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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落的灯捕捉到犀利而纤薄的刀身最後飘泛的森冷光芒,正如同那对青石似执著的眼眸,只听雪舟淡淡言道:「父亲大人,我一直,在等您给我一个结束——」
「昭、昭雅……你要杀我?你真要杀我?」藤原政辅骇然退了几步,他的声音因恐惧即将面临的死亡而忍不住颤抖。
「怕了吗?那你当初又怎麽挥得下那一剑呢?你有没有想过母亲她也会害怕……」
「我……」
「像你这种忘恩负义的人——」
「雪舟!」蓦地一只手制住了他落下的刀势,雪舟愕然抬头一看,却见赤染契一身狼狈,汗水淋漓的额头上甚至还有血迹。
「你回来做什麽?」雪舟甩开他的手抽回短刀,表情虽然平静,但眼神却万分疯狂的死死盯著他的猎物。
「我不能放任你一错再错!还不快走!」赤染契回头朝身後双脚瘫软的藤原政辅喝道。藤原政辅见有人挡下雪舟,赶紧忙连滚带爬的逃出了大门。
「你滚开!滚开!」雪舟愤怒的吼道,两人扭打僵持不下之际之间,骤地一股血腥味袭鼻而来。雪舟楞楞望著沿著刀刃缓缓滴下的红色液体,他骇然松开了手——
「赤染,你流血了……」他焦急的趋前想关心他手上的伤口,未料却遭赤染契一把挥开。
「再怎麽说他都是生你的人!他没人性没理由你也要同他一个样儿吧!」赤染契痛心疾首道。
雪舟茫然的闭上眼睛,苍白的唇角微微颤抖著。「我真不明白像他这种人还活在世上做什麽?」
「你以为你有权力主宰任何人的死活吗?!」赤染契顾不及流血的右手遽然攫住了他。只见豔红的血液缓缓染红那洁白的袖袍——「为什麽这麽做!?」
几乎是哑著声音的低吼,他不敢相信加贺城前那一地尸骸遍野真是他一手杰作!但谁有这本事可以驱动幕府大军假戏真作?藤原政辅?不……正是那名他以为心地仁慈的少年……
「我不懂你在说什麽!」雪舟阴著脸别过头道。
「清原大人他们呢?!不会全被北条英时给宰了吧?」
「我不知道……或许你可以到外头的乱葬冈去找看看……」
赤染怒然打他一巴掌。「你知道你做了什麽吗!?你为什麽会变成这样!」
雪舟惨然一笑道:「我本来就这样反覆无常,不是早告诫过你要你离我远一点吗?是谁要你回来的?你回来是要替他们报仇吗?」他蛮不在乎的抽出赤染契腰上的刀朝他手里一塞道:「你可以出手,反正我也逃不过……」
「给我一个理由……给我……雪舟,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没有任何理由。我只是嗜血,只是喜欢看到人家天伦破碎……我这人就是见不得人家好!」他背过身去,却遭赤染契一把拉住。
「在经历这麽多风风雨雨之後,对你而言,我到底算什麽?你可以无视清原大人对你的恩情,但你不能无视我对你的感情,无视你心里真正的感觉啊!昭雅,我不相信对我你当真无动於衷……你只要告诉我,你爱过我吗?」
雪舟沈默了半晌,最後深深吸了一口气才道:「那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
「纯粹一厢情愿能让你跟一个男人上床!?」赤染契激动的扳过他的身子,然而回是他的却是一双异常淡漠的眼神。
「若我自荐枕席能换得一个男人死心塌地的话,那这笔交易咱们谁也不吃亏……」略过赤染契悲愤的表情,他冷冷别开眼道:「赤染契,念在过去的交情我劝你最好赶快离开,要不然待武田永宗来了休怪我保不了你……」
赤染契狠狠握紧双拳,他甚至没有意识到指甲已经掐入了血肉之中。蓦地喉头涌起一阵腥甜之感,他及时伸手捂住了嘴。
这就是他努力了这麽多年,最後得到的报酬吗?
赤染契低头朝前走去,他难受著抱住方才进城时被击伤的腹部,喉头翻涌的血腥味让他不禁有股作呕的冲动。他拖著沈重的步伐一步步远离了他的视线,既然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既然他根本就不需要他……那他何必还留在这儿自取其辱……
「契——」
就在他快要跨过门槛之时,他突然听到有人喊他,他下意识怔住脚步,抱著一丝期盼傻傻等了许久,但始终还是没有任何下文——微微回过头去见他背对著自己,他慨然笑了几声,却感觉比哭还难听。他眼底根本没有他,也根本没想过要留住他——
方才那声,怕是风吧?
