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翕抬头看著太庙祭祀用的天井,那一小片天空如吸血的紫色棉絮,诡异万分。这样不安定浑浊的天象中竟能看到星光。
吕赢被这悲伤所感,只觉得胸口疼的要裂开,却孤寂茫然得想要死去。
炎贲帝君散神消逝所留下的残息被蛮横搅动。
紫色的天息仿佛窥伺著人间万物,不动声色,又暗自汹涌。
就跟百年前一般,仿佛才过片刻。
以手掩额,记忆随最後一片血肉的重新跳动而回归,泪水扑簌滴成一泓浅池:”帝君,雨……你们非要将我留下,让我承担放出凶星的宿命?”
那百年前。
“是凶星?”雨绝望地看著他。
翕点了点头。
商羊没有错言的卜占,让君王颓然。
“若孩儿出生,行越就……”
正是预言的命运,让那人疯狂……。
“不,不!商羊,你一定要帮我!要帮我完成霸业,你答应过我!我要行越强盛,不要它灭亡!”
“既然如此,那麽有一个办法,就是吃了它──那颗凶星。”商羊残酷地笑了笑:”我来吃。”
地上的血流淌开来,君王砍下,决然和绝望。红衣的少年不曾如以往,再度复活过来。为什麽?他不是神灵麽?为何这一次……
“帝君!帝君!你骗了我!让他回来……”雨嘶吼著。
这不是你心愿?你要保住的是你的江山。
魂魄慢慢聚拢,但刚刚做下的逆天之事,让商羊难以恢复,他只靠最後一点灵犀归还帝君所在之处,在那里他听不到雨绝望疯狂的号哭。炎贲帝君依旧如当初收服它之时,那威严浩然的姿态。可神祗已衰弱,只余凛然幻像,早已经不能禁制它──若非如此,商羊也不能擅自脱离主上,陪伴在雨身边的。
“翕,你不尊吾命,冲犯岁星,可知道罪过!”
“只为那人,不悔恨。”魂魄吐纳著岁星邪气,互相撕咬纠缠,精魂红光酷烈,终究是吞下那物。
“魔障不能出生了……帝君,我延行越百年命数,算是给雨一个交代! “
“果真是顽劣的商羊,你是我座下使令, 我怎能不管你?”
“帝君?!”帝君逐渐衰弱的气息,让商羊惶恐起来。
“不妨事,成周代迷商,炎贲命息本已微弱,原来就是注定要消失的……现在只是提前片刻,就当作酬你忠心为我驱策千年。”神祗抚摩著灵兽的残魂,眼神甚是哀怜,可他自己却是要消散的那个,
“你延西南一隅的太平,乱世浊气解禁後荼毒人间,更猛烈十倍。”
神祗化体散神,瞬间,曾收服商羊凶兽的无限炽热的司火之魂,最後一次鞭笞残留在商羊血肉中的凶星,熔炼做坚石,深深封印。精魂惨烈的挣扎,直到那火焰消散, 空中响起帝君最後的声音:“我已托梦於雨,分你血肉以吉壤裹之,万年木封之,藏於地宫。你就为行越镇压这颗凶星吧。但百年後它临世之时,你会看到为雨所留下的土地千里血光的景象,希望那时候,你能不负守御一方的神灵的仁心……也不要怪我弃你不顾。”
吉壤覆盖波动的妖氛,一切归於沈寂,直到岁月变迁,斗转星移,蠢蠢欲动的凶兆才陆续流落人间。
──这是惩罚?还是帝君的命令?
吕赢这时候,感应到不属於他的那遥远过去的记忆,在禁锢中不断吼叫: “你要遵守帝君嘱托!”
幽魂仰天大笑。 “我为何要理会这人间?反正我本来的依托都已经失去!我又惧怕什麽堕入魔道。”
他手中的心脏微微搏动,血流向手腕,滴落到地。
“不要过来!”禹夕惊叫。
商羊抓住禹夕的长发,将血肉搏动的心凑到禹夕嘴边。狰狞道:”吃下去!”
禹夕摇头挣扎。
“吕赢!”
门口大喝的乃是凤琅,他授命埋伏,丧锺敲得他无法再沈住气,终於还是赶来了。
翕一笑道:”炎族遗嗣,正好拿你的血祭奠魔障!”
凤琅额头上神名滚烫,一刹那血流披面,颓然倒地。
吕赢最怕见血腥,这时惊骇异常,却无能为力,他只是一个念头,这时候若是赵无恤在……
可惜,他不在了!
