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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民初历史演义-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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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饱了,将饭钱开付清楚,又顺着平安大街向西走去。无意中走到一家戏园子门口。见门外贴着各名角的报单,什么小达子、金月梅等。戈二心说,这全是外江名角,我生长在北平,还不曾看过外江戏。如今适逢其会,倒不可不进去赏鉴赏鉴。顺步走入戏园,见池子中已经有了不少座儿,自己懒得向前去挤,只在紧后边择了一副座头,比较倒还清净一些。看座的沏过茶来,戈二不愿喝园子里的茶,又叫他换了一壶白水。此时台上所唱的戏,全是些二三路角,在那里鬼混。既无的可听,又无的可看。戈二只得强打精神,在那里坐着,用眼向左右观看。先看见一位老翁,气宇不凡,心想这一定是一位下野的要人。后来又看见一位少年,坐在老翁旁边,一脸的英爽之气,两目神光炯炯。戈二一见,便从心里生了一种爱慕之心,恨不过去同他攀谈,才可自己心愿。但是众目之下,又不好冒昧。后来又看见那个恶少,种种轻薄态度,实在叫人看着生气,恨不过去打他一顿,才解心头之恨。好容易台上开了戏,《雁门关》、《八郎探母》。大家见小达子出来,迎头捧了一个好儿。戈二心说,这是北京不要的角色,也不知他的好究在哪里。后来听他唱了几句梆子,居然实大声宏,颇有元元红的韵味。戈二自己点点头,说这还罢了。果然他老唱梆子,别勉强糟蹋皮黄,谁还能说他不好呢。正在这时候,忽听身后人吵嚷起来。戈二回头一看,才知道是这么一件事。立刻怒从心起,当年好打抱不平的念头,又倏然提高十丈,蓦地立起身来,脸朝着恶少,倒看他还说些什么。后来听他自己道字号,说谁敢教训少爷我。戈二跑过去,打了他两个嘴巴子,说我敢教训少爷你,连着又摔了他一个跟头。他这才跑到外边,约来六七个少年,到园子里帮打群架。戈二不慌不忙,把六七个全打倒了,又把约人的恶少,用手指猛戳了几下。他们也是自找苦吃。戈二在十几岁时候,就在善扑馆学摔跤,练成的一副钢筋铁骨。后来他又入了青帮,帮中的老师傅,又传授他许多武艺。不要说六七个人,便是三十五十人,也休想到了他的身前。这一群恶少被打,比如当时没警察过来帮腔,他们也夹着尾巴走了。偏偏警察过来干涉,他们的意思,原是怕恶少吃亏,将来项三少这一关,有点难搪。哪知恶少见他们过来,如虎附翼,立刻气焰高起八丈来。硬逼着警察,非锁带那个打人的不可。警察看那个打人的,也不是什么老实百姓,而且武术又如此之精,深恐操之过急,自己难免要随着吃苦。只好两面敷衍,哪知越敷衍越坏,结果落一个两面不下台。正在为难之时,幸而跑出一个大老官庄仁俊来,才算解了围。一班恶小厮,凭空遭了这种打击,满面羞惭地走了。庄仁俊同戈二谈了几句话,也慢慢地去了。
  戈二也预备要走,田见龙早跑过来,抱拳拱手,说这位老哥贵姓,小弟仰慕已极,愿定萍水之交,但不知老哥肯赏光否?戈二举目观看,正是方才意中羡慕的那位青年,两人彼此一交谈,知道全是帮中人物,而且辈数相同,不觉喜出望外。戈二说此处不是谈话之所,如阁下不弃,请到外边寻一个僻静所在,我们也好畅谈肺腑。见龙极端赞成,两人出离戏园。戈二约他到全聚德一叙,因为早饭是在那里吃的,见他局面不大,屋子倒还干净。柜上人一见这位回头客,当然特别欢迎。寻了极干净而又背静的一间雅座,先沏上一壶茶来。跑堂的问戈二,还候客不候。戈二吩咐他给《每日新闻》打一电话,请国二爷来此一叙,就说金二爷叫他马上就来,堂倌连声答应着去了。这里戈二同见龙越说越投机,始而见龙还有点不放心,深恐戈二是北京派来的侦探,仍然说自己是商人,想在天津开设糖栈生意,还想在北京设立分栈,只是缺少一位熟悉本地情形的人。老哥既然生长北京,对于人民的嗜好,货物的销场,当然了如指掌。