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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开油纸层,露出印花蓝布,就这么解了五六次,终于出现了一个杏子大小的红色小盒。
顾凡好奇那是什么宝贵的东西。云拓把盒子托在掌心。“这里面的东西,我想拜托顾大人,帮我埋到忠定侯府,后院最大的香樟树下,东边十丈的地方,下挖三尺,有一个木盒。把里面的东西放进木盒。说罢又剧烈咳嗽起来。
顾凡没想到只是这么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当然没问题。我答应你。”
“发毒誓,立字据保证。”云拓追加。
顾凡无奈道:“都依你。不过忠定侯府可是被皇上封禁起来的。我要埋的话只能偷溜进去,如果我被抓了,可就没办法了呀。”
“如果你被抓了,身上带着我的东西,你也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所以为了你自己着想,最好成功。”云拓即使病重,说话还是那么有威胁性。
顾凡照云拓说的发了誓,也立了字据,一式两份,一份交给云拓保管。云拓把盒子递到他手里,淡淡道:“雷鸣在西湖附近有三处藏身所。菸楼赌坊,沧澜江口,还有安溪镇妓院。”
“我记下了。”顾凡捧着那小红盒:“能告诉我里面到底是什么吗?”
“你自己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盒中静静睡着一块铜质铭牌,正面用小篆写着四个字“沧海横流”,背面则是两句诗:“桃李春风日,玉楼空立时。”看不出年代,但是不见得有多贵重。顾凡心下更疑惑了,翻来覆去也没看出什么,追问云拓为什么要费劲去埋这一个东西。
“这块铭牌的确不值多少钱。不过它原本是一对。”
“一块是我的,另一块,是裴扬的。”
云拓父亲亡故后,他就被姑母,即当今太后接进皇宫住。他认识了姑母的小女儿,也就是表妹雪容。那时他十二岁,雪容六岁。
十二岁正是介于敏感和懵懂的年纪,云拓从前一直无忧无虑,忽然间搬进皇宫,虽然有姑母宠着。可皇宫就像一面插满钢刀的墙,他稍微一碰,满鼻子灰不说,还扎得头破血流。
被其他皇子欺负了也没办法,被王爷叔伯明里暗里扎一下也没辙,连各处的小太监都知道他是个遗孤,上头没人罩着,动不动就不把他放在眼里。姑母虽然疼爱,但姑母充其量只是后宫一个妃子,自己也有孩子要照顾。云拓一次次吃亏后,终于认清一个事实,父亲死了,皇帝在消解父亲的势力,自己比一只流浪狗强不了多少。
所以当他知道,皇上为他安排了一个伴读,恐惧之心是远远大于惊讶的。
自己虽然应该有伴读,可是如今自己怎么有资格享受这种待遇呢?在这个时候给他塞一个过来,皇上这样做,难道是派那伴读来杀他的?
所以他灵光一现,想了个法子。
当那人走进门,看见的就是正厅中的躺椅上,摇着一个衣衫凌乱,表情痴呆,嘴边哈喇子流了老长,全身跟中风似的少年。
那人走到近前。劲装束身的是个英秀少年,不卑不亢地单膝跪地:“在下裴通都尉之子裴扬,见过侯爷。”举手投足,清扬似剑。
躺在摇椅上呆滞的少年咧开嘴傻笑:“噢噢噢,有人跟我放风筝了,来呀,射覆射覆,捉蜻蜓,胭脂有好多,呜哇呜哇。”口涎满脸都是。
少年跪在地上好久没起来,云拓看见他低着头,肩在微微颤抖,一双手都要捏红了。云拓心里满意地想,效果达到了,赶快哭着跑出去吧,我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无论是让皇上杀的价值还是当主子的价值。
因为云拓知道,这种选进宫来当伴读的都是高官豪门家的公子,哪个心里没点指望,想要寻个好的主子,搭个好前程。遇上他这装疯卖傻的家伙,倒了八辈子霉,绝对不会想留下来。
少年却擦了把眼睛站起来,上前给云拓擦脸,擦手,把他的身体扶直,理顺他的衣袍,给他重新系好冠冕。一边说:“我是来给主子当伴读的。陪主子玩是小太监的事。如果主子要玩,请主子放课后再玩?不知先生在哪里?”
