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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如今前有狼後有虎，我以为一味畏缩只会害苦了百姓！平先生，难道您要全城的百姓跟著您那不切实际的气节一同坐以待毙吗？」小泽景树一时气不过而揪住平子陵的衣襟喝道，却见平子陵面不改色淡淡推开了他。
「气节？呵呵，这个时代有没有明天都还是个未知数，你以为我还有什麽好留恋的？小泽，主公本著仁义之道带领我们走到这一步，他让我们学习从心团结而彼此建立同生共死的依存感，你可知道当今世人称赞的不是清原家的强大，而是清原家的善良与仁慈……本著这高洁的道德，我有责任为主公捍卫住这最後一块净土，虽死犹荣……」
「平先生……」小泽景树默默松开了拳头，想当初决意追随清原良基也正是因为仰慕他的仁德……他当然不是怕死，只是想到百姓何辜……他低下头去久久不发一言……直到一旁旁观已久的雪舟缓缓开腔言道：
「或许……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也说不定……」
「雪舟君？你言下之意是……」
他朝纳闷的平子陵淡淡一笑，可能是被他的一番说词所感动，况且如果能趁机还他些许人情的话，那自是最好不过了。「别忘了我曾经是武田麾下的右军师，武田君的行军布阵我可是了若指掌……我出走後，他能信赖的也只剩下橘香川一个人。而橘香川此人城府极深更对我多有非议，我想他在重新接掌大军之後肯定会刻意与我反其道而行……我以为若能掌握住这一点动向的话，清原军或许还有机会翻身……」
「哼，谁会信你的话！你说不定就是他们派过来的间谍！」小泽愤愤说道。雪舟手上沾了他多少弟兄的鲜血他可没忘！
「小泽！休得无礼！」
平子陵忙著斥责他，却见雪舟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不领情就算了。反正我也无所谓……我如今的用途也不过是个会耍耍嘴皮子的食客罢了！」
听见雪舟刻意出言相讥，小泽景树更是面红耳赤怒道：「人命攸关之际我岂容你这小子油腔滑调！」
雪舟敛敛眉，从容的整起袖子，端丽的脸庞沉静的连眼角也不动，只听见他缓言道：「我可是很认真的……要不请拨驾到小屋一坐，我可以马上画出武田军的部署图献上以表达我的诚意……」
「不管小泽，我倒是很有兴趣瞧瞧……」平子陵打趣的瞧著小泽景树被堵著哑口无言的气愤模样，心里对雪舟的激赏更是油然多了几分。
＊ ＊ ＊
那古之浦，武田帅营。
「橘卿，找到雪舟了吗？」武田永宗脸色沈重的捂著虬髯，几上的酒碟看似閒置多时。
「香川已经通令全军极力缉捕雪舟，但可惜的是至今依然毫无斩获——」
「混帐！谁要你缉捕他！他是我的右军师，谁准你给他冠上罪犯之名！」武田永宗爆喝拍案而立，愕得橘香川连忙俯地不敢久久直身。
「香川当日乃是奉行主公榻上之令动员缉捕雪舟，尔今主公身体乍才康复，难道忘了当日之言了吗？况且，雪舟企图谋弑主公，光这条罪名便足以将他逐出武田家，更遑论死不足惜？恕香川愚昧，主公的万金之躯难道比不上一名小小的逆臣吗？」
「哼，雪舟根本无弑君之举，那事件是个误会——」
「误会？莫非连主公倒於血泊之中也是阴错阳差的误会？既然如此，雪舟又因何不辞而别？」
「你给我主口！橘香川，你的言词让我开始质疑你对我的忠诚，你眼里可还有我武田永宗的存在？」
橘香川俯首颤声道：「主公不计前嫌收留香川至今已十多年，这点恩情香川绝不敢忘——请主公不要怀疑香川对武田家的忠诚，香川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主公的鹏程著想啊！」
「哼，若真是如此，你就替我寻回雪舟吧！总之橘香川，我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内，你若再寻不回雪舟，我看你这左军师也该是时候让贤了！」
