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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出神。
你是要他死，还是要他生？
天尊这样问他。他答不出来。
苦苦追逐，步步为营设下众多陷阱，只为得到他。最终还是要放手吗？
六爻笑了。
是要他死还是要他生呢？
六爻抱着沉璧痛苦而破碎的梗咽着。
那句话一直回荡在心尖上。
他想要他，想留他在身边，却只会导致他的死亡。
那么自己唯一的选择只能放手了吗？
放手……谈何容易？？
妖娆的面容顿被诡异而邪气的火滕纹给缭绕住，六爻狰狞的睁大眼眸，手中徒然出现了碧血剑直对着沉璧，“就让我们一起死，这样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他阴森地说着，狠狠的刺上去，然而，鲜红的眼里倒影着的是沉璧那羞涩的淡然笑容，轻轻的绽放着。
离沉璧天灵穴上的碧血剑微微颤抖着。
下不了手……依然是对他下不了手。
‘哐当’一声，碧血剑摔在地上。
六爻痛苦的伏在沉璧的身上，嗓音破碎不成声的喃喃地道，“是不是只有在梦中才能够拥有你？才能够让你属于我？才能够有我与你幸福的相守的存在？”
空气很冷，外面的雪一直下不断。
良久之后，六爻轻轻的抱起沉璧，抱着他走到内院里去，走到那个月莲池边，坐在地面上，温柔的搂抱着沉璧，发呆的看着满池的莲，那圣洁的白莲，丝毫感觉不到他的绝望和心痛。就好像怀抱里的璧儿，明明是那么近，触手可碰，却仿若很遥远很遥远般，他一直追一直追，却追不到他。眼睁睁的看着他消失在自己面前，无能为力。
轻轻的把脸贴在沉璧的脸上，六爻心碎的问，“璧儿，冷吗？”
在这呵气成霜的昆仑山上，当然会冷，可是沉璧仍然是紧闭着双眼，没有回答他。
没有得到回答，六爻也不在意，神色很温柔的似是自嘲地笑了笑，“其实呐，你不爱我，是对的。因为我是蛇，蛇是最狡猾的动物，很多的仙者都不敢和我深交，也不敢随便得罪我，他们很聪明。只有你最笨了，被我骗了还担心我，还为我难过，还因为我的谎言而甘愿留在我身边，你说你是不是很傻？你这样教我怎么舍得放开你？璧儿……”
他的指尖慢慢抚过他的脸庞，眸子流出了浓郁的血泪来，滴落在沉璧身躯正在扩大的黑洞里，被吞噬掉了。
“想知道我骗过你什么吗？如果想的话，你睁开眼来看我，我就告诉你……好不好……璧儿……”
等了半响，怀中人仍是没有动静。
六爻深呼吸一口气，他知道，知道沉璧不可能再醒过来的，却仍是自欺欺人。
“好吧……就算你耍性子，不睁开眼来看我，我也会告诉你的，因为你的人属于过我，心也是自由的。我总在说，你的人，你的心，全部都是属于我的。其实是我强词夺理，我明明知道的，不是吗？还以为这样说，你就真的是我的了。有时，我比你更笨呢！也不知道我骗的人是你，还是我自己了。”
血泪一滴一滴的滴落，六爻却是在笑着的，“我也不知，究竟骗了你多少件事。我记得第一件，当然是在荆山岭的时候，我是想要造世鼎才会去你西南的属地的喔！你呢？却自以为是我喜欢你……傻傻的献身给我，弄得后来那么凄惨，说真的，你若没有碰上我，你现在仍然是那个孤高清雅，被众仙尊敬的沉璧公子呢！可惜，你遇到了我这个居心不良的坏家伙……你要是知道了，我从开始骗你到结束，你定然是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的吧？呵呵……”
伸手摸去滴落在沉璧面颊上的血泪，六爻低头吻了吻他，连唇也开始变冷了。
“第二件骗你是在碧血宫，以前那处地方是叫灵湖的，你转世的那人家就在灵湖不远外，后来，你被天尊带走了，我魔性大发，失控的杀了那户人家，六十三条人命，六十三颗心，其中有你凡人双亲……就是从那次开始的吧……原本我可以消除的浑浊之气和魔性，从此根深蒂固了。在碧血宫的墨香阁那，我对你说，我们是两情相悦的，也是骗你的，你根本就不爱我，宁愿灰飞烟灭也不肯跟我走……这是第三件骗你的事……”
