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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老太太自称是风雅之人,最喜花草,尤其喜欢开花鲜艳的花草。椿安院一年三季开得象个花园,边边角角都有花开,给人俗艳繁重之感。
端淑大长公主是海老太太的亲嫂,又身份尊贵,她登门做客,海家上下自是殷勤热情。她们在院子后面的敞厦里闲话,敞厦内外都挤满了人。
海老太太和端淑大长公主坐在主座上,正在说笑。苏氏坐在端淑大长公主身旁,满脸堆笑,端茶倒水伺候。看样子,她还没来得及给周氏穿“小鞋”。
大姑娘海琪正给海老太太捏腿,三姑娘海琳和五姑娘海璃在一旁陪着说话。
还有一个人坐在端淑大长公主脚下,正把点心切成小块,分给众人吃。
这个人汶锦太熟悉了,她就是小孟氏的亲生女儿程文钗,害死程汶锦的罪魁之一。前世,程文钗不只是她的妹妹,还是她的密友,也是伤她最深之人。
程文钗嫁到了忠顺伯府,夫婿是长房次子叶勤,叶玉柔的亲哥哥。
现在,程文钗是端淑大长公主的孙媳妇,她恨的人都凑到一家去了。
“绣儿,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娘放心,我没事,只是看到这些人很恶心。”
“暂时忍耐。”
周氏和汶锦进到敞厦,给海老太太和端淑大长公主行了礼。她闲话不叙,直奔主题,邀请海老太太参加汶锦的及笄礼,并让人把礼物呈上了。
海老太太对周氏母女厌恶到了极点,但为了柱国公府的利益,仍挤出一张笑脸,问:“四姑娘及笄礼上的正宾定下来了吗?”
“定下来了,请的铭亲王妃,昨天我和二老爷带绣儿正式去邀请过了。”周氏停顿片刻,又说:“昨天,太后娘娘和贵妃娘娘也都赐下了贺礼。”
各色目光落到汶锦身上,尤其是海琳和海璃,都妒恨得脸白眼红了。
海琪面带微笑,好像没听到周氏的话一样,冲汶锦笑得很和气。
苏氏重哼一声,很伤感地看了看她的女儿海琪,暗恨陆太后和铭亲王妃有眼无珠。程文钗怀疑的目光扫过汶锦,端淑大长公主则深深看了周氏母女一眼。
“请的铭亲王妃呀!”海老太太眼底隐含嫉妒,脸色也不好看了,“也好,很体面,我还说要是没定下来,就请锦乡侯夫人做正宾也是不错的。”
及笄礼的正宾要请有才德、在身份的女性长辈,海老太太居然想推
太居然想推荐叶夫人。
哼!真是武大郞逗夜猫子,什么人玩什么鸟,一路货色。
“我嫂子可不配给人家做正宾,二太太刚进门就跟我嫂子吵了一架,这……”
“你是什么东西?敢跟侯夫人吵架?”海老太太发作了。
叶夫人是她的亲侄女,来柱国公府做客,跟周氏吵架,她还能辨青红皂白?
“我和老太太都彼此了解,谁算什么东西,大家心里都清楚。”周氏不甘示弱,冷笑道:“为什么吵架,从头到尾,大太太都看得很清楚,你们问她吧!”
“你……”海老太太大怒,拿起茶盏朝周氏砸去。
周氏躲过飞来的茶盏,冷哼说:“绣儿,我们走,把礼物都给我带回去。四姑娘的及笄在我的宅子里办,上赶着请来的人不是客,有些人我们也不欢迎。”
端淑大长公主听说周氏和叶夫人争吵,觉得周氏欺负她女儿,很生气。现在又见周氏一点也不给海老太太这个嫡母脸面,就更加气愤了。
若不是她被囚禁了二十年,骄纵蛮横的性情都磨没了,她肯定会摆出公主的气势当众跟周氏翻脸。她向来不管是非曲直,也不管周氏是晚辈,只凭自己喜好。
如今,作为大长公主,她也只有忍耐,为了她最终的目的。
周氏拉着汶锦、丫头们捧着礼物离开,气得海老太太骂骂咧咧跳脚。
“祖母,你消消气。”海琪赶紧给海老太太顺气,又皱眉对苏氏道:“娘是不是忘记父亲和祖父交待的事了?一点也不忍耐,让祖母跟着动气。”
苏氏讪讪道:“我是看不惯她们母女那无礼下作的样子。”
海老太太想到海朝和海谦的计划,没再说什么,心里后悔又得罪了周氏。
端淑大长公主温和一笑,对海老太太说:“你家大姑娘是个懂事的,也敢说敢道,知道利弊,将来比你和她娘都有造化,你们都等着享福吧!”
