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可他又重燃了本殿的兴致。」
酖月 十二
「殿主!」苏如岫恨恨地开口,又像是不知该说些什麽一般,只能怔怔地看著墨鸩若带一丝笑意的眼,男人在等,等著自己吐出大不敬的话语,这一回他又要用多少的鞭笞来惩罚自己?
墨鸩前行一步,凑近跪著的苏如岫,长指挑起他的下颚,似笑非笑地问:「如岫,你怕什麽?」
垂下无力双眸,心头分明涌上一丝绝望,却又因两人之间的微小距离而欣喜。「怕……殿主引火自焚。」
听见墨鸩一声轻笑,冰凉长指顺著线条抚上他的眼角,苏如岫偏过头,墨鸩便收回手,只略低了腰,在他耳旁淡然道:「如岫,本殿真是喜欢你。」
苏如岫浑身一震,说不上心头是什麽滋味,又听见墨鸩轻轻说道,「可,如岫愿为本殿而痛吗?」
尚不及反应,左肩已传来一阵剧痛,鲜血瞬间染红他月白衣裳,他惊恐地看向墨鸩,後者已直起腰,居高临下地看著他,像是对他的眼神多所不满,随後又是一笑,彷佛那不满的情绪不曾出现并伸手扶起了他,却什麽也不说,只是拉著他往前行,步伐仍是一如往常,清缓和徐,好似没有听见他的血一滴一滴打上殿中白玉地面,蜿蜒一地怵目惊心。墨鸩的手没有使力,他大可甩开,但苏如岫却只是任他拉著走入刑隶堂,坐上自己平常的位置,墨鸩却是站著,沾了血的手指冷冷地擦过他的面颊。
「如岫,你怕吗?」
苏如岫面色苍白若雪,微启的双唇轻轻颤著,却吐不出一言半句……怕?不怕?他不知道,只觉得肩上的血该是来自心脏,才会痛得这般撕心裂肺。
墨鸩唇畔一弯,像是说起多麽喜爱的玩具。「如岫,你知道吗?宣玥伦不痛,他的伤比你更重,他却不痛。」
感觉墨鸩的手指划过肩上伤痕,苏如岫只想著怎麽可能不痛……
像是看见他眼中的疑惑,墨鸩轻道:「如岫,本殿不会一直容忍你。」
男人转身离去之际,又在桌上放下一样东西,苏如岫没有回头去看他的背影,只颤抖著拿起桌上的药盒,这是墨鸩说过不愿再为他浪费的雪灵膏,可是他还是留下了一盒……雪灵膏专治外伤,瞬间止血、决不留疤,效果惊人却制造不易,墨鸩从不轻易予人的,总是放在他专用的月白瓷盒中。他知道,墨鸩最喜欢的颜色就是月白,所以他总是穿著这样的颜色,可他更喜欢墨鸩身上的暗黑与墨绿,最喜欢了……
直到耆医顺著地上的血迹寻到他,苏如岫几乎已要失去意识却仍是将药盒抓得死紧,朦胧之际,他听见瓷盒开启的声音并闻见那一股子熟悉的清凉水香,疼痛减轻的瞬间他却想挣扎,墨鸩说宣玥伦不痛,他也想撑著说不痛!可是怎麽可能、怎麽可能不痛!
爱上这样的男人怎麽可能不痛!
