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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口的是已经回过神来的柳岸汀。
他斜睨了弟弟一眼,转眸朝着清雾笑笑,道:“这事儿还是我去办罢。再怎么说,我也和他更为熟稔些。好歹能说得让他更容易接受一点。”语毕,又恋恋不舍地看了眼那些绿梅,这便快步朝着府外行去。
吴林西是在当天下午赶到清雾小院子的。
柳岸汀去到他那里的时候,恰好吴家开始摆午膳。吴林西看柳岸汀去了,就留了他一同用膳。又遣了人过来柳府说一声。
待到晌午过后,两人又谈了会儿功课和科举的事情,这便一同往清雾这边赶来。
吴林西到的时候,脸上非但没有失望和沮丧,反而带着柔和的淡淡笑意。
清雾一看到他这副样子,晓得他是真心不介意了,便大大地松了口气。忙迎了过去,将他请进院子里。
一看到院中植株,吴林西便再也挪不开眼了。一颗颗看过去,从地下的根茎到上面的枝桠,每一株都细细瞧过。甚至是枝干上的纹路也不放过。
柳岸汀笑道:“我没说错罢?清雾的这位师父,可是一顶一的雅人。他择出来的品种,必然极佳。这些品种,也只交友甚广的郑先生能弄得,若是没了他的出手,恐怕你我此生都难以一见。”
“是了是了。”吴林西眼中闪着奕奕神采,赞叹道:“多谢郑先生。若不是他,我便没了这个机会了。”
他越看越欢喜,最后听清雾朝他道谢,忙连连摆手,反而还朝着清雾重重一揖。
“还请妹妹答应,往后这些植株由我来帮忙照料。”这样,他才能时常来看望它们,一饱眼福。
郑天宁没料到吴林西居然会出手相助。听闻是柳岸汀去劝的,他颇为好奇,忙问清雾这事儿的来龙去脉。
知晓了前因后果后,郑天宁摸摸下巴,面上的表情颇为让人费思量。
清雾研究了半晌,没有看透。最后却听郑天宁低低地叹息了几句。
那些话她听得不甚清楚。不过,隐约是——
“若他知晓自己送了东西后,反倒让那小子多了来府的机会,怕是要怄上一肚子的火气了。我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呢?”
清雾听了他这些字句,又细细思量了下,有些反应过来,霍云霭当初送这一车的东西,好似是不想让她与吴林西多见面的。
她有心想要弄清楚霍云霭这个想法的来由,正打算细问郑天宁,却听郑天宁问道:“雾儿可曾听说过‘群芳宴’?”
“‘群芳宴’?”清雾隐隐觉得这个名称有几分耳熟,再仔细去想,却辨不出这个的来由。故而摇了摇头。
郑天宁就将这群芳宴大致与她说了下。
他性子素来闲散,极少去管外间之事。除非与清雾相关的,方才会费些心思去搭理一下。
听闻他将这“群芳宴”讲解得如此详细,清雾隐隐地有了个想法,却不甚确定。便有些犹豫地问道:“先生想我提起这个,莫不是……”
“正是。”
不待她将那句话将完全,郑天宁已经十分肯定地打断了她。
“为师正是准备让你参加那群芳宴。不只要参加,而且……”
他扯了扯唇角,闲闲地一笑,“务必要将‘画’之一试的头筹拔下。”
☆、第五二章
清雾参加群芳宴的事情定下来后,可是忙坏了柳府的几位主子。
距离那个盛大的宴会,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
何氏听闻这个消息,暂且将儿子们的婚事搁在了一旁,赶紧去寻好的绣坊给女儿做身好看的新衣。
柳岸芷兄弟三个也没闲着。
柳岸芷和柳岸汀四处去寻最适合女孩儿作画用的文房四宝。
三哥柳岸风没事的时候就往清雾这边跑,给她加油鼓劲。又生怕妹妹在比试前紧张,没事就给她讲笑话逗趣。
清雾这才知道,三哥居然肚子里藏了那么多好玩的事情。一个连一个地听着,笑到肚子疼后,他还能接着说起又一个。
清雾忙连连摆手,“不行了不行了。等下怕是要提不起笔来了。”
柳岸风也知道自己经常做事没个轻重,听她这样讲,赶忙收了话头,紧张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可是会耽搁一会儿的练习?”
