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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童朝她转过身,两手一摊:“我纸钱撒完了,该轮到大娘烧金银元宝。”
匠心站在一旁瞅着这一大一小如此这般地摆弄祭奠,蓦地萌生出一种怪异的感受,那感觉仿佛自己与那坟里躺着的人调换了位置,接受他人祭奠的那般怪异。
禅幽正取出火石,准备点燃之际,忽闻身旁的道童惊呼出声:“天降奇物,九头神鸟?!”
禅幽止住动作,同时抬头望天——本是晴天白日,朗朗乾坤,竟被一飞禽展翅遮天。她以往见过的与眼前这硕大飞禽简直不是同一级别,十数羽翼并驾比肩,驱流云、御疾风,十颈九头碧血漫染,朱砂泪、落尘寰。
大概是因为道童从未见过如此神物,此时此刻不禁有几分感叹:“车驾凤鸾与此物相比,简直弱爆了。”
匠心(十七)
女道人与道童不约而同地一起翘首仰视,今日也算是开眼了——至于一旁的匠心虽没见过如此怪物,但是那神鸟的九个头颅她竟是全部认得!
那禽鸟落在山坟的正南方,羽翼纷扬间七彩流光,炫花了人眼。
匠心细细瞧去,自最左边开始那鸟脖子上挂着的头颅竟是自己的父亲!她大惊失色之下,下意识就要扑上去、也幸亏女道人眼疾手快,急忙就攫住她的背心。
左起第二个头颅赫然是二师叔陆谐斧,往下再数过去就是陆谐艺、陆谐博——这就算是这样畸形地被挂在鸟脖子还得按照辈分一字排开、四师兄弟长幼有序,表示陆家上下和谐友爱。
匠心闭了闭眼睛,眼前这一幕扎得她应对不能,她身子一软、反过来手来抓住女道人的臂膀,捂住自己胸口一阵干呕——
她胸口憋着那道气还没有缓过来,便听见对面那只大鸟扬声笑道:“妹妹啊,姐姐在这里呢,你看姐姐一眼吧……”
匠心认出这的确是胞姐匠聆的声音,便循着声源仰首看去——只见陆门四师兄弟旁边隔了半截缺了头颅的脖子,这截脖子旁边便是那匠聆的头颅,也不知她究竟是怎生被挂上去的,头颅架在鸟脖子上、那鸟脖子竟然还多挂了一面镜子!
陆匠聆似乎很是得意,她总觉得自己的这个妹妹永远比自己低下一等,笨手笨脚连脑子也像进了水一样反应迟钝。这不,连爬上这鬼车的时机也比别人慢了半拍。
“妹妹啊,我以前可是特地在你碗里下了药,就盼着你断气的时候舒服点,谁知道你非但不领情,还跟这个穷道姑在一处,实在叫姐姐好伤心……”
匠心张了张嘴,只觉得喉头里面像是被人塞了些什么,尽管好恶心,但是她费尽力气却还是吐不出来。
匠聆续道:“你瞧,姐姐多么贴心,特地给你留了个好位子,我旁边那个空脖子你看见了吗,就等着你爬上来……”
匠心说不上话来,一旁的小道童则是代替她默默吐槽:“这么恶心的东西,谁要上去。”
女道人尽管一脸同意道童的说法,嘴上依旧解释道:“传说春秋时期,楚国有一神祗,人头鸟身,十翼十首,翾翔浩宇,至尊至荣,后来此鸟被周公命人射/断一首,断首处的脖颈血流不止,遂民间盛传,凡此鸟过民居,必血滴门前,兆为不祥。此鸟九头十颈,名曰鬼车。”
匠心蓦地地喊道:“这怎么会是上古神祗,夺人首级,高悬鸟颈,惑人心智,借手灭门——这必定妖邪为恶啊!”
小道童点头称是,默默将那句“以你姐姐的胸襟也绝不会被什么上古神祗看中的”的话语咽回去。
匠聆高高在上,睥睨那地下的人们:
“妹妹,你看看你姐夫他们,我这是在帮他们呢,与其让肉`体衰老死去,还不如依附于强大的神灵,追随永生。”
匠心从匠聆的位置开始一直往下瞅,只见姐姐旁边的就是低眉顺目满面死气的姐夫,再往下去竟是平时为姐姐梳妆的婢女与及看顾后门的长工。
匠心怒不可谒,指着匠聆骂道:
“姐姐,你疯了,你这样子何异于自毁门户!”