耆医燃起安魂香,又喃喃地安慰著不断梦呓说不痛不痛的苏如岫,花费了一番力气才让挣扎的他安静下来,直待苏如岫沈沈睡去,老者才坐在床沿长长地叹息,而外头的侍者正忙著擦去地面留下的滩滩血迹。
流风堂内,墨鸩淡然挺立,伸出血污的双手,让双膝跪地的侍者持著月白绸巾轻轻地为他擦拭,其馀众人忙忙写下墨鸩方才交代的事务,而信鸽纷纷飞出竹笼,洁白的羽翅划开黯淡的天空,墨鸩静静看著,唇畔不明所以的勾起。
两日後,苏如云在雪中风尘仆仆的赶回无极殿。
「终於赶上了。」耆医松了一口气,忙命侍者为苏如云准备热水及乾净的衣物。「我可为你捏了一把冷汗。」
苏如云一面吃著包子一面灌著热酒,含糊地笑道:「我也真以为自己要去望生园当药人了呢。」
耆医笑著,又为他倒了一杯。「好了,别多喝,当心让殿主闻见酒味。」
将最後一颗包子塞进嘴里,苏如云左右张望,却不见苏如岫的踪影,不免奇怪。「苏如岫呢?我好不容易回来了,他也不来看看我?」
「别提如岫了,他还在生气。」
「生什麽气?」正说著,侍者已捧来一桶热水,摆手让众人退下,苏如云便直接脱下衣服,梳洗沐浴。「莫非……他又和殿主闹别扭了?」
「可不是。唉,算了,别提了,你待会儿赶紧去见殿主吧,我还得到望生园去处理些事,记得嘴巴放聪明点,别再惹殿主不高兴了。」
「是是是,我知道了。」苏如云挥挥手,当真加快了动作,不敢轻忽,梳洗过後又换上一身新衣,虽想著要去刑隶堂看看苏如岫,终究还是摇摇头,转向另一个方向。
可尚堂之中却是空无一人,苏如云搔搔头,还没开口,已有一名侍者上前朝他跪下,低声说墨鸩昨夜睡在合欢苑,只怕至今仍在那儿。苏如云吐了吐舌,只想总比在望生园好的多,於是便走向合欢苑。其实他也许久没到合欢苑去走一走了,不知那儿的美人们可好?不过,既然殿主在那儿过夜了,是否代表殿主已对宣玥伦失去兴趣?若真是如此,苏如岫也能少生些气了……正胡思乱想,合欢苑朱红的门扉已在眼前,门前的侍者见了他便恭敬跪下。「参见左护法。」
「殿主在谁人房中?」
「禀左护法,殿主现下仍在白蝶房中。」
果然是白蝶。点点头,苏如云便朝白蝶房间的方向走去。宣玥伦未来前,白蝶一直是合欢苑中最受宠的一人。来到门前,苏如云不敢造次,伸手轻敲了敲,门随即开了,一头白发若雪的白蝶穿著白衣,一身的白衬得那红眼更是突出,白蝶开门後立刻後退,苏如云随即想起白蝶畏光,忙閤上了门。
白蝶的房里一向昏暗,即使是白天也点著微弱的灯,苏如云走了几步,便看见上身赤裸的墨鸩正躺在月白纱帐之中,微闭著眼,像是不知道他来了,但他仍是在纱帐前跪下,而男人也偏头睁开了眼,笑著看向他。
「如云参见殿主。」
「可查到了?」
「查到了。」
墨鸩坐起身,白蝶拿著衣裳为他披上後,便软软地靠著他,墨鸩也不说话,只看著苏如云,眼中闪烁著异样的光芒,苏如云想起苏如岫,又看看那温顺沈默的白蝶,突然很想叹气,却只是拿起了手中的蓝皮本子。
酖月 十三
「宣玥伦原籍会稽,宣家为当地富商,其父为宣家三少,其母为宣三少於外地买回的名歌妓,而名字不详。」苏如云慢慢说著,见墨鸩没什麽反应,便又继续。「宣三少向来花名在外,歌妓有孕之时又在外另筑爱巢,歌妓知情後,竟持刀砍杀其新欢,甚至伤了宣三少,宣家惊骇之馀,便将歌妓囚禁於城外别苑,著人看管,而後歌妓於别苑产下一子,便是宣玥伦。」
「既有如此家世,又为何难寻?」
「属下本以为是恒罪月等故意隐瞒,後来才发现乃因宣家之故,宣玥伦原本无名,亦不进宣家祖谱,於官府处更无记录,若非殿主传来利剪之伤等线索,恐怕属下没那麽快寻到这些消息。」
「那可是其母所伤?」
「正是,据当年别苑仆人所说,歌妓生下孩子便陷入疯狂,总是嫌弃孩子生得像是自己而不像宣三少,是以对孩子多所凌虐,但清醒时又爱如至宝,就在宣玥伦七岁那年,其母持利剪刺伤宣玥伦,而後……」
墨鸩没有说话,只静静看向苏如云,後者却是迟疑许久,又突然说起些彷佛不相干之事。「宣三少向喜收藏兵器,歌妓便贴身收著一把其所赠之塞外弯刀。当歌妓刺伤宣玥伦时,许是为了自保,宣玥伦便以该弯刀杀死了歌妓。」
语落,一时无声,白蝶微张著口,惊愕不定。苏如云只是垂首看著蓝皮书册上的墨字,他还记得那名老仆说起当时的场景,暗夜无月,而一地的血像是将人拉入地狱的泥沼,歌妓俯在孩童的肩,喃喃地不知说了什麽,然後像是用尽所有力气一样的紧紧抱住她的孩子……最後女子无力倒落血泊,苍白的豔容非常安详,但站著的无名孩童却抖得如狂雪般惊惶,手中的弯刀满是母亲的鲜血,而胸口的伤则染红了母亲清醒时为他手作的衣。
老仆说,那是一个可怕的红色夜晚。
而墨鸩轻轻地笑了,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