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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背着江絮,左挪又跳的,这会儿又说受伤了?
“你逃跑的本领,倒是一等一的。万一有什么不测,你速速脱身,回来传信。”裴凤陨说着,目光却扫过江絮,然后才看向裴君昊道:“军令如山,你从不从?”
来之前,两人说好了,他是将军,裴君昊什么都得他的。
裴君昊有心不听,但是却不得不听。否则,回到京城后,裴凤陨向隆安帝告状怎么办?咬了咬牙,道:“我去就是了!”
说什么他逃跑的本领强,虽然他承认他说得对,但这是什么好话不成?透着一股瞧不起的味道!
“絮儿,我走了,你好好保重。”临走之前,裴君昊抓着江絮的手,再三嘱咐:“离某些人远一点!”
裴凤陨直接伸臂,一把将江絮揽在怀里:“本王会照顾好本王的王妃的!”
气得裴君昊瞪大眼睛,张口就想说不去了,被江絮在手臂上打了一记:“磨蹭什么?冷公子的安危要紧!”
“那我走了。”裴君昊说道,又气呼呼地瞪了裴凤陨一眼,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原地只剩下裴凤陨和江絮两人,站在阴影中,久久无言。
“王爷放开我吧。”江絮挣了挣。
裴凤陨缓缓收回手臂,垂在身侧。低头看着她,目光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悲怆。
江絮几乎被这两束目光压得喘不过气来,抿了抿唇,低头道:“王爷为何如此看着我?”
“回到京城后,我便向父皇说明,同你和离。”裴凤陨低声说道。
江絮一愣,双眸不禁睁大了,仰头看着他道:“王爷?”
“我不会再束缚你了。”裴凤陨低声又道。
江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这样执拗的人,怎么忽然想通了?
“是真的。”他低低叹了口气,松开剑柄,缓缓抬起来,抚上她的脸畔,“你那么喜欢他,我,我……”
他说到这里,便说不下去了。手指轻轻摩挲着柔嫩的脸颊,百般不舍,千般心痛。
他是真的不愿失去她。可是,方才那一幕,深深刺痛了他。
裴君昊背着她,左挪又腾,学着马儿给她骑,脸上的神情,是那样的甘之如始。而她骑在他背上,捏着他的耳朵,笑得那么开心。
他从来没见过她这么开心的样子。笑声又清脆又纯净,打心底里透出来的愉悦。
他从没给过她这种愉悦。
恐怕,他也给不了。
他永远也不会想到,可以学一匹畜生,驮着她又颠又跑,逗她开心。
就算他现在知道了,他也做不到。他无法想象,自己学着裴君昊的样子,做出那样的神态来。
他一直以为,裴君昊一无是处,根本配不上絮儿。现在他发现,他错了。裴君昊纵然有种种不足,但他能让絮儿开心。
这是他做不到的。
“我……”裴凤陨想说,他比不上裴君昊。但“比不上他”几个字卡在喉咙口,到底也挤不出来。
他不甘心,不愿意,却又不得不服气。
原来他真的没有那个小子好。那个他一直看不上的小子,竟然比他好。
“你怎么了?”江絮不知他心中所想,听他竟然说出放手的话来,惊诧不已,简直不敢相信。又听他吞吞吐吐,心中甚至有了不好的预感,“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裴凤陨看着她单纯清澈的眸子,里面满满都是担忧,忍不住低笑一声,心中又苦又涩。
“没什么事。”他又在她柔嫩的颊上流连了一下,然后收回手,又握住剑柄。坚硬又冰冷的花纹,硌痛了他的手心,却叫他心中升起一丝微弱的安稳。也许,他就适合冷冰冰的兵戎生涯,温香软玉并不是上天安排给他的宿命。
江絮看着他的目光却更加担忧了:“真的没什么事吗?”
如果没什么,他怎么会忽然要放手?虽然她很高兴,但是这好事也来得太蹊跷了?
“还是你希望,我不要放手?”裴凤陨已经不想说出真相了,但见她问个不停,便冲她挑了挑眉。
江絮忙后退两步,摆摆手道:“不,不。多谢王爷的宽容。”
虽然已经决意放手,但是看见她如此避之不及,还是叫他心中一痛。
又如何能不痛呢?他并不是不爱她了,他只是发现,自己竟然比不上别人。两重痛苦,便如两把尖刀,深深刺在他的心上。
“明天我便带兵攻打南疆,你便留在这里,我派一队士兵保护你,不要到处乱走,等我大捷而归。”裴凤陨说道。
江絮一怔:“明天?这么快?”
