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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暖床之人,上到堂堂王爷,下到青楼贱妓,都把你当个仙人似的宠着!连高丽的那几个都费尽心思黏着你一道回来。跟他们比起来,我林照溪又算得了什么?”
他昂头喝了一口酒,随手把那酒瓶丢到了河里。“我很奇怪,”他伸出手轻轻地捏了两下我的面皮,醉态十分可人,“你这面相,本是丢到大街上也难找得出,到底是怎么迷住那么多人的?连我也……”
“连我也和他们一样。”他的笑容里满是无奈之意。
天边,殷红的日仅剩下了几丝凄艳的余光,缓缓沉进了地平线。
再晚些敲了暮鼓,就要到宵禁了吧。我这么想着。
林照溪已经醉得不成样子。我背着他,小心翼翼地绕小道回了府上。
瞧这样子也定是问不出住处,今夜就在我府上将就了吧。
我轻轻地将他平放到床上,又为他除了鞋袜,拉上一层薄被解了床帐。抬脚欲走的时候,他忽然拽住了我的袖子。回头一看,他的眼底仍是醉人的迷蒙,带着酒香的唇微微张着,分明是一副邀吻的姿态。
我默不作声地把他的手塞回去,也没再看他一眼,撂下了床帐。
“为什么我就不可以?”他的声音在身后恨恨地响起来。
我没有停住步伐,只是道:“若是有缘无分,何必多此一举。”
拉开门,便看见儒易在面前站着,脸色有些阴沉。
我项上一凉,讷讷道:“方才……”
儒易了然一哼,侧身给我让了道。
……
二更天的时候我从偏道绕了几绕,进了花想楼,在老鸨的谄媚下随手点了个有些过气的清秀小倌,揽着进阁里办事。
压着那个倌儿的时候,原本被压抑的思绪忽然潮水般涌了出来。
我在断袖的最初,并不喜欢这些涂脂抹粉的假女子,只喜欢英俊阳刚的男子。
就像,闵玉那样的。
那时我们二人年少气盛,又初识情|欲滋味,行云布雨是常有的事,因我体质太差没法在下,他便纵容着我一个寺卿公子上他这个皇子的身,起初每次行事都会痛苦,后来我熟稔起来,他便渐渐尝到了后面的乐趣,这才算是真正有了鱼水之欢。
在伏趴着的那人身上捣弄了数十下,才将就着泄了出来,却是没有一点滋味可言。
老天都是公正的。给了我一副不怎么中看的皮囊,又赐了我漫天随风而逝的桃花瓣。
这命犯桃花的命格,真是让旁人笑煞了去。
最初是闵玉。
他入了我的心,断了我的袖,最后决然而去,起兵谋反,最后尸骨无存。
而后是淮南艳伶白水莲。他本阅人无数,又是个风流肆意的主儿,谁知和我一度春风后竟敛了性子,为自己赎了身,追随我到了京城。
我对他生了情,便尽心尽意地待他,打发走了府里除春生外的所有男宠。可他却在看见春生后大为吃味,和大多数人一样,认为我对闵兰有个些什么心思。
诚然,这些年来我对闵兰说没感情,那是假的;若说它是爱,那也是假的。然而天下人都以为我爱闵兰爱到了骨子里,连皇上也不例外。
白水莲性子骄纵,从不肯放下|身段委曲求全,自然受不得一丝半点的委屈,在一次吵闹之后跑了出去,不慎落了水,就此魂断河底。
闵玉和白水莲,两个我动过情的人,都死了。
后来,我便再也没动过情,动过的,只是欲。什么人可以动欲,什么人不可以动欲,我清楚得很。
李尚贤脑袋不保时,曾把自己庶出的十六岁小儿子送到了我府上。我本就决定要帮他,看到那小公子满脸泪痕的样子,也没有强迫的心思,就只是留着当做宾客。谁知不过三两天,他就像当初的春生那般主动爬上了我的床,临行前哭着让我别忘了他。
让我别忘了他。
别忘了他。
当年小七走的时候,也是这么对我说的。
我又怎么会忘呢?
