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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一个宰相独子、叶府少主人,居然要靠别人先提起才能想到自己老爹的能耐与权势?
这个真心有点儿诡异,但也不能全怪在叶子宁的头上,实在是因为叶相为人端方严谨,而子宁又太安于闲逸不求上进,两父子的人生追求简直就是南辕北辙,相去甚远,偶尔谈起话来就似鸡同鸭讲一般,让子宁避之唯恐不及,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自动从脑海中抹去他父亲的存在感。
撇开这茬不提,且说顾三管事身为府里出了名的大忙人,却无端端被子宁拦在了半道上,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拉住絮叨了半日,终于把该问的该说的都竹筒倒豆子般交代地清清楚楚,这么会子功夫也不知已耽搁下了多少事情,眼见叶小少爷终于心满意足,一时半刻也抛不出什么新问题了,他便果断地告辞离去,并不再多做停留。
子宁本是个懒怠之人,素日呆在府里的时候若是能坐着绝对会不站着,能躺着也万万不肯坐着,今日却因为心中着实挂念着萧云山,又好不容易才撞见顾晨风路过,匆忙之下也没顾得上去另寻那说话的地方,竟是与他站在太阳地里聊了一个多时辰还尽自浑然不觉。
等到顾晨风的身影从眼前消失,他才慢慢回过神来,然后立刻便觉得脚也酸了腿也麻了,浑身上下都像有小针在扎似的,整个人疲乏的厉害。
幸而子宁住的院落与此处相去已不甚远,他打起精神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回房中,用仅剩的力气堪堪抱起一路吠叫着热情地冲向他脚边的小云,接着便把自己甩到了那张舒适软绵的大床上,任凭小云伸出湿润的舌头在他掌心上舔来舔去,再也不愿动弹半分。
连个人形象问题也懒得再顾及,子宁就这样大大剌剌地躺在床上,眯起眼睛漫无目的地望向头顶的某一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似乎感觉到小云在执着地想要挤进自己怀中,于是略微抬了抬胳膊,就势把那不断蠕动着的一大团毛绒绒的物体拢到了胸前。
低头看着小云那水水亮亮的黑眼睛,子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地呼出,感觉自己的心跳似乎变得平稳而安宁起来,也许是与顾晨风的一番长谈让他暂时卸下了悬在心头的那块大石,一时间,连日里累积的疲劳与困倦就如同潮水般密密实实地席卷而来,眼皮上仿佛被压了千斤重担似的越来越沉,没过多久,他竟在小云的低低地鼻息声中沉沉睡去。
这一觉既香且沉,无论是好梦抑或噩梦都未曾前来侵袭,子宁被腹中的强烈饥饿感唤醒时,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只依稀记得合上眼的那刻窗外还是一片阳光灿烂,如今再抬眼望去时,天空却已然染上了一层暗暗的幽蓝之色。
子宁抬起胳膊伸了个懒腰,然后便发现自己身上多了床轻柔的蚕丝薄被,而胸前那块地方却空荡荡的,那个在临睡前像皮条糖般粘在身边的小云不知何时已经跑开了。
多半也是肚子饿了,出去缠着丫鬟婆子们要吃的了吧,子宁想到小云那馋虫般的模样便觉得好笑,听说别人府里养的狗都只吃主人亲手喂的食物,小云在这点上却似乎豁达的很,子宁和萧云山喂得东西它固然吃得很欢乐,院子里的下人们送到嘴边的美味佳肴它也一概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偏生它又长得漂亮可爱,无论是哪个丫鬟小厮,只要被那水汪汪的眼睛望住,就会忍不住拿各种零嘴儿去招待它。这下子可倒好,来到叶府不过短短几个月时间,它已经成功地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圆,全身上下每个部位都肉呼呼肥嘟嘟的,而这一点则直接导致主人们中非力量型的那一位明显已经快要抱不动它了。
这样下去是不是应该考虑给它改个名字叫胖云了?子宁揉了揉被小云压得有些酸痛的胳膊,在心中咬牙切齿地念叨着。
听见里屋内的响动,一直候着的丫鬟婆子们忙起挑帘子进来,点上灯,服侍子宁起床梳洗,外间桌上早摆好了各色冷盘小点,随时预备着给他先垫垫肚子,门外小厮们也已得了消息,便有人一溜小跑地前去厨房里传菜。
