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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细的骨架,端丽斯文的容貌,除了个子比一般女性要高之外,只要他不开口的话,根本没有人会怀疑他的身分。能扮夫妻躲过武田爪牙的耳目是再妥当不过了。「美人就是美人,不管穿什么都无懈可击啊!」
「你消遣够了没有?」雪舟冷冷瞪了他一眼道。
「对了,还有戴上这个吧!你的蓝眼睛太招摇了。」赤染契顺手丢给他一顶仕女帽之后便自顾将马匹牵到隐密的角落,根本没留意到雪舟眼底蓦地掠过的异样情绪。
「先是把马车藏起来吧?等明天巡逻的卫兵一过我们就可以马上出发了!」
望着他忙碌的身影,雪舟不禁心事重重地紧捏着帽缘。不经他提醒,他都快忘了自己跟寻常人不一样的事实了。
只是,带着这样的自己真的可以顺利逃下去吗?
况乎,他已经不是武田家的第一军师了。
第十二回
兴许是深夜造访的缘故,领他们入屋的农户表情显然有点不耐烦,他们草草将两人打发至一间空室之后便又一路打着呵欠拖步离去。
雪舟站在门前环视起四周,屋舍虽然有些老旧但也还称得上干净整齐。望着眼前有点眼熟的景象,他不禁想起当初发迹时窝在东山道的那一段日子。
脚步一动也不动站在门口,覆面的白纱更遮去了重重心事,相对于他的冷眼旁观,赤染契却是相当殷勤地铺起棉被。不过须臾,不单是雪舟的床,就连他自己要睡的都给火速打理好了。
像是松了口气似的他在棉被上躺成了大字形,待想找人说话时才发觉对方似乎打从刚才便一直杵在门口不动。
「你站在那儿做什么?还不过来睡!要不然明天哪有体力逃命啊——」他毫不客气地伸了个大懒腰,样子看上去像是真的累瘫了。
雪舟捺捺眉也没说什么,只是依言走过去。
然而当他解下了仕女帽,赤染契却皱起眉头瞅着那张无精打采的脸。
「喂喂——别老苦着脸,同我在一起就教你这么难受吗?」
「不是的,我只是心里烦。」雪舟叹了口气道。
「有什么好烦的?待明日避开了追兵,一切就海阔天空了。」
「海阔天空?呵,你说的倒容易——」
停留在雪舟眉宇间淡淡的幽思教赤染契纳闷了,既然都逃出来了,还有什么好牵挂的?如果真打算撤手了,那么就算外头战得何等腥风血雨,与他毫不相干不是吗?战战兢兢留意着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赤染契问话的口气不禁多了几分保留。
「昭雅,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吗?」
「为什么问?」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心甘情愿随我离开的?」赤染契突然坐起身子微微抿起唇,不管再怎么努力,他就是无法压抑下心底那股软弱。
一直以来过度的在意、尊重就只会将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罢了!他有时候想,若偶尔强势一点的话,情况是不是就会有所改观呢?
见他又陷入沉默,赤染契只好扳过了他的肩膀,看样子他似乎并不打算再让他找机会逃避了。
胸臆间的呼吸有点沉,雪舟发觉他不只心底苦,就连看他的勇气也退却了。
「赤染,我再怎么坚强也是血肉之躯,要我突然间要放弃经营了四年的心血,老实说我心里真的很不好受。可是我后来又想,既然都离开了,再缅怀过去的话又显得愚蠢至极——」
「所以你的结论是?」赤染契情急的想拉他的手,可是看他揪紧了十指搁在膝上,只好讪讪地缩回了手。
「要说不甘心的话绝对有,可是随你离开却是出于自愿。」
听见这句话,赤染契不禁松了口气,他一头栽进棉被里道。「这样就好了,我还担心你受委屈呢!」
雪舟的视线停留在赤染契身上很久,直到他突然朝自己看过来他赶紧移开视线低头假装整理衣裳。
为了化解僵滞不前的气氛,雪舟忙着支开话题道:「跟我说说藤仓晴海的事吧?我想知道那两万名援军是怎么一回事?」
「那两万名士兵的确是来自朝廷,可是却是直接听命文众大师,我只是暂时代替他指挥罢了。」
「你因何又会与他扯上关系?」
「还记得清原家平子陵吗?没想到他居然是文众和尚的得意门徒!我在黑部川同你分开之后便去找他商量你的事。」
「这么说来,其实朝廷还是有意要支持武田的行动是吧?只是因为你从中作梗所以便一再耽搁了战事?」
