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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颜明亮,如那窗外落地成堆的雪花。
这几日刘氏与伊姨娘已经开始准备着过年的东西,今儿虽然下起了雪,但整个侯府里依然忙忙碌碌的,考虑到陈氏刚刚西去,她们也没有太过张扬,除了备下年夜饭要准备的食材外,也扯了几房新衣服。
周午焰是个明白人,虽然周萋画还待字闺中,但府里添置了什么都会吩咐人拿着簿子来一一给周萋画汇报,周萋画倒是没什么感觉,反倒是春果,从一开始受人尊重的兴奋,到最后就变成应对来人的厌烦。
春果正想着,如何给周萋画提及此事,娘子为了后宫闹鬼的事,可没怎么休息,房间里这么人来人往的,每个清净,春果担心周萋画的身体吃不消,眼看着这就要过年了,可不能再生病。
她给周萋画沏了一杯臻果党参红枣茶,思忖着开口提这事,却听走廊又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春果眉头蹙起,得了,又没法开口了。
想着,她便转身走向门口,打开门迎住了来人,“不知道娘子在休息吗?这么大声做什么!”
春果训斥完,突然觉得有点不妥,来人不是内宅的打扮,是门口角房里的看门人,“你,你有什么事?”
这是个三十岁左右,正当壮年的男子,他身材魁梧,急切地奔跑让他大口喘着粗气,他双手支在膝盖上,“那个,国公府来人了,怕打扰娘子休息,不让咱们通报,三爷让小的偷偷来的!”
“国公府来人,是外祖母来了吗?”周萋画放下笔,披着衣服下来。
报信人吞咽一下口水,“是,是大长公主!”
周萋画刚踱步到门口,一股寒风就倾面而来,雪花随风钻入房间,立刻不见了踪影,看着院子那如鹅毛的大雪,周萋画诧异得很,外祖母身体不好,怎么还冒着大雪来了呢。
示意报信人下去,周萋画就回屋开始准备,刚刚穿戴好衣衫,走廊里就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速度比她想象中要快很多。
“孙儿周萋画,恭迎外祖母!”周萋画连忙到廊上,俯身向周修娴请安。
周修娴由茱萸搀扶着,斜斜地看着周萋画,她的脸上其他的老人看到孙儿的慈祥,一如既然地威严,“起来吧!”
示意周萋画起身后,她便迈步进了房间,并坐在了暖榻上,茱萸轻车熟路的上前一步,把火炉移动到了周修娴脚下。
周萋画再上前请安,“天寒地冻,瑞雪纷飞,孙儿应去看望外祖母才是!”
周修娴坐在上位上,她用帕子遮住嘴巴,轻轻咳嗽一下,“刚刚进宫见圣,路过你们项顶侯府,并顺道进来看看!”
声音略带沙哑,一如既往地充满庄严,听不出任何情绪,就好似这是在简单的传达一件事情,而不是在跟子孙们聊天。
听外祖母这么说,周萋画再次福礼。
而周修娴的目光从周萋画身上落到了周午焰,“三郎,刚刚进宫面圣,听说侯爷已经从宁州到了洛城,圣上特准他回洛城带家眷回京,你可有准备好?”
周午焰一怔,周修娴嘴里说的这些他并不知道。
虽然说早就知道周午煜要回京的事,却未曾有确切时间,“大长公主,您的意思是说,母亲也可以回京了?”
周午焰嘴里说的母亲,自然是方德昭。
周修娴眼睛瞬间眯长,“没错,方德昭也可以回京了!”她说完用力抿着嘴巴。
周萋画抬头看着周修娴,她的表情里,分明写着要方德昭为女儿的死付出点什么。
眼角里透出的那份恨,让周萋画不禁怀疑,方德昭能回京,也是外祖母安排的。(未完待续)
265 碎玉
周修娴风轻云淡地说完她进宫的事,便示意周遭人推下,只留下周萋画一个人,“画儿啊,这次进宫呢,我给你带了个人出来!”她抬手示意周萋画上前,“你猜,是谁……”
她的眼眸微转,眼眉一垂,突然看到矮桌上周萋画还没来得及收起的纸笔,抬手将笔放在一旁,便拿起了桌上的纸。
当看清楚纸上的画像时,周修娴嘴角抽动一下,那是吃惊地表情。
周萋画观察到外祖母拿到画像后脸上的微妙变化,“外祖母,四娘随手画的小样,可有什么不妥?”