没多会儿功夫,已有小厮捧着几个朱漆描金的食盒回来,待丫鬟们布上菜去看时,却是一盏鸡汁煨就的燕窝冬瓜盅,并着紫菜鲜虾滚出的芙蓉豆腐,又有黄芽菜心炒火腿,玉米炒鲢鱼片,雪梨炒鸡片等数味冒着腾腾热气的小炒,光是闻着已觉鲜美无比。
原来子宁这些日子里寝食难安,身边的下人们也跟着揪心无比。今日难得他回房后睡得如此香甜,管事的丫鬟们在门外不知张望了多少次也没忍下心去叫醒他,却又担心他误了饭点儿饿坏身子,因此早叫人去厨房中通传了消息,预先准备好了一应食材只待下锅,是以他这边刚起身不久,那厢里已有烹饪好的饭菜送了过来。
子宁倒没想这么多,饥肠辘辘之下,他唯一想做并且正在做的事情就是——抓起筷子马上、迅速、果断地大吃一顿。
作者有话要说:
☆、惊变
三碗碧粳米从饭桌上消失地无影无踪后,子宁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了筷子,望着眼前那些被自己扫荡一空的杯盘碗碟,他双手捧着肚子长长吁了一口气,心中觉得满足无比。
叶府既是钟鼎之家,也是书香门第,向来注重惜福养身之道,尤忌暴饮暴食,子宁又是叶夫人心尖儿上的宝贝,当然也就成了大家的重点盯防对象,每日里吃个饭也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旁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难得能有这样可以放开肚皮大吃大喝还不被人啰嗦的时候。
能一口气吃到撑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好了!
你们这些人怎么能懂得饭一直都只能吃到八分饱的人的心酸!
感受到身边那些丫鬟婆子们投来的惊诧目光,子宁一脸宽面条泪,在心中无声地呐喊着。
除去屈指可数的成功缠着萧云山一起溜出去胡吃海塞的时候外,刚刚结束的这次性质模糊不明,全然无法分清是午餐、晚餐亦或是消夜的进食行为,简直就是他自出生以来在叶府里吃过的最舒心的一顿饭。
以后也要想办法多制造出点儿这样的机会才好——刚刚吃完这顿,某人已经在咕噜咕噜地转着眼珠子,贪心地盘算起下一次的丰盛大餐了。
那一晚,月明星朗,一阵清凉的晚风缓解了弥漫在初夏空气中的烦闷味道。在得知前线报捷的好消息后,主仆们的关注点虽然有所不同,心中却或多或少地都松了一口气,整个院子里似乎都充满了甜蜜的欣喜与美好的期望。
那时的子宁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在不久的将来,即使是这样简单的一顿家常便饭,对他而言也会变成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
第二日,太阳照常升起,细碎的阳光把树影洒落在屋檐瓦楞之间,走街串巷的小贩们如常般开始了自己一天的营生,姑苏城中的人们继续过着平淡而安定的日子,并没有人知道此刻那发生在千里之外的,将会影响甚至改变他们之中许多人毕生命运的事情。
第三日,午后时分,一封跑死了骏马无数的朱漆密函被送入了皇宫。
那马上摇摇欲坠的驿使分明是强撑着最后的力气来到了这里,在向书记官呈上密函后,早已面无血色的他便瘫倒在地,被几个太监们抬了下去。
原本正在书房中与几个臣子和颜悦色地交谈着的圣上,看完密函后面色立即变得苍白无比,他用颤抖着的双手紧紧握住那几张薄薄的信纸,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猛然呕出了一口鲜血。
那刺目的红色让宫女太监并着一干大臣们都有些惊慌失措,片刻后,皇帝本人的面色却渐渐缓和过来,他向众人摆摆手,制止了正要去请御医的太监,沉声道,“不碍事,刚才朕不过是有些急火攻心,这口血吐出来就无妨了。”
说着,他从那黄檀圈椅上站起身来,似乎是想要证明自己的身体真的没事,然而那已有些佝偻的明黄色身影却在下一秒便颓然倒下。
“皇上!皇上!”,书房中霎时间乱成一片,太监宫女们的惊呼声四起,穿过那雕花窗框一直传到了几重宫墙之外。
叶大丞相被急召入宫之后,一眼所见的便是躺在龙床上昏迷不醒的皇帝,围在床榻前的郑贵妃、二皇子,和一封带着斑斑血迹的密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