「我替你抓来了橘香川……就在门外,你好自为之吧!」赤染契毅然迈出了步伐,当听著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之时,雪舟已黯然闭上了双眼。
早告诫过自己要成大事势必无心无情,他以为他做到了。但越是努力克制住呼吸,他的胸口便越像是遭到强力压迫似的痛彻心扉……
「契……不要走……」他难过的蹲下身子紧紧抱住自己,殊不知在掩落的长发之後,竟是一张流泪而苍白的颜……
雪狩《第三十六章?荆棘之泪》
拖著蹒跚的步伐一路走出加贺,与那人分道扬镳之後,自己反而不晓得该往到哪里去?淅沥沥的水声轻轻震盪了耳膜,他微微抬头,这附近便是黑部川的支流吧?是他把那人从出羽带到这里,然後杀了这麽多人……其实一切都只是一场戏,不只是从他对琉光的冷漠开始,或许从他冲进武田帐里把他救出来之後便悄悄揭开了序幕……
他骗了他……他打从一开始根本就没有反叛武田的打算——如果真是这样,那些过去他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还能作数吗?还有那些他为自己流下的眼泪……
他不相信一个人真能绝情到如斯地步?至少……黑部川边的回忆不会骗人,至少,在那一段日子里,他俩真的是快乐——
其实他一直都想带他走,带他去过这种日子,如今他的梦魇把他害惨了,他也救不了他了……第一次发现自己也有这样无能为力的时候,他想回去黑部川边,想再一次呼吸那曾经共存的幸福味道——
腹部的剧痛已经快要撕裂整副身体,而口中不断逸出的血腥也刺鼻的让他有种昏厥的冲动,随手捡了根残破的军旗充当拐杖,他要去,他死都要去——
蓦地,莫由来一阵昏天黑地,他感觉自己的躯体狠狠摔落那血迹遍遍的尘土上,他无力爬起,只能任由胶著的瞳孔兀自放大,茫然的望著那片苍蓝依旧的天空——
好美……
从以前他就一直觉得这个颜色很耀眼,直到现在他还是这般认为,那华丽而望之冰冷的颜色却拥有一种奇异的热度。
在四年前东山道的那场风雪里,他从孤寂的黑暗中对少年伸出了手,他记得少年说他不需要朋友,永远都不需要……
藤原政辅神色慌张的冲进乱军之中,他找到了已经杀到两眼血红的北条英时。他忿忿揪住他的衣襟道:「你为何没有服从我的命令?我不是只要你引武田军入阵吗?你因何连盟军也攻击!?」
「我为什麽要听你的?」北条英时冷冷挥开他的手,「我只服从京子大人的命令,当初与幕府协议同盟的可不是清原。」
「那琉光怎麽办?清原氏会杀了他的!」
「哼,我可管不了那麽多,我接到的命令是歼灭清原,京子大人并没有要我以琉光为重。」
「北条英时!你是故意要害死琉光——你已经觊觎他这个位子很久了是不?!」藤原政辅激动的抽起某个邻近他的士兵腰上的长刀,作势要刺。
北条英时粗嘎的笑了几声。「藤原大人,拿刀对著我,你不觉得是螳臂挡车吗?」
「哼!回京之後我定会将此事禀告京子大人!」
「你还有这个机会吗?」北条英时冷不防欺近了一步,藤原政辅震愕的看了他一眼,视线缓缓移到自己的腹部。瞬间静悄的四周,他清楚的听见了鲜血滴落尘土的声音——
「你……」
「我会向京子大人禀告你不幸为幕府捐躯的噩耗,而凶手正是你那不肖子藤原昭雅——」
「你说……什麽?」
「你当真以为京子大人什麽都不知道吗?藤原昭雅是你的孽种……呵呵,若不是因为这样,她又何必处心积虑杀他呢?」
北条英时抽离刀身时,他踉跄的退了几步。他缓缓流下泪来,顿时泣不成声。「昭雅……昭雅,是我对、对…不起你……」
「你是对不起他,不过这句话你等著到黄泉底下去跟他说吧!」北条英时冷冷笑开声音,顿时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