“无碍!”周修娴的眼神再次恢复平静如水,轻轻咳嗽之后,冲门口喊道,“茱萸,让她进来吧!”
茱萸应声,门扉就被推开,一个穿着白色长绒斗篷的女子便被推了进来,她中等个头,一袭白斗篷从头到脚遮了个严严实实,大毛帽子盖住了她的头,她整个身子缩在里面。
“把帽子摘下来,让四娘看看你!”周修娴声音冷冷清清。
周萋画好奇地看着这个女子。
却见那女子再次往斗篷里缩了一下身子,脚步也不自主地后移。
“你想做什么!”周修娴呵斥。
斗篷女子无奈,头深深垂下,纤细、白嫩的手从斗篷里伸手,抬起拉下了盖住脸的帽子,大毛帽从头上滑下,露出一头长发,却是乱糟糟没有梳成型的发髻。
“抬起头来!”女子的拖延再次让周修娴愤怒。
女子这才缓慢地抬起头,“周娘子……”盈盈弱弱地声音从她口中传出。
周萋画循声看去,骤然被惊着了,这个披着白色斗篷的女子,不是别人。竟是碎玉!
“碎玉,你……”周萋画警觉地看着碎玉,身子却不自觉地后退靠近周修娴。
“末怕!是这样的,我要离宫时,巧遇了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正押着她送往掖庭宫,我看着这丫头模样与我的一位故人相仿。便把她带了出来!”周修娴说出了遇见碎玉的情景。
她的声音依旧威严。像那深谷里传来的钟声,让人不敢有任何一点非分之想。
故人?周萋画喃语着周修娴话里的关键词,外祖母嘴里的故人。会是谁呢?
周萋画知道,外祖母不惜放下尊贵的身份出现在侯府,定是有她的目的所在,可能不仅仅是想在方德昭来之前施压那么简单。既然是在面圣后匆匆赶来,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周萋画擎起头。“不知外祖母说的故人是哪位?四娘是否认识?”
听到周萋画的话,周修娴得意地一撇嘴,她微微移动一下身子,朝着门口喊道。“茱萸,带她出去!”
茱萸应声,再次推开门。健步上前,先拉起碎玉斗篷上的大毛帽。盖住她的脸,而后,用力一推,就把碎玉推出了房门,动作利落的让人反应不过来。
那碎玉竟没有在宫里的那般阴狠,像只折断了翅膀的小鸟,在被茱萸推出去门口的那一刻,她拼命挣扎了一下,很明显,她是想转过身面朝周萋画。
但无奈,看似瘦弱的茱萸却有着非同一般人的力气,没等碎玉转过身来,就被茱萸摁在了地上。
那一袭白袍扑在地上,她的上半身在门外,下半身却留在门内,“周娘子,我不想死,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救救我!”
碎玉苦苦哀求着,她还想继续说话,茱萸却反扣住她的双臂,肌肉撕裂的疼痛,让碎玉仰头大叫,“啊!”
却也不过喊了一声,碎玉的嘴巴就被茱萸给捂住了,接下来,她就像个棉花包一样,被茱萸拎了出去。
很快,走廊上恢复了平静,周修娴扶一下自己的发髻,慢条斯理地说道:“老身这次进宫,实属是受圣上所托!”
“想必你已经知道秦王王妃的事了吧!”周修娴清清嗓子,看周萋画点头后,这才继续说道,“那你可知这碎玉的身份?”
碎玉的身份?周萋画眉角微微上扬一下,记起她那天早上在周驰身后看到的女子影像,联系外祖母看到桌上小像的诧异,“她是秦王妃的女儿!”
周萋画的回答让周修娴得意擎笑,嘴角上扬,露出不亏是她后代的骄傲。
“没错,她就是公孙湘的女儿!”周修娴声音提高,“但她不是秦王的女儿!要不然,她也不会活到今日!当年周瑄璞为得到睿妃一门的支持,不在乎公孙湘未婚生女的事实,恳请皇兄赐婚公孙湘!”
“只可惜,自古至今,庶嫡有别,长幼有序,他周瑄璞虽为长子,生母却不过是个宫女,为在宫中立足,却也是绞尽脑汁!”周修娴语气平稳,缓缓将当年事说出。
成武十六年秦王周瑄璞就已经露出了他的野心,为了能获得最大的支持,周瑄璞娶了未婚生子的公孙湘,虽说大溏民风相对开放,但这婚前生子仍被人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