小弟想请老哥做一位高等顾问,但不知肯帮忙否。戈二听了,哈哈大笑道:“你老哥真要算是问道于盲了,小弟哪里懂得商业?从十几岁时投身社会,专好排难解纷,替人打抱不平,从来也不曾习过正业,仅仅是这几年来,投身报界,大小总算是一点事业。却又被小弟搞了一个乱七八糟,把官府也得罪了,把朋友也伤透了。上年因为提倡革命,赞助共和,几乎把性命送掉。我们抱的本是一种纯洁主意,并不是想借着革命有所图谋。哪知共和成功之后,一班朝三暮四借报出风头的,反倒大吹法螺,得了平民党许多利益。甚至连从前的保皇党,反对革命的,全被平民党聘了去,充当什么理事干事。我们《京都日报》,卖了这大气力,担了许多危险,结果连一个说公道话的全都没有。我一看这种情形,才知道讲革命的人,也不过是戴假面具,挂羊头卖狗肉而已。因此灰心丧志,不愿再做那报界生活,赌气把我们那报馆,完全停闭了。一个人漫游京津,度我那逍遥自在无拘无束的岁月,倒觉得非常快活。我如今到天津来,是访一位报界朋友。这个人天真烂漫,实在不可多得,我已经打电话请他去了。”见龙听戈二说了这一套,心说这个人如果照他所言,确乎是一位独一无二的好同志。但是此地侦探很多,安知他不是项子城特派的高等侦探呢?我若遽然之间,把实话说了,岂不是自投罗网?看起来不可不格外慎重一下。他想到这里,便仍用没要紧的话,向戈二敷衍。
  少时国九经也来到了,戈二给他引见。九经道:“昨天我要给二哥接风,您一定不肯。今天反倒请我来吃饭,这简直是反客为主了。”戈二道:“我并不是请你吃饭。因为在戏园中,得遇这位仁兄,我们彼此爱慕,特寻了这个地方谈心。因为老弟不是外人,特请你来作陪。有什么反客为主的?”见龙笑道:“你两位不要争执,这个小小东道,还是让给小弟做吧。”戈二道:“绝无此理。方才原是我约来的,怎么能叫阁下做东呢?”见龙哈哈大笑说:“这位金仁兄,你怎么一霎时间,前后判若两人。方才在戏园里,是何等慷慨豪爽。怎么到了这里,又文绉绉地逊让起来,难道看小弟不诚实,故意地存这种客气吗?”戈二尚未答言,九经忙追问戏园里是怎样一种经过。见龙将方才打抱不平的事,详细说了一遍。九经大笑说:“打得好,打得痛快。不过这种事出自旁人,固然觉着新奇,要出在我们金二哥身上,那就是司空见惯了。他在北京时候,一年之中,像这种事不定得遇上多少次。田兄要是因为这个请他吃饭,只怕你还请不过来呢!”戈二道:“九经老弟,你不要再替我瞎吹了,咱们喝酒要紧。”九经一听见酒字,立刻眉飞色舞,吩咐堂倌,捡可以下酒的菜,先上几样来,老白干半斤一壶,先来两壶。又对见龙说:“小弟非这个酒不能过瘾,阁下同我们金二哥想喝什么酒,自请随便。”见龙仰着头正在想心事,九经的话他并未听清,只随口好好了两声。你道他有什么心事可想呢?原来他听了九经这一席话,自己加以印证,这位姓金的一定是一位侠义之流,决然不是项子城的侦探,我方才实在是错想了。照这样人物,与曾荷楼所说的几个条件无不完全相合,这真是天假之缘,使我们社会团增光生色。假如我要当面错过去,只怕踏破铁鞋也没有地方再去寻找了。好在有国九经这样一条引线,明日我先去拜访九经,同他仔细谈一谈,自然可知道这位金先生的过去历史。况且九经的为人也非常爽朗,他又在报界占一部分势力,我如果能将这两人引为同志,以后办理分部的事,一定可以马到成功。他心里有了这种成算,表面上益发高兴。因为他的酒量非常之大,无形同九经又成了一种曲蘖之交。两人的酒越喝越多,越多越壮,直喝了五六斤白干烧酒,仍自兴致未阑。戈二再三劝他们,不要再喝了。九经不敢不听,说:“我自出世以来,喝这种高粱水,还不曾遇过敌手。如今无意中得会这位田先生,竟自成了我的劲敌。从此不敢再相天下士了。”见龙也大笑说:“小弟所抱的感想,也与九经兄相同。今天经戈二先生的调和,我们也不好意思再进酒兵。等改天小弟只约国兄一人,我们倒得较一个高低上下,但不知国兄肯赏脸否?”在见龙这一席话本是另有一种深意,想要从国九经的口中,刺探金戈二的真正历史。九经是一个直肠汉子,哪里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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