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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外桃花-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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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吃多喝,逃出这个军营。
  就知道,只要在怀王身边三里内,自己就会倒霉。
  恍惚间,仿佛有水在唇边流淌。他轻启嘴唇,更多的水顺着干裂的唇流进喉中。呢喃着要更多,就真的有更多清水流淌进喉咙,滋润了干渴的唇舌。仿佛有谁替自己清理了伤口,涂了药,伤口火辣辣地疼,那人便轻声叹息着,说着什么。
  落竹的煎熬似乎一下子减轻了许多,放松了肩膀和全身,沉沉睡了过去。
  醒过来时身边一个人也没有,落竹艰难地爬起身,后背的伤还是疼,但尚能忍受。究竟是谁在那时伸出援手了呢?落竹环视大帐,隐约,听见交谈声。
  “你不叫爷爷上他,就得自己顶上。”是个男人的声音。
  “他还伤着,昏迷不醒……”有些熟悉的声音。
  “爷不管那套!”
  然后,是一声闷哼,水声淫/靡得在帐内漫延开,落竹几乎立刻便听出,那是什么声音。
  原来,落竹仔细回忆着那压低的声音,竟是那个弱不禁风胆小怯懦的邵龄帮了自己。
  情感告诉他,他得去报恩,理智却阻止他的脚步。每个男人都不会愿意被人看到这幅情景吧,可是,邵龄怎能忍受呢?
  原来那日自己初到,见到邵龄衣衫不整被人围在中间,是因为这个……他被这样对待了多久呢?怀王,你知道你手下的兵将,背地里竟然做着如此勾当么?!
  一阵悲愤,一阵自责,耳边忽然传来踉跄的脚步声。抬起头,竟是邵龄独自掀开大帐破开的一角,走了进来。
  “你醒了?”邵龄先是惊讶,而后欲盖弥彰般擦擦自己的唇,强自笑道,“你身子也太弱了,足足睡了两天。”
  “邵龄。”落竹走过去,抬起手,牵动了背后伤口,冷汗立即就下来了。
  邵龄竟像被蛰了一般,闪开身子,扯动嘴角,惨然道:“我脏。”
  “我也不干净。”有那么一瞬间,落竹几乎想告诉他自己的身份。可还是忍住了,笑笑道:“邵龄,你恨么?”
  邵龄想了想,摇头道:“没什么好恨的。我是家中二子,上头有个哥哥,已然成婚有子,下面有个弟弟,尚未及冠。征兵的人到了家里,家里废了大力气,才叫他们只征一人参军。都说保家卫国是荣耀事,可谁不知道,这一去,是凶多吉少。大哥娇妻幼子,是家中的顶梁柱,当然不能参军。小弟尚且稚嫩,更兼从小就是远近闻名的神童,振兴家业,都要靠他。所以,只能是我来。好在,我资质愚钝,双手无力,不必上战场拼杀。只要能好好活到停战,领一笔钱回家,也算不虚此行。所以你说,我恨什么呢?”
  字字句句,落竹听来,竟都像告诉自己,只要想开,一切苦楚,皆不是苦。
  那之后,落竹与邵龄的关系便好了起来。
  一同刷马晨起之类自不必说,更兼邵龄发现,自从与落竹同进同出后,对自己动手动脚的人忽而少了许多。他不知落竹的本事,只当是鸿运当头。可怜落竹使出看家本事,吊着半个军营的胃口,看得见不敢吃,日日夜夜,梦里大兵都供着他。
  如此,迎来了立春。
  瓦剌那头没动静,怀王也不动打过去的心思。从年后至今,大军盘踞边塞,有一个多月。魏明德一封一封书信往怀王案头送,开始时候文质彬彬,之乎者也委婉表达。后来发现人家根本不理,措辞渐渐严厉起来,及至如今,已然歇斯底里,威胁再不把这场仗打完,粮草供应不上,与他无关。
  刚巧这一日,荀沃回军中述职,碰见送信的信使,便一同进怀王帐中。怀王身着银白长衫,斜倚在虎皮上看一本书。见到信使,皱了皱眉,刚要说什么,却看见了后头的荀沃。他放下书,指指荀沃,又指指信使,道:“你念给我听。”
  荀沃只得把魏明德的信拆开,一边忐忑,一边念。念到后来,自己都跟着肝儿颤。魏大首辅从来内敛深沉,说白了,一副奸臣相,放在戏台子上,怎么也得是个白脸,何时见他如此气急败坏的样子。更何况——荀沃打量主子的脸色——还是为了上头这位的军饷。说来也难怪,大军三十万,也就刚来的时候打了几仗,还都是小打小闹。愣在边关玩一个多月,搁谁不得多想啊。魏明德明着说粮饷跟不上,暗地里,却是怕怀王拥兵自重,在借机敲打。可惜,怀王不买账,该玩玩该吃吃,日子挺滋润。
  “王爷……”荀沃觉得,自己有必要说点什么。
  怀王却忽然摆摆手,叫信使出去,对荀沃道:“你这几日如何?”
  怀王不问还好,一问,荀沃想起那时偶然之间见到落竹死而复生的事。他对怀王忠心耿耿,撒个谎难上加难,支吾半天,道:“还……成。”
  怀王立即便察觉到他有所隐瞒,轻笑一声,道:“出了什么事?”
  “没……没什么……”荀沃这人,办事认真谨慎,走一步想三步,就是为人有点死板,尤其是面对怀王,脑子更加打结,“子不语怪力乱神,我挺好,挺好……”
  “见鬼了?在哪儿?”怀王忍不住笑起来。
  “我没见!没见!”荀沃大惊失色,“王爷你误会了!”
  “我误会什么?”怀王好几日不能如此放声大笑,心里对自己这有意思的下属又喜爱几分,“该不会,你遇见了美女蛇?她同你共度春宵之后,便就此消失不见?”
  “我怎么敢……”荀沃一阵窘迫,偷眼看了一眼怀王似笑非笑的表情,嘟囔道,“那是你的人,我怎么敢碰……”
  “什么?”怀王皱眉。

