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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了老半天,同样也是哭了老半天,柔云这才慢慢停歇了下来,清澈灼亮的目光对视著记守春,又透过记守春,很是不怕死的瞥了眼後面的沧武王,这才一字一句的吐纳道,“闵仁王殿下,先前皇上和沧武王殿下要我家侯爷一命,如今再赐我家侯爷一副棺材,你觉得我就该一心谢著皇恩浩荡,从此踏踏实实的活下去吗?”
听到这里,记守春竟不能言语,今天早上对方行刺古溪凤麟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出,这个女人已经无所谓生死了。
黝黑的眼底流转过纷杂的情绪,记守春隔了老半天,才吐出了声,“柔云姑娘,我想侯爷若在天有灵,也定是希望姑娘好生替他活著。”
沈默了半响,柔云靠上了背後的枕头,闭著双眼,似乎在喘著一口透不过来的气般,才缓缓打开了眼睛,掀开被褥,不待宫女上前搀扶,已经在记守春的面前跪下。
“柔云姑娘,你这是干什麽?”记守春蹙眉起身,想扶对方起来,不料那名女子竟执拗异常,仍是死死的跪伏在地面上。
“她若喜欢跪著,你便让她跪著就好。”那厢古溪凤卿目泛寒光的冷哼,就凭这个女人刚刚的一番话,他就可以赐她个乱棍打死。
记守春沈下了脸色,一记眼刀剜向没心没肺的沧武王。
面前柔云的低声泣吟拉回了守春王爷的注意力,“闵仁王殿下,民女曾在途中遭一夥贼人强暴,脑袋受了伤,之後便时常犯浑,变得记不清很多事情。柔云就是害怕有一日也将侯爷给忘了,这才将侯爷的名字刻在了自己的身上,让自己至死也要记著。如今就算柔云去为侯爷守陵,只怕不出一两年,便会忘记自己跟前守著的那人,究竟是谁,岂不更加悲凉!还望殿下开恩,赐民女一死,让民女得以陪侯爷上路。”
自知报仇无门,便转求一死,想要和心上人一同上路,与这遗憾无限的今生做别。
柔云的心念,记守春猜出了个大概,只觉得胸口被捶了记闷锤,最终只能上前将女子扶了起来,唤来宫娥为柔云拭泪。
“姑娘还是好生想想,人若真死了,便是一了百了,什麽都记不得了。好死不如赖活著。这是我给姑娘的奉劝。”瞧出了记守春的心思,古溪凤卿於桌边冷哼道了声。
安抚柔云睡下後,记守春和古溪凤卿一道去了御书房,今日大理寺卿魏谷雨成功让章冼死得不明不白,正在连夜向古溪凤麟汇报事情的进展。
待两人走进御书房时,那位大理寺卿已经告退,龙案前只留著古溪凤麟一人揉著太阳穴。
这夜,皇宫中的上书房里灯火通明。
听了古溪凤麟的叙述後,记守春沈思了片刻,伸手拨开额前的一缕发丝,蹙眉道,“你们如此兵行险招,以张延年的性格,再加上他手中握著重兵,怕是要造反。”
“若他意图谋反,我们还更加省事。”扶椅上的古溪凤卿倾过身,喝著香茗道了句。
这时夜风透过窗缝吹了进来,御书房里烛火乱晃。
同一时候,皇宫里的一间寝宫内,清瘦的人影借著月光起身,来到妆台前,摸索出了把剪子,就是咬牙往自己的腕上重重一划,顿时鲜血汨汨流了出来。
柔云垂下了黏腻的左手,又托著病体回到了床上,抚平衣间的褶皱,替自己盖上衾被,沈沈睡去。
十五岁时,她於珠帘後弄琴唱著“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引来了席间定海侯的青眼相视。
之後她被对方纳进了府中做歌妓。
十六岁时,定海侯与她两情相悦,收她做了侍妾。
十七岁时,皇权更迭,江山飘摇,自知大难临头的定海侯要送她回老家避难,她却执拗不肯离弃。
十八岁时,定海侯晏青遭流放,她便一路行乞,陪著侯爷万里投荒。
十九时,侯爷亲眼见她遭人强暴,从戎时的旧创复发,几番吐血,两人抱头痛哭於野途。
二十岁时,侯爷靠在她的怀里,咽下了人生的最後一口气。
而今夜,明月如钩,清辉似水,一点点洒进了这间香闺朱户,照著当年彩云归去。
夜过三更,当古溪凤麟、古溪凤卿和记守春商定好了事宜,从上书房里走出来时,一个小太监飞跑了过来,胆怯的回禀,“皇上,两位王爷,华清殿里的柔云姑娘割腕自尽了。”
古溪兄弟听後神色如常,似乎死了个本就该死的人,可刹那间,记守春已是心头泛凉,眼中湿润一片,终在忍不住时,泪水流下了眼眶。
都说男人有泪不轻弹,他这一捧清泪,只献给那位敢爱敢恨却已香消玉损的妙龄少女。
女子,女子,为何总是佳人多薄命!为何又总教黄土掩风流!