她也想到了,前世裴凤陨便是殒命在此,一颗心不禁提了起来:“你,你要小心。”
他真是个勇敢的人,常人知道自己死在哪里,如若重来,一定不会再靠近那个地方。而他,卷土重来,竟要再战一回。
看着她眼底的担忧和崇敬,裴凤陨心中好受几分,轻轻颔首:“我会的。”
已是深秋,但是南方的气候却仍然闷热潮湿,虫鸣声和鸟叫声偶尔响起来,伴着远处的篝火噼啪声,愈发显得静谧。
两人沉默了一阵,然后江絮又抬起头,想起一件事来:“巫后还有一个蛊巢,据南疆公主说,比她的蛊巢还要大十倍。如果不除掉巫后和她的蛊巢,怕是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裴凤陨点点头,眸光变得深沉:“既然南疆公主是巫后的徒弟,想来知道巫后在哪儿!”
“南疆公主说,老晋王夫妇并没有死,在巫后的手底下讨生活。”江絮又道,“为此还要挟君昊,叫君昊叛国。不过,君昊不信,并没有答应。”
君昊?叫得真亲密。裴凤陨只觉插在心头的两把尖刀,又捅得深了几分,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江絮见他不做声,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和裴君昊在一处时,裴君昊总是闹她,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但是跟裴凤陨在一处,总是她挖空心思同他说话。
她习惯了不必费心思,便有人哄她开心。此时,要她同别人搭话,竟然懒得动心思。
就在江絮心中想着,如何抽身而退时,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动静,不由得转过身去。
只见打头走在前面的是宋书,横抱着一个人,大步向这边走着。身侧跟着许多士兵,全都一脸惊慌的样子,口里喊着:“冷神医?冷神医怎么了?”
这么快就找到了?江絮一阵惊讶,随即忙提起裙子往那边跑去。
裴凤陨也有些诧异,他只说裴君昊那小子好运道,才找借口支他出去的,没想到果真就找到人了?不过,他明明对宋书说,先去烧掉蛊巢再回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扶着剑柄,大步走上前去。
“冷公子怎么了?”江絮眼尖地找到裴君昊的身影,小跑到他身边,看着宋书怀里的人道。
裴君昊的脸色有些沉凝:“他中了蛊毒。”
“什么?!”江絮不禁掩住口,不敢置信道:“冷公子怎么会中了蛊毒?”
这时,旁边响起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可恶的南疆人!”
“冷公子孤身一人去烧蛊巢,不小心被蛊虫咬了。”另一个士兵答道,“我们遇见他时,他正被守卫追杀。”
江絮不禁愕然:“我明明叫他回来传信,他怎么一个人去烧蛊巢了?”
这时,被宋书放在篝火旁边的冷子寒,渐渐醒了过来。伸手在怀里摸索一番,倒出一粒白色药丸,吞了下去。
“冷神医?您没事吧?”旁边,士兵们七嘴八舌问道。
冷子寒点点头:“我有祖传解毒圣药,区区蛊毒奈何不得我。”
只要不是裴君昊那种,被人种在身体里的东西,他都能解。
果然,才说完不多久,他的气色便渐渐好了起来。这时,裴凤陨也走过来,缓声问道:“发生何事?”
冷子寒便说出了经过:“跟晋王殿下分别后,我便打算回来报信。但我走错了方向,不小心走到蛊巢那边。我本来打算瞧瞧情形再回来的,这一瞧便忘了时间。后来不知发生何事,守卫们都被调走了,只余下寥寥几人。我见机不可失,便放倒几名守卫,烧了蛊巢。”
“可是,蛊巢周围寸草不生,冷公子是如何烧掉蛊巢的?”江絮好奇问道。
冷子寒勾了勾唇,狭长凤眼闪过讥讽:“蛊巢周围的确寸草不生。但蛊巢上方盖着的草茎编织成的盖子,难道不是易燃之物?”
江絮听罢,顿时愕然。又想起冷子寒一脚踩死老张的那只奇怪鸟儿,可谓出人不意,不禁又添三分敬佩之情。
“况且,蛊虫本身便是易燃之物。”冷子寒又道。
这时一名士兵问道:“冷神医怎么会被守卫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