  马棚密谋

  
  
  
  





  马棚密谋 荀沃立即耸起肩膀缩脖子,装没听见。怀王本来就没听清楚,见他这样,也不打趣他了。两人多日未见,自然许多正事要说。这一聊,便把落竹忘到脑后。荀沃难得回来了,就不着急走。怀王多日蛰伏,确实在酝酿一场大战。探子来报,瓦剌王庭有变。
  如今瓦剌的王本就是篡位得来的王位,朝野之中自然有不服他的。怀王正等着那边把事情闹大,好趁他病,要他命。荀沃办事谨慎,是个助力。怀王正是用人之际,当然要把左膀右臂都召回来。他们这一聊,就到了深夜。季一长知道荀沃回来,在自己帐中等了半天,没见同僚过来,心里想东想西,生怕他嘴不严,把落竹的事情说出来。心里有事,晚饭都没吃好,好不容易把人等回来,劈头就问:“你跟王爷说了?”
  荀沃困得直点头,胡乱应道:“说了。”
  季一长恨不得掐死他:“不是让你先别说么!”
  荀沃一下子反应过来,道:“我没说!”
  “到底说没说!”
  “我差点就说漏了,可是王爷没在意,我就拿别的岔过去了。”荀沃打了个大呵欠,说,“你脾气见长啊。”
  季一长心里一惊,低咳一声道:“王爷按兵不动,我着急,脾气也不太好。”
  荀沃眉头微皱,这次闭紧了嘴巴。
  心里却不由纳罕——怀王按兵不动自有原因,为何季一长还跟着着急?是因为他担心怀王计谋不成,还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怀王龟缩不出的原因?
  若为后者,季一长是怀王头号谋士,怀王为何不与他商量?
  想起怀王那句“不要对第三者道”的嘱咐,荀沃脑子里打了个结。
  这一日,落竹刷马正刷得人生无趣,寻思着弄点幺蛾子取乐,那边厢,却见邵龄挤眉弄眼冲自己使眼色。邵龄这人,性格是一等一的包子,见到军营里一条狗,尚且小心翼翼大气不敢出。落竹压根没当回事,继续刷子沾了水,使劲儿撩到马背上。
  “咳——”
  落竹的背一下子绷直了。
  邵龄一脸“我告诉过你”的表情。
  怀王今儿个,也是中了邪,在军营里转悠两圈,就转悠到了马棚。没想到,刚靠近就被甩了一身水。他有些郁卒,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到了什么霉,穿了件银白线的长袍子出来,转眼就成了癞子狗。等到又往前走了几步,看清楚落竹绷紧的表情,乐了:“你记仇?”
  落竹如今听见他的声音可再没了当初那种百感交集,唯一想做的,就是劈头盖脸打回去。听他这么问,冷笑道:“我不过多睡了一会儿,你就叫人打我半死,我不记仇,可能么?”
  怀王乐不可支,觉得这人真是坦诚得可爱:“那你想如何?”
  落竹斜他一眼,道:“跟你说了也没用。”
  “怎么会没用?”怀王夺过他刷马的刷子,“你若是想打回来,也无妨,不过,有个条件。”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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