记守春胸腔里纠结万分的,竟有些直不起腰来。
“守春。”上前扶住对方,古溪凤麟有些蹙眉。
“可否让我为柔云姑娘亲自操办後事?”半响过後,记守春才淡淡道了声。
古溪凤麟、古溪凤卿对看一眼,虽有了片刻的沈默,终究还是应允了。
作家的话:
可以说这篇应该是《古溪》里唯一的虐点吗。。写这位柔云时,小水自己居然给整哭了= =
☆、第四十四章 惊弓之鸟
天地间大雨如注,仿佛想要涤荡尽世间一切的污浊混沌,空蒙蒙一片。
这时大理寺府衙的大门紧闭,隔绝了屋外哗哗的落雨声,公堂内一片肃静。
今日大理寺卿亲自问审,魏谷雨正坐於堂上,板著张奇丑的马脸,惊堂木一拍,“来人,带证人李涛上堂。”
很快,章冼的管家李涛被带了上来。
“李涛,今日事关张延年张大将军,你可要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都说出来,不可有一丝瞒报,你可明白了?”魏谷雨惊堂木再拍,喝声沈沈。
“小的明白。”堂下的李涛顿时如小鸡琢米般勤快点头。
不用魏谷雨怎麽追问,李涛自个已经吐了个痛快。
“老爷生前和张将军交情不错,也时常差人送些奇珍异宝到张将军府上,很讨张将军欢心……”
“张将军的胃口奇大,老爷渐渐不耐,上个月的时候,小的还听老爷抱怨来著,说是张将军收人钱财,却不给办事……”
“可是在你们迁往庆州之前?”堂上的魏谷雨插了句,见对方点头称是,立马指点记录供词的人写下。
“老爷刚到庆州那晚,张将军设酒宴为老爷接风,小的候在屋外,只听房中渐起争执,後不欢而散……”
“当夜小的睡得正酣,就听府中嘈杂,不想是来了名刺客,主子於书房内遇害……”说道这里,李涛还假惺惺的抹了把眼泪。
堂上的魏谷雨颔首,鼓励他继续往下说。
於此同时,向容已捎密旨奔往了军营,於暗中开始调拨三军。
天空黑彻,大雨猛浇了一天,此时也渐渐停歇,魏谷雨带著整理好的证词以及收集齐的证据,火速往皇宫赶去。
此刻的御书房里,气氛很是微妙。
明亮的灯火将室内照得温吞,屋子里站著一人,坐著三人。
落於座中的,自然是一个皇帝和两个王爷,而立在一旁候著的,却是宰相莫凡。
记守春渐渐握紧了手中的茶盅,若真如莫凡的预测,那麽这一场兵乱下来,死伤将士的数目,只怕不小。
“守春,兵戎相见,才是百代江山不变的主调。”一旁的古溪凤麟,悠悠道了句。
“守春,你该明白,与天下苍生的祸福相比,那些将士们的性命,已然微不足道。”那厢古溪凤卿又接了句,虽然陈述的颇为无情,但却也是事实。
记守春於沈默中点头,其实他明白得很,只有收回了张延年手中的兵权,古溪兄弟才算是真正坐稳了江山。
“那厮大理寺卿,也该来了吧?”等得有些不耐的古溪凤卿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问道。
外面已经有太监来报,“皇上,两位王爷,大理寺卿魏谷雨求见。”
“宣。”古溪凤麟一声干脆利落。
“皇上,这是大理寺收集来的证词和罪证,张将军与苏南富商章冼私下勾结,敛取暴利,之後又杀人灭口,已是不争的事实。”魏谷雨行礼参拜後,立刻就将东西呈到了皇帝面前。
可那厢古溪凤麟却连看都不看,直接下命道:“来人,给朕传张延年将军入宫。”
箭已上弦,只待开弓。
张府的议事厅里,灯火通明。
张延年正在焦躁不安的来回踱步,身後站著他的两个幕僚,正在劝说张将军宽心。
“大人,就算皇上忌惮您手中兵权,您手持重兵,皇上一时间也奈何不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