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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外人了,我就直说吧……”憔悴苍桑的声音,比长相老上十岁有馀。
“那就快说吧!”古云左右一瞧,没椅子、没茶,真是不懂得待人处世。
严楚让古云这一激,抿了抿唇,像是在克制怒火,片刻,不理会古云直接对着曾寰问:“请先生为我看看,我还有几年命好活?”
“嗯……这问题值十两怠,是否要算?”在商言商,曾寰开出比平常高上几倍的价格,走路得加走路费,自然要贵。
“闻先生堪称神算,莫说十两,二十两我也愿付。”给了身边的奴才一个眼神,奴才立即抽出袖底的红纸递向曾寰。
曾寰单手接过,将对折的红纸抖开,是严楚的八字。曾寰自行寻了位子坐定,打开木盒,取出笔砚与算盘,还有那本八字论两。劈哩啪啦开始拨动算珠,熟练的打出八字重量。大笔再一挥,批下数字,“沙!沙沙!”的不停翻动书页对照,找出诗句。不一会儿,大功告成。“依严老爷的八字来判,是长寿命,而严老爷的面相,亦非短命相,活到耳顺之年,应该无虞。”这么两句话就能赚到十两,曾寰狻为佩服自己。
“耳顺之年,先生是说真的吗?可我近日抱恙,总觉得命不久矣。”严楚无声的长叹,若非如此,怎会请来算命仙一解心中愁绪。
“老朽能算的,是天给的岁数,至于老爷能活到何时,还看平日所积阴德。再者,抱恙……请算命仙,不如请大夫来的有效,哈哈……”曾寰哑然失笑。算命仙不是万能,若真万能,大夫不就没饭吃了。
被笑的红脸,严楚大力拍打椅臂,骂道:“倘若大夫能医好我的病,我就不必请你了。”
古云掏掏耳朵,拍打声震的耳膜不舒服,从进门就觉得严楚个性差,现在更是肯定。“严老爷消消气,你的病,当然大夫医不好,病因出于妖怪作祟,妖怪不除,难断病根。”古云天外飞来一笔,没预警的插话。
“妖怪?什么妖怪?”严楚猛然站起身,脸上写的不可思议。金凌与曾寰,同样不解,表情诧异。金凌讶异的是,没想到这宅子会有妖怪。曾寰不解的是,古云何苦淌浑水,且这老家伙并不友善,干嘛要帮他?
古云将手背在身后,刹那间变成大师,“是什么妖怪,要再查查,可严府内确有妖邪之气,邪气入侵,自当百病缠身。”
严楚被唬的一愣一愣,但看古云样貌不过十来岁,说的话可信度自动减了五分。半是疑惑的追问:“你怎知道有邪气?”
“哈哈,这你不必知晓,我有我的法子。严老爷的病征应是心悸、头疼、难食难寝,如猜的没错,得病的不止老爷一人,还有夫人、子女。”利眼一扫,严楚被看的心惊。
古云所言,句句中的,严楚犹豫半晌,道出实情:“是,你都说对了,你有什么法子吗?还请为严府消灾解难。”
“谈不上消灾解难,能帮忙的就尽力为之。只是……”古云故意顿了一顿。
严楚即刻接道:“钱不是问题。”
古云睨了严楚一眼,冷哼:“哼,我可不是贪财之徒,只是要你别有所隐瞒。”
这下换曾寰不悦了,“贪财之徒,敢情是指我?”双手环胸,曾寰撇着嘴抱怨。
“哈哈,不敢,您是半仙,我不过是个小娃。”古云伸出小指自嘲,其实方才真的是在调侃曾寰,没想到让他给听出来了。
严楚心急,无礼的打断两人的对话急问:“我定当诚实相告,小仙想知道些啥?”
古云听唤,暗自窃笑,小仙比起半仙,似乎更高一级。回到主题,摆回大师的姿态,“嗯……你病多久了?”