血泊中的凤琅不知死活。
禹夕的脖颈被掐,挣扎不得,那肉顿时化作浓稠的汁液,慢慢灌进她的嘴中,随阵阵的腹痛,禹夕惨叫着。
“你要干什么!”吕赢见到这样的情状,只能在自己身体中拼命挣扎。
“岁星已耽误百年,我与它拆分不开,就助它成型。”
“没有心,你也变不回商羊!”
“阻止不了宿命,就看着它完成。”
“我不许你这样做!”喉中的怒吼艰难挤压出来。赵无恤不在,他只有靠自己,为他身边这些人,行越,妻子,孩儿,牧……突然翕的手停住了。
“没用的!”翕努力控制住这不听话的部分,手停滞在空中,纹丝不动,翕没来由一阵惊惶,他恶声道: “凶戾出生后,我彻底成为妖魔,那时我要将你的魂魄拆碎,彻底吞吃掉!”
“不会让你得逞的……”吕赢拼命控制着身体。“凤琅。”
凤琅闻言挣扎着慢慢爬起身来,他血流满身,咬牙抽出匕首。
“……杀我!” 吕赢沾染鲜血的嘴唇,努力张合着。
“不行!”
“快杀我!” 既然本就是拣回来的性命……
“不行,公子,”凤琅惨白着脸,颓然道,“我无力为之……寻常刀剑根本杀不死你!”
“杀我!”吕赢只觉得身上炽热无比,蠢动着什么东西,他咬着牙,属于他的力道将嘴角咬破:“不能容你如此肆虐,那样行越就完了,我一定要阻止你!”
“明明如此怕死,怎又不惜命……”
有人在门外叹息着。
那人面色苍白,一身黑衣溶在夜色中,挺拔高大,他看来憔悴,面额上满是伤口,眼神平稳坚毅,犹如神祗立在那处。
吕赢眼中望见,以为自己看到了鬼魂,可是并不是鬼魂。再熟悉不过,总在他危急之时解救他的困厄,赫然是那赵无恤。
“不要想着死!” 赵无恤手指中紧握的剑,朴实无华,他沉声道:“吕赢,你在吗?”
赵无恤的剑指向他。
翕一甩衣袖,将吕赢魂魄暂且压下,傲然看着这个凡人:“现在出现又有何用,你能杀我? ”
赵无恤无言,横剑而立。
吕赢踉跄走向赵无恤:“只有你能杀我的,我知道!”
不知道哪里来的信念,吕赢只觉得惟有此人,真正有本事将现在的自己了结。其实他心中,何尝不希望他能再次救他?
吕赢觉得奇怪,自己这微弱的精神怎能与上古异兽的魂魄相抗衡?但他发现他已然做到。以前无能为力,现在他却能努力的争夺着对身体的制约,越是努力,心志越是清明起来,仿佛有什么力量正苏醒,就在刚才片刻,难道是天助?
翕压抑不住那迈开的脚步,忽而愤怒,惊诧道:“你……你就是我,怎么能阻止我?”
赵无恤祭起手中剑。
“是……是水……”空气中微弱的波动,让翕感到不舒服,它猛然醒悟,“不,是杀伐之气……”
“这是……玄刍!”凤琅靠到柱子边,惊诧地看着这传说中的器物。
赵无恤从昏迷中醒来,觉身上阴寒入骨,如万针蹿刺一般,痛不欲生,他强忍着这痛楚,将牙根紧咬,满口腥甜。
他深知自己已经遭擒,如此巨变下,并不能十分清醒,抬眼之际,耳边轻微响起动静。四肢无法动弹,被锁链牢牢扣住,地牢之中几乎没有光亮,可他夜能视物,见面前老者正是大司寇魏舒。他手中一把匕首,颤巍巍走近。
唰,一声。青铜锁链立刻断裂。
“司寇……你怎么在这里?”赵无恤这才发现,四下虽为刑地,竟连个看守都没有。
“老头儿正要问你,怎不早些离开?”老者摇头叹息。
赵无恤被松下,抚摩腰后匕首未曾拔下,昏迷时候浸蚀去他七成真气,若非现在醒觉,不多时候恐怕就命归黄泉了。
将那寒刃取下,点穴止血,眼前的大司寇转身道:”跟我来!”
赵无恤跟了他去,两人穿过阴暗的甬道。
“这里是?”
“泯公之墓。”
“曲波?”
“非也,在王城之下。”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