“可否让下官一同陪护?”
柳断笛不语。兆文琦又道:“下官哪怕使尽浑身解数,也要护大人千万周全。”
半晌,柳断笛终是摇头:“不必了。”
兆文琦央浼道:“大人……”
柳断笛道:“待褚桑回来,你与他一文一武,方得安治睿和。褚桑少年脾性,再加之杀父之仇,情急之下难免行事不妥,你当该提点他一些。”
“可是——大人放心不下,何不快些回来?”
柳断笛摇头道:“即便不斩来使,睿和也不会放我轻易离开。大敌当前,还是谨慎些好。”
兆文琦无法辩驳,惟有妥协:“是……还望大人,好生珍重自己。”
柳断笛笑道:“不牢你费心。你此刻便去传令,昭告全军休战半日,晚上备佳肴好酒,犒劳众位将士。”
兆文琦应道:“下官这就去办。”
“等等——”柳断笛又唤,“将宁楀叫进来。”
兆文琦点头,出了营帐。
约莫半盏茶功夫,宁楀便前来见他。一瞧见柳断笛清减的面容,不由斥道:“听兆文琦说,你又想折腾自己?”
柳断笛并不恼,反而打趣道:“宁大夫身为军医,却出言不恭。该当何罪?”
“谁稀罕做个军医!兆文琦那小子可是叫了我近十年的神医,我奚落他又碍着谁了?”
柳断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