严楚认真回想半晌,慎重其事的答道:“三个月。”
“三个月……我想在你府内走走,行不?”古云一指厅后长廊,打算顺着邪气循去。
“行行,需要我引路吗?”严楚已没了主见,只要能除去妖邪,怎样都行。
古云摇头,闷声不吭,自顾着走向厅后,不说话总是多些神秘感。众人紧跟其后,就看古云会找出什么。
古云绕着长廊走,步伐快速,像在逛自家后院。不一会儿,忽然停下。众人煞不住脚,险险撞成一团。“严老爷,可否进入一观?”敲了敲眼前的房门门板,邪气就是由此倾出。
门板是以桧木做成,隐隐传出芳香之气,败笔就在上面过于精美的雕花,使整面门显得俗气。
“行行,这是我的书房。”严楚很快的用手将门推开,没敢走进,平时不觉有异,但现在……就怕里面真有妖怪。
古云越过严楚,毫不畏惧的大步跨进,直走至案边。“严老爷,这砚台……你从何得手?用了多久?”拾起案上散出邪气的圆砚把玩,狻沉,约古云双掌合并的大小,黑的发亮,上头盘了支狐狸,九头九尾,很是稀奇。狐狸九头上的眼珠子刻的最为传神,无论从何角度,总感觉狐眼盯着人瞧,那九双眼珠流露出的寒冷,似乎恨不得将眼前猎物撕成碎片,整个砚台散发浓浓怨气。
“啊!就是这砚台。”严楚惊讶的大喊,忽然悟然大悟。想起身体的不适,就是从拿回砚台那天起,……严楚不寒而栗。“是个落魄书生典当给我,我见此砚不一般,便拿回来自己用。”不料,居然是不祥之物,严楚气的想夺过砚台将它打烂。
瞧出严楚所想,古云手一翻,将砚藏入怀中,“慢。此砚摔不得,摔了只会引来更大的灾祸,此砚名为三灾砚,得之者,得三灾,家、人、家业。摔了,就不止是三灾,望严老爷三思。”古云忽然说话变的文诌诌,让金凌真不适应。
严楚让这话吓的缩手,忧心问道:“依小仙之见,该如何处置?”
“如果严老爷不反对,这砚我就带走了,既然换我得之,三灾也会移到我身上。”
古云沉痛的阖上眼,展现出牺牲精神。
能甩掉麻烦,严楚怎会反对,连连点头称好,“那就有劳小仙了。”
事情到此告了段落,曾寰领过十两怠子,三人相偕离开严府。
金凌一出府,便拉着古云问:“三灾砚是怎么回事?”
古云浅浅一笑,附在金凌耳边道:“我胡诌的,等会儿告诉你。”一手挽起金凌,一手护着胸前的三灾砚,举步往白莲谷方向跑去,边唤:“曾寰,跟上。”
两个娃儿跑步迅速也就算了,连个老头也是健步如飞,路人无不侧目。曾寰尾随其后,不停唤道:“唉唉唉,慢点、慢点。”无奈前方两人,充耳未闻。
直到白莲谷外,古云方停下身形。金凌微微喘息,而古云与曾寰,几乎没受影响。
古云指着白莲谷得意的向曾寰介绍:“嘿,我的新狐窝,不错吧?”
曾寰瞧不见内部,只看见满满的白浓云雾,一撇嘴,“怎全是云雾?这要怎么住。”
“哈,这只是谷口,里面大着呢。”古云笑的更加忘形。
金凌扯了扯古云,“三灾砚。”提醒古云他还没解释,点了点古云胸前的砚台,等着他详细道来。
“对了、对了!三灾砚,古云……你没事捡个烫手山芋做啥?”曾寰亦是不解,身为狐妖,有着和古云相同的本领,能辨妖味与妖形,他明白古云要回的砚台不简单,里面关着一支难惹的侄。
古云对着曾寰戏笑道:“曾寰,你不也是个烫手地瓜,连你都捡回来了,不差这支。金儿,这砚里被封的是支侄,若让严楚拿去道观,侄肯定没命。曾寰,咱都是妖怪,怎能见死不救呢!你说是呗?”一面向金凌说明,一面消遣曾寰。
古云摸出怀中的砚,满面愁容,“只是……放出他,不知他会否成为祸害。”
“和乙空商量吧?”对于救妖,总是三人一同商量,金凌移步向白莲谷,这也是种尊重,彼此是有着同样理念的伙伴。
古云一把拉住金凌,“这事别让乙空知道,我再想想……”
古云深知乙空个性,倘若不放出侄,他会郁结不已;但是若放出……没事便罢,有事……
说不定乙空会自责一生。古云自己都苦恼的问题,怎忍心丢给乙空。
见古云认真的眼神,金凌唯有点头,“嗯,我懂了,听你的就是。”
曾寰还是不懂,何时起,古云对于妖怪之事这般热衷。“古云,丢在路边不就得了,再来就看侄的运气,看是让道士捡到,还是被人打破。”这么一来就不必自己背负压力了。
古云斜眼一瞟,开始阐扬理念:“人类有神保护,妖怪只能自立自强,所以,我要保护妖怪,懂吗?”
“保护妖怪?”曾寰一声怪叫,久久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