哪里有什么先生,连下人都没几个。云拓忽然暴怒,顺手把旁边的花瓶砸了出去摔得粉碎,撕着自己的头带吼道:“滚!我不要伴读!我没有伴读!什么都没有!滚!”
那少年默默地站在一边,等他发泄完了,重新上前替云拓整理衣冠。
“我是侯爷的伴读。父亲告诉我,伴读是人臣,要对主子忠心耿耿。我要尽人臣的本分,所以不会走。”
一席话,送入君怀。
云拓那时候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可上天忽然让他遇到了那么一个人。他第一次觉得原来自己还有资格去当一个小侯爷,还有人会对他忠心,不计代价地陪着他。那人没有私欲,没有恶意,行止端方,德才兼备。
就像是天上掉馅饼,可这馅饼是真的。
皇宫废院里有一片淤泥枯败的荷塘,传闹鬼的时候云拓和裴扬进去玩。天黑后,出来了。
裴扬抱着云拓冰冷的身体,嚎啕大哭。被宫里侍卫找到的时候,昏迷的云拓犹自抓着裴扬的手,紧紧不肯松开。
裴扬说那是为了救他,云拓才掉进了荷塘里,淹得好深,气都没了。
从此后云拓在冬天总要咳嗽,全靠吃人参吊着,有一年御医院忘记给,裴扬去找不到人,就偷进去翻箱倒柜地找,被太医院的老大人看见,报告裴扬父亲,裴扬的屁股被打了个稀烂。
云拓就哭着说他不要治病了,抱着昏迷的裴扬一直不停地咳嗽,裴扬皱着眉含糊说怎么这么吵,云拓就忍着,忍得血丝一缕缕从嘴角出来,还是不愿离开。
云拓靠自己的奔走努力保释了几位父亲的将领,他们知道云拓在试图恢复忠定侯府的势力。就劝说云拓像乃父一般建功立业,走从军这条路。云拓跟着校尉试了两天,校尉都统无可奈何地摸着他的脉息说:你这一辈子是上不了战场了,想别的办法吧。
云拓问我为什么不能上战场。
校尉说你体内的寒毒让你的气息全都虚耗了,没有体力怎么上战场。
云拓那时候还不太懂人的心思,傻傻的全都告诉了裴扬,裴扬沉了三天脸,终于在喝醉酒后吐真言。
“你去不了,我就替你。我要做绝世名将,替你征服远方的土地。”
还信誓旦旦地拍胸保证,像是在订立盟约。
后来裴扬真的考武举中了武状元,策马独行,意气风发,喝得酩酊大醉后,被云拓一顿数落。当时云拓还是个没势力的可怜小侯爷,但是他说起狠话来根本不留情面。他揪着裴扬的衣领对他吼着:你知道现在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你,有多少冷箭在对着你,有多少人对你笑背地在磨刀。你就狂吧,你再狂就会像只活驴被剥去做菜,人家拴捆草在你面前让你吃得兴高采烈的,不知道你也要成为他们吃得兴高采烈的菜了。
进过了充分的准备,新皇登基时云拓终于压对了宝。借着新皇肃清前朝势力同时一路扶摇直上,又成了那个贵气京华的忠定侯爷。云拓没告诉裴扬自己究竟坑了多少人,害了多少人。他知道裴扬不喜欢这些。他想,如果裴扬成为千古流芳的绝世名将,那他就可以做一个遗臭万年的强梁,这样也能和他并列在同一时代。
天有不测
24、番外:裴回(补完) 。。。
风云,虽然云拓从小到大抗打击能力比较强。但是当他得知皇上准备把雪容公主嫁给燕领的时候,还是有一瞬间被电击穿了的感觉。
他一直觉得这个永远跟在他后面跑,永远长不大的小妹妹,是不会出嫁的。她就该呆在雕花房中,穿着丝绒绸缎,嘴里含着香片,把香屑慢慢塞进鞋子里。
何况她还搂着他的脖子说过她只喜欢他一个人。从小玩到大的感情不是恋人,但却比恋人更亲密。皇宫里面能有一份真情就不错了,哪怕能给的不是爱,可是云拓还是认为,和雪容在一起应该是他。
要是娶她的是别人,此事说不定还有回转的余地,可竟然是那个燕领,皇室谁不知道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断袖。还品性风流。云拓觉得就像自家养了很多年的宠物突然要送给一个完全不会照顾动物的人,还一辈子都要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