苏氏和海老太太听端淑大长公主夸赞海琪,都很高兴,刚才的不愉快也散了。
海琪表现得更加温婉大方,她向端淑大长公主道了谢,笑着对海璃说:“五妹妹,你同我一起去把二太太和四妹妹拦回来,一家子人,何必闹得那么僵呢?”
“我不去,她们都死了才好。”海璃倒和海老太太是一个脾气。
“她们是你的嫡母、嫡姐,你必须去。”
海老太太发了话,海璃才和海琪一起去了,海琳也跟去了。
周氏和汶锦并没有离开柱国公府,她们去了二房的院子。
二房的宅子有一座正院,东西各有一座小跨院,另外还有两座独立的小院。
正院两进两出,住周氏和汶锦还很宽敞,现在一直空着。秦姨娘和叶姨娘住在东西跨院里,海琳和海璃一人住一座小院,严姨娘就住在正院的厢房。
汶锦正在院子里挪步,寻思着怎么报前世的杀身害命之仇。一个丫头快步走到垂花门,冲汶锦招了招手。汶锦会意,跟荷风交待了几句,就跟那丫头走了。
到了后花园,看到程文钗正带几个丫头慢悠悠散步闲聊,汶锦咬了咬牙,朝她们走去。她刚来到程文钗身边,就见海琪、海琳和海璃也朝她们快步走来。
“四妹妹,你和二太太还没回去吗?”海琪走在前面,很客气地说:“没回去就太好了,你们也知道我母亲和祖母都是直性之人,一家子人千万别计较。”
若不是汶锦活了两世,知道人心险恶,画皮伪装,她真会被海琪的诚恳真挚感化了。海琪心机深沉,是口蜜剑腹之人,不可小觑。
她喜欢跟这样的人斗智斗勇。
汶锦温柔一笑,“我们还没回去,我娘在二房的院子里,大姐姐有事?”
“没别的事,我想替我母亲和祖母向四妹妹和二太太赔礼道歉。”
“大姐姐太客气了,我是没事的,我娘也不会计较。”汶锦显得有些匆忙。
“四妹妹有什么急事吗?”
汶锦指了指湖溏边的假山,干笑说:“我想上去。”
“别看是座假山,也有二十丈高,你上去干什么?”
“嘿嘿,山顶上有一座凉亭,还有桌椅,想必经常有人上去。”汶锦向假山走了几步,又说:“台阶很低,爬上去也不费力,我就当锻炼身体了。”
海琪纳闷了,说:“四妹妹,你先说你上去干什么,要不我不准你上去。”
汶锦转回来,犹豫片刻,凑到海琪身边,低声说:“我昨日听铭亲王妃说要及笄的、要出嫁的女孩,要科考、要升官的男子若在山顶上说出希望,就能实现。
高处安静,上天能听到人的声音,也愿意帮永于攀登之人达成心愿。铭亲王妃还说怀孕的人在山顶上跟孩子说话,生下孩子能登高望远,有高远的志向。”
“铭亲王妃真这么说的?”程文钗双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程文钗怀孕了,三个多月了,胎也坐稳了。她还不显怀,汶锦也是刚打听到。
“真的吗?”海琪半信半疑,她都十八了,还没定亲,正为婚姻大事发愁呢。
海琳准备定亲了,海璃也快及笄了,她们都信了,而且都跃跃欲试。
见她们如此捧场,汶锦暗哼一声。
“你们先别上去,等我下来之后,你们再上,要不心愿让凡人听到
让凡人听到就不灵了。”
“凭什么?”海琳和海璃都很不愤。
海琪忙微笑道:“让四妹妹先上去吧!你们天天守着,随时都可以上去。”
海琳和海璃听到海琪的劝告,又一起跟海琪去找周氏了。
汶锦交待了丫头几句,让她们等在下面,就自己爬上了假山。她站在假山的凉亭里,冲山下的人摆了摆手,又仰头看天,嘴里念念有词。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汶锦对丫头喊道:“我从那边下去,你们绕过去等我。”
汶锦下去了,跟她的丫头在湖岸边的水榭里说笑玩闹。她爬山上下累了,就坐到水榭里养神休息,让丫头们各自出去游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