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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不擅说谎的人,撒了个蹩脚的谎言。
这附近有没有隐士,岭溪的人没有一丝风闻吗?骑马什麽的,会伤到脚心吗?分明划破的口子。至於是不是真的去了山里,既然知道跟著儿子的是什麽人,卢弼时很容易就能查出王旦这几天出没的是什麽地方,烟花柳巷!好个快活!
种种猜忌,是後来的怀疑。
当时,卢弼时对儿子外出的怒火,对儿子受伤了的心疼,在看到儿子的瞬间,已经生生压了下去。他亲自从王旦手里接过大儿子,阴戾的眼神扫了王旦一眼,虽然没说什麽话,王旦也接收到了自己的不受欢迎。
卢弼时抱著儿子转入内室。
王旦识趣地去探访多日未见的好友了。一个谎言需要更多谎言遮掩,王旦觉得对著卢君行胡说八道比对著他爹开口好多了。
房内的质问是这麽进行的。
“说,实话。”老子把儿子放进床铺,赶走了人,坐在儿子床边,脱儿子脚上的鞋袜。
儿子呼痛,拉著老爹的衣服卖萌:“爹当著别人的面打儿子,儿子伤心,以为爹不要儿子了。一个人离家出走又受了伤,多亏王公子相救。”
“受了伤,怎麽不回来?”卢弼时暂时接受儿子的理由。他护著望月,在下人面前斥责亲儿,卢君见被惯坏了的性子,一时想不开,不奇怪。
“儿子既怕爹生气,又嫉妒……望月公子……是儿子不对,赌气不回。”卢君见小声说,“听王公子说爹找儿子找得辛苦,儿子过意不去,加上这几日吃穿用度,欠了王公子许多银子,儿子应允过加倍还的……”
“这个你放心,卢家不会亏了他。”卢弼时皱眉盯著膝盖上两只光脚。
卢君见缩了缩。
“伤成了这样?”卢弼时十分不悦,“他没给你找大夫吗?”他的手轻轻按到了那些伤口上。
“怕被人发现,随便擦了药……”卢君见咬住了下嘴唇,触摸,有些疼,有些痒。
本来玉雪可爱的双足,现在脚底心有多道虫子一样丑陋的伤疤,最长的有一寸多,仍发红未见好,怪不得不能下地走。
“怎麽伤的?”伤口上的力道莫名加重。
卢君见睫毛一颤,嘴巴张开:“鞋子破了,儿子就扔了鞋子走,结果……”
“你是笨蛋麽?”卢弼时忍无可忍,不过放开了手里的掣肘。
“儿子生气……”
“你生什麽气!”
“儿子错了。”
“你是故意叫我生气,是不是?”
“儿子不敢了。”
“哼,你还有什麽不敢的?”
卢君见做小伏低这麽会儿,知道父亲大人的气差不多消了,伏跪几步,埋进卢弼时怀里,抱住他爹的腰,笑著说:“知道爹爹心疼君儿,担心君儿,君儿很开心。”
“我怎麽有你这麽笨的儿子!”卢弼时拍了儿子後脑勺一下,手下意识放轻了劲道。
卢君见弯了眼睛,大著胆子亲了卢弼时一下;“儿子知道了。”
卢弼时摸著儿子的头,气不是,恼不是,摇著头笑:“你这几日好好在房间里待著,没有好全,哪里都不要去。我叫大夫来给你看病。”
“嗯。”
“外面的生意不用操心。我叫你二弟暂时看著,等你好了,你乐意管,再交给你……”
“嗯。”
“臭小子。”
“爹爹,你也别责罚三弟了……”
“就知道带些乱七八糟的人回家。我看他不乐意待著,放他出去,我眼前更清净。”卢弼时心里打定了主意,他看那位姓王的浪荡客人十分不爽。
卢弼时出去了。
卢君见面上堆出的笑意消失,呆呆地靠在床侧。他不能不忧心,他甚至不敢问家里闹了什麽贼人。
四十六,狭路好相逢
卢君见好好地在房间里养伤,家里的人轮番来看他,好像所有的人都非常关心他。
甚至林家都递来了问候的书笺,林家的姑娘没有放开她的想望。於是,卢君见很好地给她回了一封私信。
老三和他的王八蛋朋友来告别的时候,不解地问,为什麽林家自愿解除了婚约?卢君见笑了笑。
为了林姑娘的幸福。卢君见这麽回答。
卢君行面上表情丰富,他显然想到了不该想的画面。哥哥和王旦冲击性亲吻的画面……他这阵子正试图说服自己,其实男人爱男人没那麽恶心,谁能改变自己的喜好呢?爱吃萝卜还是青菜?所以卢君行含混地应了一声,他觉得大哥既然清楚自己的性向,选择不耽误人家姑娘的一身,不得不说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真相是不是这样呢?
