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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掖庭局是最没有油水可贪的。尚宫局;尚仪局;尚服局;尚寝局;尚工局;尚食局六尚撑管理宫中一应事务。皇宫里多富贵,但阴私也多。
就比如这些银子和珠宝。
后宫的东西都是千挑万选的,民间难以弄到,在后宫出宫皆需要内侍省长朝宋公公的批令。而掖庭局虽然是内侍省最末宫局,做着宫中最低等的事情,例如清洗夜壶,每日将宫中的粪送到宫外。因此每日要出宫,有不少宫人将东西托付给他们,让他们去卖个好价格,而他们拿的就是大头。
就比如一个月前,尚服局送来销毁的破损残缺布料宫锻和一些做工不精致的成衣。他隐匿得小心仔细,陆陆续续送出去几批……价值不菲啊。
他想起那批宫锻,站起来,颤步打开自己的柜子,还好,都在。明日天暗,就该跟着牛车一起出宫。
秦公公将宝贝藏好,才倒在床上睡觉。
在黑暗中,有一角的窗户偷偷被打开了,女子隐藏在黑暗之中,眼神明亮。
直到听到秦公公的呼噜声,她才悄悄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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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掖庭局的一间室内清洗室。永宁宫太后的大红凤袍,临风高悬,在月光下那颜色就像流动的滚烫血光。太后最喜欢这种缎料,是浓艳到极致的红,昭示了无上的富贵尊荣。
明日,这件衣服会被送到永宁宫里。她的手指拂过衣服,指甲寸寸地抚摸,指甲抠刮,在衣服隐秘的地方将几道金丝划破。
她笑了笑,又转到另一间去。
方淼晴将怀里的成衣混进为尚宫宫女清洗好的衣物里。六尚只见虽然平起平坐,但是尚宫司的尚宫便是太后最为信任的辛嬷嬷。曾经有一段时间,太后肆无忌惮地培植势力,甚至想将人手安进其他五尚。
只是,德妃娘娘和淑妃娘娘二人将其他五尚紧紧掌握在自己手上,不敢犯一丝错误。现在,火已经点燃了,就让它自己烧去吧。
方淼晴静静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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熏香四溢的大堂,轻烟如梦。
肖碧云双髻高绾,大片闪耀的金红色绸缎穿在身上,宛若鲜血,富贵无边。
辛嬷嬷在一旁为她整衣,手法极为娴熟,细整完毕,又退后几步端详,但见这件凤服,九凤首尾相临,皆以金线绣上,精致华美。
突然,她皱起眉头,手指勾起太后袖口下的一条金丝,金丝已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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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秦公公正在房间居高临下的看着扶着门槛的方淼晴,在他的脚下是昨日交给方淼晴缝制的衣服。一边嘲笑道:“好一个西子捧心的弱女子啊……”
方淼晴垂眸。
秦公公尖声道:“到我掖庭局就是我掖庭局的人!不管你以前是千金大小姐还是名门贵女……到我这儿都听我的。昨日交给你的事,你却没有做完,对此有什么解释?〃
〃奴婢并不擅女红。而且,太多了。”方淼晴道。
倒是很诚实,秦公公怒极,食手指着她:“好!好!你不会修补衣服,洗衣服总会吧。去大院里洗衣服。”
方淼晴一副身体还未好的样子,步履困难,慢慢跟在秦公公身后。
秦公公等不及,突然伸手抓住她的头发,拖着她的头发往前行。
方淼晴被他抓得头皮几乎要爆炸,步履更为不稳,几步就摔倒在秦公公的脚下。
秦公公顺势踩住她的手,用力的转动。
“哎呀,你当你是谁?就你这副样子,别说皇上了,我看了都作恶。”秦公公裂开嘴笑了,面容阴深恐怖。昨日方婕妤来的时候,他也看清了,这两姐妹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姐妹情,原本还有点忌惮,现如今,他什么也不怕。
王嬷嬷站在一旁不敢吭声。
就在秦公公解恨,正要重新拖起她来时,辛嬷嬷领着数名内侍和宫女走进掖庭局。
秦公公赶紧收脚,瞬间换上殷情不过的笑容:“尚宫大人,什么事劳你亲自来呢?”