思绪浮浮沉沉，似在水上漂流，六爻凝视着沉璧，又抬眸，轻轻如催眠般道，“第四件骗你的事，是故意让尉迟轻送你出碧血宫，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开始对你布局了哟！为了得到你……不在乎你知道所有一切后而恨我。却……料想不到是这样的结果呢！第五件事，是影子楼，我是魔嘛……想要知道我的事，根本就不可能，是我让尉迟轻故意把碧血宫的事透露给影子楼知道的，还有你是唯一一个从碧血宫出来，又没有被消除记忆的人……”
寒冷刺骨的空气里淡淡的飘荡着莲香味儿，六爻顿了顿，停止低声絮语，深深的闻着，璧儿的身体与生俱来就有这样的莲香……
我算尽机关，却算不到我与你的结局。
六爻凄苦的笑着，却蓦地听到一阵脚步声，他微微回眸，是医不仁。
他拿着一卷画幅大步走来，弯腰躬身的道，“宫主，你命我查探清玄居士的面目一事已办好了，这是他的画幅。”
医不仁打开那画幅，里面的人雪白的发丝垂地，雪色精致繁复的衣裳，冰寒俊美的面容淡然无表情，整个人散发着冰魄之气，璀璨如雪——画中人赫然是莲华天尊。
六爻凄然而安静的瞥了瞥，满眼悲伤，转身去，不再理睬他，又继续对着沉璧轻轻的呢喃，“第六件是紫兰，是我怂恿她坠魔的，只要法力强大就可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和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人……但是她敢伤害你，所以我一怒之下就把她打回原形了！那时，我很害怕，害怕你会消失在我面前，就好像在怒河中的睨，那么透明散白，宛如要魂飞魄散般。”
医不仁惊惧的看着宫主，那明显是魔性全然吞噬了他心身……不禁脸色惊变，整个人如遭电殛的喊道，“宫主，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六爻充耳不闻，却嫌吵的微微蹙起眉来，他动手凝住指尖，一道白光射向医不仁，他机灵的看到宫主那熟识的动作，迅速的闪身躲避开来，踉跄的走了出苑里，紧皱的眉不放，有萧索之色，沉吟片刻，用力的跺跺脚，那力道大得昆仑山摇晃了几下，地下猛然冒出一颗头来，那老人怫然作色的想怒骂，看见叫他的人是医不仁便悻悻然作罢，旋转一下身，人就从土地下出来了。
“大人，叫小老出来，有何事？”老人拂了拂下巴上的白胡子，眯眯眼问。
医不仁面色恐怖的询问，“土司，你告诉我，最近昆仑发生了什么事？”
土司老人看了眼坐在月莲池边上，那凄艳得荒凉的人影，太息一声，便把昆仑上发生的一切从头到尾都告诉了给医不仁知道。
医不仁越听脸色果然越沉，土司老人幽幽的太息对他作告辞，他也没有听见。
睨向池边的宫主，医不仁的眉梢不知不觉染上了悲伤，心酸的把那得来不易的画幅用法术绞得粉碎，他就这样静静站着，听着宫主对怀中人的绵绵絮语。
“第七件啊……是脊背上的伤，那个下等的小狐妖岂是我对手？我是故意受伤的，好用来骗取善良的你，骗得你的承诺……现在想想，我真的是很卑鄙！又觉得很可悲，其实，我拥有什么呢？我什么也没有，就连你的承诺也是咋骗得来的……呵……”
六爻笑意更浓，柔和的五官如水般荡漾，潋滟而温柔。
只是暗红的眸子里滴下的血泪，像朵朵灼艳在雪中的红梅，悲心彻入骨髓。
“第八件，我用法术给你催生了秀发出来，恢复你本来面容，不是因为你是和尚，而是想要引白歘出来……以我的能力，去昆仑不过片刻之事，却硬是坐马车，一方面为的是可以让你习惯我……另一面是给白歘机会派人来截杀我们，所以啊，第九件，就是我故意中的媚/药，是以一解我相思之苦……”
恍恍惚惚的似是回到那天在树林中，在那马车上般，六爻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