匠聆不怒反笑:“妹妹啊,上来吧,姐姐侍候你照照镜子,难道你听不见吗,这面镜子指明了要你成为凤首呢。”
匠心这才注意到匠聆脖子上挂着的那面镜子竟是说不出的眼熟,就像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特地在眼前晃荡着向她示好。她恍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她记得那面镜子上面的纹路,朱笔点睛时,整面铜镜如同活过来一样,她甚至有一种与老朋友重逢的错觉——
女道人眼见匠心目光悠远似在回忆往事,她唯恐这人被迷去了心智,遂大步上前,将匠心挡在身后。女道人低声喝问:“这面镜子跟你究竟有何渊源。”
匠心显是被骇了一跳,连忙回答道:
“……我小时候在家中的暗房里找到了一面四鸟绕花枝铜镜,后来我无意中以笔墨为它点睛……”
“暗房之中,何来的笔墨?”
“……那小房子里,纸笔齐备,然而砚台干涸,我只好以血水晕开,为铜镜镜背的四鸟点睛之后,镜面就像是活过来似的……”
女道人不禁无奈叹息:“我倒是觉得,非是二小姐灵力非凡,而是这面铜镜本就被你家的血脉所封印,恰巧它碰见了你,恰巧你以陆家鲜血为其开封,想来这也算是早订的缘分。”
“真人,你的意思是,因为我解开封印,故而害得全家罹难?”
女道人一手指向上方的九头鸟:“这面镜子与你们家渊源极深。二小姐不妨抬头看去,上面悬着的莫不是陆门中人,也只有陆家门人的血脉方可支撑它形化鬼车鸟。”
高在上的匠聆眼见地上的三人只顾自说自话,让她倍觉冷遇。其时,脖颈上的铜镜乍现红光,她似乎听见铜镜的谕令;远处的匠心依旧与女道人交谈不休,铜镜红光瞬间大盛——匠聆心知这时主人不悦之兆,连忙屏息凝神,口中开阖朗诵镜主所授口诀,声音愈来愈响,语速愈来愈快,呼吸愈来愈急——
女道人心知不妙,手执拂尘于虚空中划了护持,然而她自恃道行、却没摸清铜镜修为,只见那道耀眼红光自铜镜镜面破空而出,挟以雷霆之势、直逼女道人而来。
女道人所设护持形同虚无,那道红光萦绕女道人周身上下,强大的力量压迫而来,女道人就像被人死死地钳住了脖颈一般地透不过起来。
匠心大吃一惊,忙不迭伸手去扯女道人臂膀,五指刚碰到女道人衣角,那道红光倏地一收——两个大活人便于瞬息之间被吸进了四鸟绕花枝铜镜。
匠聆得意洋洋地看着愣在原地的潜渊,笑道:“小道长,要不,你也进来耍耍吧。”
~~~~~~~~~~~~~~~~河蟹分割线~~~~~~~~~~~~~~~~~子蛉:TMD,你连李姑娘都敢抓走,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铜镜君:她是什么人?
子蛉:她是我的人!
铜镜君:……
匠心(十八)
潜渊跟了李大娘十数年,那人一身驱邪除魔的本事统统没学会,李大娘也不逼他——潜渊学艺不精,唯独一样却是青出于蓝。
其时鬼车鸟乘风悬空,处在高位;潜渊立于平地,势单力薄。那匠聆本是志在必得,料想将这道家也一网打尽。岂料潜渊手分阴阳,划虚空、天地护持,捻指诀。那太乙玄光本是虚无缥缈之物,此刻竟在他双手抱圆之中若隐若现。
陆匠聆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然而真正闪瞎人眼的还在后头——
潜渊手抱的太极两仪之光愈显炫目,蓦地,他两手一分,玄光竟是将他整个人由上到下全然罩住!
陆匠聆暗呼不妙,那玄光一罩、一闪之间,竟是像变术法一般地将那道童整个变走。
陆匠聆那个后悔啊,她还兀自惊讶着、为何那么个道法烂得一塌糊涂的师父能教出这样的徒弟来。
虽有漏网之鱼,但她自恃形化鬼车,便丝毫不觉畏惧。她凝神细听脖颈上铜镜的鸣音,里面的魂灵却像是完全封住五感一般,了无声息。
且说道童潜渊,他方才所施的名唤偷天换日。陆匠聆看着玄妙的戏法实则是障眼,即以天地两仪之力,将己身融入其中,随风聚雾散,随云流雨骤——说白了,就是将自己将给道法自然,形化虚无,任风吹雨刮,将自己刮哪算哪。实乃出门在外,遇险历劫落难逃跑之妙法。
其实这术法威能远不止于此,道行高深者,甚至可以达到飞天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