辛嬷嬷瞧了一眼,此刻趴在地上披头散发的女子,也没有细看,只是冷笑道:“本尚宫来得不是时候,打扰秦公公处罚下人了。”
秦公公推笑:“不打扰,不打扰。”
辛嬷嬷冷眼一笑,吩咐后面的人:“来人,将整个掖庭局都围起来!宫人全部请到院子里,来,本尚宫要一个个审问。”
说完,径直越过秦公公。
尚宫司主管掌导引中宫,辛嬷嬷坐在主坐上,斜睨的底下的人:“今日太后的凤衣上面有几道金丝被折断。”
秦公公赶忙说:“奴才这就叫昨日负责太后衣裳清洗的宫女出来。任凭尚宫处置。”毁坏凤衣,其罪当诛,他恨不得将底下办事不力的人都抓起来毒打,他高声喊道:〃王嬷嬷!王嬷嬷,浣衣的事情是由你负责的!〃
王嬷嬷浑身是汗的跪伏在地上:〃不,不是奴婢……今日,奴婢休沐……太后的衣物都是秦公公亲自照看,检查一遍,这才亲自送到宁寿宫。〃秦公公的检查不过是走过场。
〃哦,是吗?秦公公?”辛嬷嬷问道。
秦公公额头满是汗水,他如果说自己没检查过,那不就是自己对太后不敬,若说检查过,这衣服的金丝是如何断的,他又怎么知道:“这其中定是有误会。”他亲自装进箱笼里送到宁寿宫:“会不会是之后宁寿宫的宫人不小心……”
“秦公公是在怀疑本尚宫吗?”辛嬷嬷微怒:“你送箱笼过来,就交到本尚宫手上。”
“不……不……尚宫怎么会出现这种错误……”秦公公瞪了王嬷嬷一眼,一时心乱:“王嬷嬷,是不是你昨日没有监督好,坏掉了都不知!今早我也没有细看……”他毫不犹豫的说道:“枉我如此信任你。来人,将她和昨日洗衣服的奴婢一起拖出去打板子,打到她们承认说为止。”
辛尚宫还坐在这里,他却擅作主张,发落人,这就不单是逾矩了,看在别人眼里就是心虚。
王嬷嬷跪在地上,几乎都要投降了,但是一见秦公公竟
然将所有责任都推到她的身上,便冷冷心,想起方淼晴昨夜看自己的目光那么的沉静,主意顿时定了,要按她说的做:“公公,太后的衣服洗完都是由您亲自检查的,然后熨烫完整,装在箱笼里,亲自送到宁寿宫的,其他的宫人都可以作证。”
辛嬷嬷继续笑着:“秦公公,我问了其他宫人,她们也说你有检查。”
秦公公此刻心里大急,跪伏在地上:“尚宫大人,千万不要听她乱说,奴才今早有事,并没有完全检查清楚便装了箱笼。尚宫,都是她们弄的!您可要查清楚!”
辛嬷嬷道:“本尚宫掌管尚宫司,是太后看得起,当然会查个水落石出。秦公公,可不必担心。”
此时,有内侍抱着一捧衣物走了进来:“辛尚宫,奴才们在秦公公的房间里搜出这些东西。”
没想到辛嬷嬷一边在审问他,一边却已让人搜查整个掖庭局。秦公公觉得一股凉气由心而生,四肢都冻僵了。
这些绸缎成衣正是他藏在房间里,准备今日运到宫外去卖的。
秦公公只觉得天昏地暗,此刻在无话可说。
辛嬷嬷拿起一本册子,对着册子上的管事记录道:“这些衣物是上周尚服局送来销毁的,你们也已经登册销毁过了,怎么还在?”她抬头,瞧了从秦公公屋里搜到的一盒子的珠宝,笑道:〃秦公公是让人将宫中宝物偷运出宫去贪赃。在宫外折成银子中饱私囊吧?”
〃奴才……奴才……“秦公公嘴里却嚅嚅,面色如枯井般。
辛嬷嬷合上册子,面露精光:〃秦公公莫要害怕,本尚宫就是想知道这是你一个人的主意还是有其他人参与?〃
她笑着,可是秦公公却觉得遍地生寒。
尚宫局与其他五尚还有内侍省关系并不好,尤其是和梁舒娘娘主管的尚寝局和尚服局关系最为糟糕,太后几次插人进去,都被舒妃娘娘不动声色的赶出去。不仅如此,内侍省也曾被太后安进人,然而朝宋公公想办法将人调出去。
而这两个部门,都是和掖庭局交身最为广的。
辛嬷嬷笑着看他。这件事可大可小,全凭太后的意思。而如今,太后因为侄子的死,侄女被赶出宫连续几日心情大坏。如果这件事可以解决掉太后的两个心头大患,将宁寿宫的名声重新塑起,那么这也是大功一件。
“您若嘴硬将事情扛下来,奴婢只有将你暴室里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