「是——」
俯低的背脊底下隐藏著因恨意而紧紧捉握的指爪，何以十几年後藤原氏依然跟他纠缠不休呢？休怪他对他痛下杀手，他早该料到他的存在无庸置疑是块碍路石——
大战在即，他绝不容许还有任何闪失毁去他多年来经营的心血……哼！有北条氏助他左右包抄，他就不信他拿不下一座小小的加贺城！
而区区一个连台面都上不了的藤原昭雅，又算得了什麽东西？
雪狩《第二十九章？请君入嗡》
紧锣密鼓的肃杀气氛在雪舟献上武田军的兵力部署图之後正式展开，如今加贺城内群英将士齐聚一堂神色俨然，相形之下赤染契反倒意兴阑珊双手环胸站在一旁，貌似事不关己
「主公，依臣下所见，两军首次的冲突应该会发生在高冈，所以我军前锋若能在这里挡下他们的话，多少也能挫挫他们的锐气。」平子陵将地图上的地名用朱笔圈了起来，那是距离加贺城不过数十里的前线之地。
「高冈啊！」清原良基沉吟一声道：「平先生，守城之馀我们还有馀力再拨出士兵迎战吗？」
「此战武田军试探意味甚浓，臣下推想他们大概也只是虚张声势想藉由此战估算加贺城内暗藏的兵力……臣下以为何不顺水推舟派出大军予以痛击？一方面立威，更一方面混淆敌军视听……」
「派出大军？您所谓大军的定义是？」小泽景树英俊的脸庞显然忧心忡忡。
平子陵笑了笑，「一万人。」
「平先生，这样一来固守加贺城的兵力根本不到五成，万一敌人来袭……」
平子陵嘴角浅浅一扬，像是取笑小泽的大惊小怪。「我刚不是说过了高冈一役对方纯粹意在试探，没十足的把握他们是不会轻举妄动的……我想他们大概也只会派出几千士兵左右，不足为惧……」
「战场之上谁又能十足保证？平先生，别告诉我你这一番高见又是你与雪舟磋商的结果……」
听见小泽出言讥讽，站在平子陵身後的雪舟仅眉眼轻敛，他不发一言听著他继续滔滔不绝。
「的确，雪舟先生提供给我不少有用的意见促使我做出下列判断……」
「哼！此人忠奸尚未分明你便言听计从，平先生，试问你心里可还挂念主公的安危？」
「小泽，我不懂你的偏见何在？雪舟先生都已经归入主公麾下为何你依然处处刁难？」
「从武田手下出来的会是什麽好东西？他既然连武田都敢背叛了就难保不会有第二次……哼，说不定此举就是他的诡计！好将我们骗出加贺城之後一举歼灭！」
「小泽！住口！大堂支上争执不休成何体统！」席上一直闷不吭声的清原良基终於开口制止了两人的唇枪舌战。他转头对一脸尴尬的雪舟歉然说道：「实在是很抱歉，雪舟先生，请你原谅他口无遮拦……他也只是一时热血心肠……」
「呵，无妨……」雪舟浅浅一笑，他制止平子陵了再为自己开托而毅然挺身道：「小泽君，我要如何才能取信於你呢？」
「高冈。」
「好，我——」雪舟话还没说完，便被冷不防拉到了身後。
「没问题，高冈的前锋由我去。」
「赤染！」雪舟瞪大著眼看著他一脸决心，他低声道：「这不关你的事，你退下！」
赤染契淡淡瞥了他一眼便向小泽道：「若这一战真如雪舟所料，那你往後就没话说了吧？」
「这是当然，若真是误解，我自当备宴向雪舟先生谢罪！」
「很好！我会等你这杯酒！」赤染言罢便向清原下跪请令道：「在下赤染契，与雪舟乃是真心投入清原大人麾下，还望清原大人给我俩一个立功的机会……」
「赤染契……我听小女提过你……嗯……你当真愿意接下此先锋之职？我将大军交给你，你可以毫发无伤将他们带回吗？」
「不能……」赤染契毅然抬起头报拳道：「不过我会豁出性命为您取回胜利之旗！」
「喔？是什麽让你这麽有自信？」
「我相信我的夥伴……」
闻言，一旁百感交集的雪舟无言凝视著赤染契坚毅的脸庞，这趟险途本当是他的考验，但为何……唉，他究竟要这样保护自己到什麽时候呢？
夜里，徘徊门前有好一会儿了但他却迟迟跨不出那一步……皙白的指尖在月下苍白得透明，雪舟缓缓拉开纸门，屋内的男人正仰头饮著酒。
赤染契抬头看了他一眼，眼底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