王旦显然不相信,他已经见识过了卢君见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连他那看起来不怎麽好应付的老爹都妥妥地摆平了,所以王旦完全有理由相信,卢君见用的是古怪又有效的法子。他非常有兴趣在临行前一听。
卢君行由乔万儿陪著去跟後院佛堂里的大娘告别,获得老爹首肯後,他就要正式去闯荡江湖了。卢君行走後,王旦特意在卢君见房里多留了一会儿。
王旦抱著手说:“我是因为你的原因,被赶走的。看不出你老爹这麽小气啊。”
卢君见扯了扯嘴角,这阵子,他的笑都不怎麽实心实意,一个一个像挤出来。居於内室,心事重重。
“你弟弟似乎对你的人品很有信心,我知道你拒绝成亲绝对不会是为了别人的幸福。我很有兴趣聆听。”王旦调侃道。
“你错了。”窝在床上的卢君见抱著被子,“我和她成亲,我不幸福,她又何来幸福呢?我当然是为了林姑娘好。只是我的理由,无论是林姑娘,还是林姑娘的爹娘肯定都不乐见。”
王旦很有兴趣:“你说了什麽?”
卢君见摆出很为难的表情说:“遭到歹徒袭击,某处受伤害,这一生,怕都不能传承子嗣了……”
卢君见说得半真半假,一脸遗憾。王旦不齿:“虽不中,亦不远矣。只是你推了这一个,下一个又会来,难道你要把这个‘难言之隐’昭告天下麽?”
“没想得那麽远。”卢君见枕著脑袋,“或许,到时候不用我苦恼,问题也会解决了。”
“哦?”
“今天怎麽知道明天的事?”卢君见沈郁的声音。
王旦笑了笑:“希望,下次我来,你不是这麽半死不活的样子。”
卢君见转过头,露出一个友好的笑:“我怕了和你喝酒了。”
“和我喝酒不好吗?”王旦摇头,“你该当心的不是陪你喝酒的朋友,而是劝你喝醉的歹人,哈哈哈。”
王旦告辞,卢君见苦笑,他觉得王旦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酒,真是坏东西。
养病的时间里,什麽都没有发生。平静到令卢君见以为重逢牛大只在他一个人的梦里。
可以走动的时候,姬扬回来了,水岚也在身边。走到哪里,身边都跟著人。
卢君见虽然不喜欢,但是说不出拒绝。若再发生前次的事,他後悔都来不及。
在院子里散步,碰到了大著肚子的望月。望月怀孕了,很少出房间,但是大夫交代,孕期一味躺著不好,需要适量的运动方便生产。
望月不喜欢出门,还有个原因,是同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容易碰到人。他住进卢家已是无声的威慑,对他来说已经足够,真正的开战,望月认为,至少不是现在,该在顺利生产後。是男胎就更好。没有也没关系,他还年轻,很年轻,有的是时间。
有些人不愿意等。望月和他的孩子简直像眼里的砂子心上的钉子,无时无刻不在摧残人的神经。
卢君恩对卢君见是嫉妒加憎恨,对望月和他的孩子,他是极度的厌恶,变态的怪物,连存在都污了他大少爷的眼睛。
卢君见看见卢君恩因为望月挡了他的道,一个耳光摔了过去。
“贱人!若还有点自尊,就别四处糟践别人眼睛!”卢君恩拿帕子擦干净自己的手,帕子扔在望月的脚下。
望月咬著唇抬眸,就看见走廊尽头正拐过来的卢君见,他恨恨绞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