不待清雾开口,一旁懒懒的声音已然响起:“当然不会耽搁。笑上一盏茶的功夫不停歇,不过会耗尽力气罢了。又怎么会耽搁作画呢?”
听了他这暗含讥诮的话语,柳岸风有些慌了,围着清雾不住地道:“怎么办怎么办?我怎么帮你能好一些?”
最后被他念叨得烦了,一向懒得出手的郑天宁都冒了火,直接一巴掌把他推出了门外。又将屋门大力闭紧,还上了栓。
初时外头还有点怨气十足的唠叨。后来渐渐没了声音,紧接着,是少年跑走的快速脚步声。
郑天宁听着柳岸风走了,刚松了口气,便听脚步声再次临近。不多时,门上响起了几下轻叩。
他略有些烦躁地开了门,正要开口呵斥,却见柳岸芷拿着上好的墨砚,柳岸汀抱着上佳的纸笔,正立在门外。
看到郑天宁脸带怒容,兄弟俩有些诧异。细问之下,才知缘由。
柳岸汀先是替柳岸风赔了罪,后又道:“他性子有些急,做事时常考虑不周。我等下便去寻他,和他好好说说,这几日没事的时候莫要来寻雾儿,省得扰了她的练习。”
柳岸芷想了想,却是接道:“不只是三弟。这几日我们都不要再来打扰妹妹了。”
“这倒不至于。不过是场比试罢了,何须如此紧张?先前不过是因了那小子突然间太过聒噪,吵得头疼,这才将他赶了出去。”郑天宁笑笑,“如往常一般便好。只是那比试之前的一日,需得彻底放松下好好休息,莫要再来找清雾玩耍便可。”
兄弟俩这便将他的话好生记下,依照着行事。
其实接下来几天的练习,出乎清雾的预料,十分地随性。
郑天宁说了,任何事物都有可能受到命题之人的青睐。即使如此,谁又能猜得中到时候会要求画甚么?倒不如想画甚么便画甚么。只要画法娴熟,心中有丘壑,便完全没问题。
画法娴熟,一个需要天分,一个,便是需要勤练。
清雾凑着这次的机会,将自己这几年所学系统地回顾了下,从基本知识到后来的提升练习,都好生地按照回忆一步步地练习过来。闲暇之时,就寻了确定点的物什来描绘。有时候是一株草,有时候是一朵花。
郑天宁也不多说甚么去惊动她,只在旁边紧紧看着。偶尔她画法有误或者行笔不够妥当,才会出声和她提起一二。
清雾这些天也没落下了练字。每日里都在画画的空档将平日里的练字计划写足了。这也是郑天宁的意思。
——书画本是一家。她临摹的是霍云霭的字,多年下来,自有一股子气势在里面。
正是这种气势,恰好可以弥补她性子里的柔和娇,让她的画不至于太过绵软,失了风韵。
日子过得极快。转眼间,便到了比试的前一日。
这一天,郑天宁果然说到做到,不准旁人再来随意打扰清雾。却又不拘着她,让她依然如平时一般行事便可。
清雾不解。想到这些时日来的认真对待,忍不住问道:“不知这次比试究竟有何意义??”
郑天宁生性随意,对她严格,却不严厉。清雾自小跟着他学习那么多年,自然知道他一直对所有比赛都不放在心上。
正因唯独这次和以往不同,她心里的疑问才越积越多。
郑天宁笑笑,并不多说,只是和前几回一样地回答道:“往后你便晓得了。”
清雾几次询问都没能得到确切答案,如今比试近在眼前他依然如此,她便知晓他是铁了心如此了。只能暗暗叹口气,将这疑惑搁下,转而静心研习。
其间,丹青来禀,说是有人要见清雾,还带了句口信。
人是秦疏影派来的。口信是,主子要见她。
丹青听了,只当是秦疏影要见清雾。但郑天宁和清雾都知道,那是霍云霭要见她。
清雾哪会拒绝霍云霭?当即站起身来就欲往外行。走了两步,想起来先生的嘱咐,又慢慢停住了步子。
……人,还是被郑天宁挡回去了。
他说了,就算天王老子过来,也不见。
他的乖徒儿今日必须静下心来,调整好心态。这一次,必须一举夺魁。
……
到了那一天,清雾一早就换上了母亲给新做的衣裳,收拾停当,望着举行宴席的府邸去了。
她这些年不在京里,参加宴席的夫人都没见过她。见到一个穿着粉色衣衫的女孩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