与我相好过的,我一辈子都会缅怀于心。
只可惜,这人心实在太小,小到连个影子都装不下。
我已不敢再动情。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 故人(一)
娘说,我打小就是个憨孩子,见谁都是一脸老实的笑,从不曾哭过。
十二岁那年娘背上剑去了江湖,如愿以偿地做了一名女侠。
“我和你爹并无感情,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本来生了你之后就想一走了之的,但是看他那成天半死不活的模样,委实有些舍不得,就留下来做他的朋友。直到他爱上了你云姨娘,我的使命才算真正了结。”娘这么说道,“可惜你云姨娘红颜薄命,不然我也不用陪他这么久。”
临走前娘对我看了又看,摸着我的头笑道:“烟儿长大了,要好好照顾爹和妹妹。”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娘就这么走了。直到爹下葬的那一天,她也没有回来,只是托人捎来了信,信里有一小撮她的头发。她让我们把她的头发和爹葬在一起。
所以我想,娘对爹,其实还是有些感情的。
或许就如我对闵兰那般。
娘走了之后不到半个月,我从国子监下学回家,老远便看见扎着双丫髻的雅歌正和一个年纪相仿的小人蹲在院里玩耍。那小人生得精致漂亮,穿着华贵的锦缎,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一眼望进我心里去了。
雅歌瞧见我,脆脆地喊了声:“哥!”说罢三步两步跳过来,一头扎进了我怀里。还未待我反应,她便眨眨眼,笑嘻嘻地指着那小人道:“这是我相公~”
我弹了弹她的脑壳,绷着脸道:“什么相公!小姑娘家的口无遮拦,叫爹听见还不剜了你!”
雅歌吐了吐舌,从我怀里跳下来跑了。
一大片绿荫下,一个软软糯糯的童音在我身后响起来:“姐姐~”
我回头一瞧,儒易正迈着两条小短腿跌跌撞撞地朝雅歌走过去,好像随时都会摔倒的样子。我蹲下来抱住他,和颜悦色道:“儒易叫姐姐做什么?来,哥哥抱。”
儒易侧头,胖乎乎的小脸在看见我时一下子皱了起来,“呼~不要叔叔,要姐姐。”
晴天霹雳。
我讪讪地看着雅歌过来把他抱了起来,叮嘱道:“当心别摔着了。”
雅歌点头,略吃力地抱着小胖子去别处玩了。
垂着的衣襟忽然一紧,我一愣,发觉有只嫩白的小手拽住了我。那被雅歌叫成相公的漂亮小人昂着头看我,手一松,张开了胳膊站在我面前,分明是要抱的姿势。我便了然地抱住他,任他将一双小手围在了我的脖子上。
“你是谁家的孩子?”我问。
漂亮小人窝在我的手臂上,舒服地靠了半天,才扬起头对我道:“我叫小兰。”
我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丝毫不认生的小孩,摸摸下巴:“小兰啊。”
原来是女娃。这下好了,回头让爹爹替我求亲,把他娶回来给我当老婆。这丫头长得这么好看,娘也肯定喜欢。这样想着,我的笑容便赧然了些,正欲开口,忽然听到他轻轻地唤了一声:“大哥,五哥。”
我闻言抬头,只见荷花池边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玄衣少年,身后围着侍从,还跟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鬼头。小鬼头见我看他,贱兮兮地朝我一笑。少年头戴银冠,相貌俊美,远远地瞥了我一眼,朝旁边的人问道:“这是寺卿公子?”
他旁边的侍从恭敬地道:“回太子殿下,正是。”
少年打量了我一会儿,没说话。好半天,他阔步走来,伸手从我怀里抱走了小兰。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未来媳妇儿坐在他的臂弯里,随他没入了长廊之中。
太子。我呆呆地站在他身后看着,心肝儿裂成了好多瓣。
呜…太子抢我媳妇……
“哟哟哟,蓝玉烟?”那原本跟在少年身后的小鬼头凑了过来,伸指捣了捣我的肩膀。我正沉浸在失恋的苦楚中,因此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你谁啊?”
他的脸色有些发黑:“我叫闵玉。”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
“哦。”
他惊愕了:“就一个哦?”
我奇怪道:“不然呢?”
他烦躁起来,在我旁边上窜下跳地挠了半天脑袋,才理直气壮地说:“你应该唤我五殿下。”说罢挺起胸脯,作出一副高贵的姿态来。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
“哦。”
他顿时泄了气:“你这人……”
我扭头便走。闵玉迟疑了片刻,竟然追了过来。
这家伙明明跟我差不多年纪,长相却颇为英武,一双浓浓的剑眉镶在坚毅的脸上,英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