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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民初历史演义-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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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敬同两个警察,骤然听他这无理的话,也都愕然不解。可敬道:“你这人莫非是疯子吗?我的车虽然碰了你,我自己下来安慰,还应许给你治伤,也就很是了。你怎么张口伤人,当面辱骂我的父亲。我们姓项的,向来不使势力;但是今天遇着你这不讲理的人,我就硬撞了不管,看你又有什么法了!”车夫大柳见主人这样说,他益发的横起来,揎拳挽袖,意思间想要打那姓智的,才解心头之恨。警察忙过去阻拦。那个姓智的,依然不依不饶,非同可敬打官司不可。警察极力调解,他便向警察瞪眼道:“你们这些东西!听见了项宫保三字,便吓得尿屎直淋。你要知道,项宫保已经是一个平民了。我姓智的,同铁大人、龙都老爷,全是至好的朋友。你如果不办,连你们厅丞,也要吃不了兜着走呢!”此时北京城,铁木贤的势力正在鼎盛时代,龙子春也是一个专门好参人的御史。警察听了这两个人,便有些胆怯,生怕给他们署长同厅丞惹出事来,便改了一副面孔,向可敬道:“项老爷,你的马车既然撞了人,这是违背警章的。受伤人乐意了结,我们自然也不便多事。如今他既不依不饶,一定要同你打官司,没旁的说,只好请项老爷随我们走一趟吧。”可敬忽听警察这样说,他的气可实在捺不住了,一阵冷笑向警察道:“你们太看容易了!我就能随他到警厅去吗?他既不是重伤,我又应许医治,这事也很可以完了。他是挟嫌,故意要给我难看,你们就依着他吗?”内中一个警察,也是旗人。他平日很抱着排汉的思想,认定了项子城不是好人,将来要篡夺满清的天下,所以此次遇着项可敬,他便想借题发挥,给可敬一个不下台。偏巧是两个人,恐怕哪一位不肯顺他的意思,又兼可敬说话很讲情理,自己不便再找麻烦。所以,始而也想着将就下台,继而姓智的一道字号,可敬又翻了腔,他便挺身出来说道:“项老爷,话不是这样说。假如你不是宫保的少爷,我们倒可以将就了结。皆因你是宫保的少爷,我们如果不照公事办,叫上司知道了,便要说我们徇情私纵。这个不是,能担得起吗?没旁的说,还是请你项老爷辛苦一趟的好。”可敬听他的话,越发紧了。有意再同他分辩几句,一想不好,凭我的身份,要是同巡警在大街上争吵,未免太丢人了。但是,不随他去到区,他又不肯放我,怎么好呢?想了想,对警察道:“这样吧,叫我的车夫同你们到区好了。”那个警察,意思间还不满足,姓智的也一定不认可。这一个警察,实在看不过了,便向姓智的发话道:“你这人也太岂有此理了!人家虽撞了你,又管医治,又赔不是,还另外给车夫钱养伤。就认打了官司,也不过如此。你一定不依不饶,究竟是什么居心?”警察说这话,拉车的居然也表同情,勉强站起来,说:“这位老总的话,实在有理。小人终日拉车,也没有工夫打官司。方才项老爷不是说赏给我十块钱吗?这样吧,我也不上医院了,车也归我自己修理,就求赏几个钱吧。”可敬听拉车的这样说,便掏出靴掖儿来,点了二十块洋钱票,递给方才说话的那警察,说老总费心,你给他叫他先走吧!警察将钱交给车夫,车夫接过来,向可敬请了一个安,嘴里还说谢谢老爷赏。又向警察也请了一个安,说谢老总费心。回身拉过他那破车,便要开步。那姓智的益发急了,如中疯一般地闹起来。后来高低由警察将车夫大柳,同姓智的,及那一部马车,全带往内右三区,听候转送。
