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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地活着,我甚至羡慕你可以那样骄傲地活着。可是,为什么你不肯……”
“我听说过,你是被裘府的内宅给毁了。钏娘,不是我要在你面前说你家里人的坏话——你祖父祖母,你父亲母亲,甚至你姑母阿兄,也许都疼你,可没有一个人敢在你面前说实话,所以,你一直都活在一个亲人们编制出来的虚假的美丽世界当中。你肯定觉得,皇宫是个最好的地方,你肯定还觉得,当皇后是件最幸福的事情。你的家人,都不肯告诉你,你姑母当年到底受过多少苦,流过多少泪,甚至,流过多少血,脏过多少次手……”
裘太后的眼中倏忽迷蒙,而余姑姑则是抬手便紧紧捂住了嘴,泪水滚滚。
“钏娘,你看不起我,觉得我懦弱。其实,我只是不想像你姑母那样做皇后罢了。我觉得,那样太累,太辛苦。我是个软弱的人,也是个懒惰的人。只要圣人不需要,不逼迫,只要不摊到我的眼前,我绝对不会管后宫到底会怎样的百花齐放,怎样的鲜艳妍媚,怎样的乱七八糟,怎样的血腥难看……”
“其实,钏娘,我本来以为,你的骄傲与我的漠然相通,我一直以为,你是这些人里最能看透我的那一个……谁知道,你被虚荣和假象迷了双眼……”
“钏娘,我这几天一直有一句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钏娘,你死得,好!”
裘太后和余姑姑都是一惊,来不及擦去眼泪的两双眸子都射出了冷厉的光芒!
邹皇后的嘴角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与其腐烂在这个肮脏的后宫里,还不如干干净净地死掉!”
邹皇后的口吻痛快淋漓,几乎是在指着大明宫恨恨大骂!
余姑姑的脸色顿时极为难看。
裘太后却愣住了,片刻,眼中忽然涌了更多的泪出来,甚至,紧紧闭起了双眼,无声地痛哭起来。
余姑姑连忙上前轻轻地抱住了裘太后瞬间衰弱下去的肩背,轻轻拍抚。
邹皇后仰天“呵”了一声,双手撑在身后,抬头看向绫绮殿的穹顶,几乎是在喃喃:“这样一个让人时时刻刻都喘不过来气的地方,有什么好的?若你表哥还是以前那个样子,若不是你姑母对我好到了十分,我邹田田也不是个没血性的人,又如何会忍着这些腌臜气味,当这个劳什子大唐皇后?”
邹皇后冷笑了一声,忽然大声道:“钏娘,套你一句放在口头上的话,我好稀罕么?!”
裘太后边哭,边放松了双肩,也放下了对邹皇后的最后一丝疑虑。
余姑姑则一边擦着泪,一边安抚着裘太后,一边感慨地看向棺木的位置,忍不住低声道:“她跟当年的您,真像……”
邹皇后似是听到了动静一般,脸上厉色一闪,长身而起,单手握拳背到身后,高声喝道:“谁在后殿?!”
外头绫绮殿的宫人连忙进来,恭声问道:“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邹皇后的目光一闪,冷声道:“你昭仪娘娘尸骨未寒,你们就开始这样偷起懒来了?后殿里是什么人在那里窃窃私语?当我是聋子么?灵堂背后这样没规矩,是不是觉得我不敢打你们裘家人的板子?”
那宫人连忙认罪,却不肯说后殿有人,或者是有什么人。
邹皇后眉头一皱,一旁有灵透的,急忙往后殿奔去,不一刻,又回来,和声道:“回禀皇后娘娘,是沙沙当年养的一只小狸猫窜来窜去,已经抓了关笼子里了。”
邹皇后面色微霁,缓下声音道:“这是你们昭仪娘娘的灵堂,你们都要小心谨慎。若有个什么差池,你教我有何面目去见太后娘娘?”