「欸欸,你怎么这么说话哩?那全是平先生的意思,我只是奉命行事啊!平先生是听到你攻打岚山的风声,所以便要我率军到那里去镇镇武田军的霸气。其实也不是刻意延误战机,只是他还在观察最适宜开战的天时、地利、人和。就他的想法,纵使幕府真让武田给扳倒了,可是也不能让他有太多赢面,要不然天皇陛下可就危险了,然而这也是我们跟文众和尚协议的条件之一。」
「平子陵的如意算盘倒是打的精准啊!」举袖遮去了打呵欠的举动,赤染契嘴角带着取笑替他掀开了棉被。
「累了就睡吧?还硬撑什么?咱们明日还要早起可别忘了。」
「你让我睡觉是又想回避问题了是不是?」
「对我这个跟你并肩作战好几年的伙伴你还有什么信不过的?该说的都说了,没说的大概就是他们不想让我知道的吧?倒是你昭雅,都兜了这么一大圈,你就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雪舟背过了身子,像是面对着他反而会说不出话来似的。低回在空气中的声音带了点幽怏,他的眼茫然望着空无一物的墙壁。「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我心里目前根本理不出什么头绪。从前老想着要打倒北条氏,现在倒好了,非但什么都做不成,反而还落得无家可归的下场——」
未待他把话说尽,赤染契突然激动地跳了起来。「谁说你无家可归了?!你忘了你还有琉光这个弟弟吗?!『只要你愿意,京都永远都是你的家——』这是琉光托我转告你的话!」
雪舟闻言心里一颤,可是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问道:「说到琉光,你为什么没有和他在一起呢?」
「唔……我托平子陵将他送回北条家了,要不然你以为北条京子怎会禁得起你一再挑衅?」
「听你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啰?」唇边泛起的苦笑掺杂了些许自嘲的意味,究底人算终不如天算,当他机关算尽的同时,旁人的无心之举却总能坏他大局。难道,让一切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归途吗?
雪舟的沉默像是一股无形的阴霾似地浓厚地笼罩住赤染契,他望着低矮的天井,像是挣扎了很久才迟疑地说出口。「虽然是老调重弹了,但若你、若你还没有任何想法的话,愿意跟我走吗?」
瞬间的屏息,背对的身影依旧寂然如山。赤染契怕他无言以对,但他更怕会听见让自己失望的答案。
「昭雅,我一直都很在意你……比任何人都要在意……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很想跟你到你生长的故乡去看看……也许你会觉得我这个人胸无大志,但我觉得人一生只要追求一样东西就够了——昭、昭雅,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等过了明天再说吧?现在提这个不觉得太早了?我累了,想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雪舟假装疲倦故意语气含糊,他将棉被拉到了颈间,显然拒绝再跟赤染契交谈。
然而,尽管背对着他,他依稀可以感受到他的视线停留在他身上很久,最后他不经意听见一丝叹息轻轻地落在耳梢,他的眼眶也不禁泛湿了。
如果点头了,是不是就能万事皆休?他是不是真能脱离那个纠缠了自己十多年的梦魇呢?
『还是喜欢着你啊……』
蓦地想起了黑部川分别的那一夜,那一夜赤染契望着他的眼神他永远都不可能忘,不可能忘的不只是那眼底的执着,那眼底的执着甚至还深刻地侵入了发肤之间——
你要我如何是好呢?
温热的液体沿着脸颊无声息的没入枕边,整整一夜,他连转过身的勇气都失去了。
* * *
隔日清早,还没等到农户来喊屋外的交谈声便已经吵醒了他们两个。雪舟与赤染契相当有默契地对望一眼,当下赤染契便鬼鬼祟祟摸到了前屋躲在廊柱后头偷听他们谈话。
只见士兵凶巴巴地摊开图像,而农户则努力地辨识上头那两名独眼络腮胡的男人跟眉清目秀的公子,然而,看了老半天的结果却只是换来困惑的摇头。
「昨天晚上真没有见到可疑的人?」
「没、没有——军爷,哪里会有什么可疑的人?我们只是普通老百姓怎么敢知法犯法呢?」
赤染契搓着自己光洁的下巴,幸好昨晚他有先见之明,不然今天倒霉的就是他们两个人了。
「老子只是问你有没有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