  这里,可敬虽未被警察带走,可是面子上总算丢人。自己没有了车,也就不上衙门去了,信步游行,来至庄中堂府,一直进去。门上认得他是项大少,是中堂的老姻侄,时常到府里来,也不用家人上去回,便也不问他,任他进来。他进了二门,见着跑上房的小厮二桂,便招呼住,问他中堂在上房吗?二桂忙请安道:“回少爷话,中堂在上房吃药呢!”可敬道:“病了吗,为什么吃药?”二桂道:“大概是有点不痛快,少爷请上房坐吧!”随把可敬引至上房。中堂吩咐请进来。可敬见了,忙请安道:“听说姻伯欠安,小侄特来看一看。”庄中堂一见可敬,止不住老眼中流下泪来,说:“贤侄请坐。老夫这几天心绪恶劣,想起尊大人当日的话来,实在佩服他的眼光识见,超异常人。从前我还抱着几希之望!如今看起来,连一分也没有了。”可敬听他这话,摸不着头脑,只得安慰道:“姻伯年龄太尊了,诸事还是看开一点,少生闲气的为是。”庄中堂叹道:“这也是气数!当然我倒没有什么生气的,只可叹大清三百年的社稷,葬送在三五个无知亲贵之手!当年慈禧太后升遐之时,尊翁曾对我说,大清的宗社,恐怕不出十年,有大变动。铜驼荆棘,只怕我们也要亲眼见着呢。我说来头虽然不好,可也未必如此之甚。尊翁说,老大哥但知其一,不知其二。从前皇室虽然偏向满人,到底还知道他们无用,遇着大事,还是倚靠咱们汉人。如今可不然了,这一班后起的亲贵,看他们满人,个个全是擎天玉柱,架海金梁,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看我们汉人,全是眼中钉肉中刺,人人伯嚭,个个张松,恨不将汉人做官的,全诛除净尽,俱换了他们满人方才觉着放心。防家贼的手段,一天比一天厉害;哪知汉人革命的思想,也就一天比一天坚深。早晚老成凋谢,再没人替他敷衍维持。这一群昏天黑地的满官,放手为之,毫无顾忌。一遇有人发难,便立成土崩瓦解之势,还愁不宗社为墟吗?我彼时听了他的话,虽然也觉着动心,到底想十年以内,总不致如此。哪知自他走后,朝政日非。到这几天,我细细体验尊翁的话,竟自应了一半。怎不叫人伤心叹气呢!”
  庄中堂说到这里,便将与二王怄气的话,对可敬学说一番。可敬听了,也不觉触动他方才的事,便将马车撞人,姓智的怎么骂街,怎样刁难的话,也对庄中堂学说一回,并说姻伯看这不是欺负人吗!庄中堂听了,不免又添了几分气,说:“老侄你想,他们满人,公然排汉的话在大街上乱嚷,这还是好兆吗?那个龙御史,顶不是东西,所有挑拨浸润,全出于他一个人。在他自以为是忠于皇室,其实正是祸害满清。早晚不定搞成一个什么样子呢!但是老侄的车,凭空叫他们拉去扣在区里,这也不像话,我怎好看着不管呢。这样吧……”说着便将二桂喊过来,说你拿我一张名片,到内城警厅见一见厅丞恩格,对他说,请他将项宅的马车及早放出来,不许迟廷。二桂去了。在庄中堂想着,凭我一位现任大军机大学士,向警厅说这一点小事情,还有不奉命唯谨的吗?因此坦坦然留可敬在宅里吃早饭,一面彼此谈心。等了足有两个钟头,才见二桂回来。中堂埋怨他道:“小孩子真顽皮,这一点小事,也值得去这大工夫,叫项少爷在这里久候。哼哼,真不够材料。”二桂等他发作过了,方才躬身回道:“回中堂话,小厮到厅里,等了许久工夫,方才见着恩老爷。小厮将中堂交派的话,一字不差向他学说了一遍。他沉吟了一会儿,对小厮说,有劳管家回宅代禀中堂,就说这一点小事,职厅本应即刻遵办。无奈被撞的人,因为伤痕过重,非打官司不可。目前已将两造人证,送往检查厅去了,请中堂交谕检察厅,由那边领取好了。当时小厮对他说,那一部马车难道也在检察厅吗?官司打不打,我家中堂也不管,要的就是那部马车。不料恩格竟自发脾气说:‘你这人好生糊涂!马车是伤人的证物,哪有不送法庭的道理!难道未卜先知,预备中堂索要,留在这里不成吗?’小厮听他说话不讲理,只得纳着气儿回来。该怎样办,还求中堂示下。”庄中堂连日闹病,本来一肚子肝火;没想到又碰了恩格这个钉子,哪里忍受得住。只说了一句好、好,便有些痰火上攻,一阵跟着一阵地喘起来。可敬连忙起身告辞,说:“这一点小事,姻伯值不得生气,过一刻马车自然会放回来。你老人家先静养一刻吧,小侄回家还有事呢。”庄中堂只点一点头,可敬便去了。
  这里自有许多家人、仆妇,围绕着庄中堂,问他心里怎样?快请太医院徐先生来诊治。中堂摇摇头,家人不敢再问了。过了一刻,将大公子庄衡叫至床前,吁吁地喘着说道:“你快到敬王府去,面见敬亲王,将方才恩格的情形,对他说一说,请他打一个电话,快将项宅的马车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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