宫人们此刻已经是真心敬服,便纷纷躬身称是。
☆、339。第339章 姿态(上)
邹皇后在灵前一坐就是两天两夜。
不吃不喝,只是烧纸,诵经;诵经,烧纸。
翌日便是头七。
介时,不仅裘太后和明宗,就连裘家的人都会来绫绮殿致祭。
就在众人都以为她会一直坐到裘家到场的时候,邹皇后听了听外头的更鼓声——正是子时——她忽然站了起来,冲着灵堂上的棺木微微欠身,叉手为礼,然后转身,丝毫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慢慢地,走了。
众宫人惊讶之下,自然不敢擅自围随,只得命人快去通知清宁宫。
谁知,横翠就像是知道邹皇后这一日会离开一样,从黄昏开始,一直一个人在绫绮殿外等着。
邹皇后出了殿门,横翠便迎上来,轻轻地扶了邹皇后,主仆二人,缓缓地,消失在初冬萧瑟寒冷的夜色中。
……
……
兴庆宫。
余姑姑得到消息,沉默下去,看了看仍在辗转反侧的裘太后,犹豫一下,还是走上前去,轻声禀道:“皇后回清宁宫了。”
裘太后朦胧中听到这句话,心头一松,低声含糊道:“她是个最知道分寸的人,不会留在那里等着让大家看到的。何况,她也清楚,她去守灵,我和雷儿如何会不知道?裘家如何会不知道?大家心照不宣就是了。闹在明面上来,倒显得做作难看了。”
余姑姑轻轻咬咬唇,低声道:“我是想,那日,她不会是知道我们都在后殿吧?”
裘太后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默然片刻,方道:“又有什么区别?我听得出来,那都是她的真心话……”
……
……
横翠轻手轻脚地给邹皇后盖上被子,低声道:“兴庆宫那边早已把采菲从宫正司接了过去,说是要细查裘昭仪和耿婕妤中毒事件。耿婕妤的侍女小狸自尽。但沙沙和小北还在,同采菲关在一起。余姑姑亲自办的。”
邹皇后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横翠顿一顿,又道:“燕娘刚才来说,桑姐姐好些了,手指能动了。”
邹皇后忽然睁开了眼睛,眼中寒光一闪,轻声道:“没关系。”
横翠的手一顿,声音中有了一丝迟疑:“娘娘说什么?”
邹皇后又闭上了眼,面色平静,神情安详,声音低沉随意,内容却似霹雳一般炸响在横翠耳边:“说反正仇已经报了。”
横翠紧紧地咬着牙关,怕自己哼出声来,狠狠地从鼻子里吸了满胸的凉气,惊骇地看着邹皇后裹在被子里娇弱的背影,双手直颤。
……
……
又一个七七四十九天,兴庆宫疲惫不堪。
到底,英国公不肯选择谥号,而是一直在推辞明宗追封皇后的旨意。但是这一次,莫名的,裘家三郎却没有说不。
裘老夫人听说了这道旨意,冷笑了半天:“这是想要绝了我们家再出一个皇后的念头吧?”白氏错愕不解,裘老夫人指着她的鼻子骂她蠢货:“这是明摆着告诉我,想让裘家再出一个皇后?可以,死了的怎么封都行,活着的没戏!”白氏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为什么裘三郎看见旨意就气得自己关着书房门骂了半日的粗话。
不得不说,裘老夫人用了几乎一辈子琢磨李唐皇室,这一回,还真聪明起来了。明宗和邹皇后这样办这件事儿,未尝没有这一层隐晦的心思。
到了最后,明宗无奈,又去问裘太后。裘太后沉默许久,选了一个“庄”字,又道:“不论钏娘是什么样的孩子,至少我裘家对大唐忠心耿耿,请皇帝允准钏娘能用一个敬字。”
明宗满口答应,当着裘太后的面,立即传旨:“追封昭仪裘氏钏为敬庄皇后。”
邹皇后听说这个谥号,微微一笑,眼中的嘲讽一闪而过,口中却称好:“这是应该的。裘家三代忠心国事,夙夜匪懈。原当得起这一个敬字。”只字不提裘昭仪。
至于传说中“搭救”皇后娘娘的另一位嫔妃,也就是那位真正的救驾功臣沈昭容,明宗和裘太后都为难于邹皇后的要求太过苛刻,实在是碍着赵贵妃无错,便跟邹皇后说,贤德淑惠,无论她要哪个字,都可以封给沈昭容。邹皇后气了三天之后,说,要“英”字。
“英”字是明宗登基之前的王位封字,现在寻常人提都要带着三分小心。邹皇后要这个字给沈昭容做封号,一则是这个字实在是衬沈昭容的性格身份,二则就是要明明白白地告诉全天下,赵贵妃虽然是个贵妃,却未必能高得过沈昭容多少。
明宗还犹豫了一下,怕以后有身份更加特别的女子入宫,考虑是不是真的要让沈昭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裘太后听说邹皇后这个要求之后,却二话不说,当场拍板:“立刻传我的懿旨,封昭容沈氏戎为英妃,着与贵妃比肩,将来无论何人晋封三夫人,均在其下。”
拿着这个封号,邹皇后才敢惴惴不安地去告诉沈昭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