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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碰碰”的沉闷地回响着,似是证实木材材质的厚实坚固,心月又是瞧墙又是谩骂地吵闹一阵,忽地发现有什么地方似乎很是可疑——
她退后一步,却见那正对自己的那面木壁不断前移,她转过身去,四面的木壁则同时往中心聚拢,心月寻思着与被这四面木壁挤压致死相比,咬舌与上吊哪种能够更舒适地上路会晤黄泉。
心月目测距离,尽管站在空间的中心,背脊透着寒凉,她知道现在不仅是四面的木壁在移动,头顶上木板逐渐下移,脚底下的木板则往上升高,如若她现在目睹的一切皆是幻术所致,那么施法术士必是恨她入骨。
头顶上的木板压上头首,眼角处一跳一跳的似也感受到头部承受的压力,她淡淡地蹲下`身子,尽量的往中心蜷缩身子,头顶上的木板依然下移——毫无预警的右脚尖的那面木壁裂现缝纹,不多时,木壁竟裂出仅一人通过大小的洞口,心月还在思考要不要从这口子钻出去时,却发现木壁越往中心聚拢,右边木壁下方洞口的长宽便缩减一分。
她咬紧牙关,爬进洞口,收紧小腹,死命地往外挤;木板却在她爬出半身是急遽聚合,洞口缩减到极致,紧紧地箍住胸口——一声野狗长嚎,压迫肉身的六面木板骤然消失,眼前依然是黑暗幽冷的氛围,那延绵的道路在她看来、此时竟显得格外宽阔。
那跳粗壮的黑狗站在前方不远处,转首过来,瞳眸熠熠,细细瞧去倒有几分人类的狡狯奸猾。黑狗往前走了几步,又旋首过去注视着她。
心月明知彼此无法交流,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这是给我带路吗?”
黑狗闷不做声,径自往前奔走。心月见状,连忙追上去。
这一幕对于现在的心月来说,还是显得太过诡异——
黑狗在前领路,她一刻不停的追赶、那自月眉玉观中涌出的女弟子的喊声愈来愈近,及至她奔至一树荫底下、却见那些女弟子就在身后一丈左右的位置不住的发足狂奔,不管她们怎么在心月眼前奔跑却还是没前进一步。
女冠们手上打着火把,因而将她们脸上的神色照得愈发清晰,或是激怒的、或是幸灾乐祸的,或是随波逐流的胡乱吆喝,那些女子的眉目在光晕之下仿佛都扭曲在一起,再如何羞花闭月的容颜亦终成修罗夜叉。
本是道袍女冠,顿作赤目血口;红颜白骨不见,鬼魅邪魔徒留。
心月退了一步,眼角无意识乱睨时却发现树荫下还坐着一鹤发老妪。
她倒抽了一口冷气,心脏急遽跳到之下让她几乎麻痹知觉,再回头去看,只见背后赫然是一座庄严佛寺:宝宏寺。
旧地重游,往事历历在目,当日的天真烂漫、少年闲愁不过如水月镜花、徒有其表,万念俱灰皆因阅历沧桑,斗转星移换来衰发白头,生命就像是一笔弯弧的墨迹,绕得再远终也逃不过轮回,正如同她此刻站在这里,回忆着自己当日对老妪的施舍,而此时老妪树下布阵,还她恩惠。
老妪跟前以树杈在泥地上划圈,圆外俱是碎石,圆内搁置两道云箓、以红线牵连;一直在前方带路的黑狗十分乖巧地绕回老妪身旁,摇着尾巴、吐着舌头,像是讨赏般卖弄着只觉得谄媚。
老妪伸出左掌,一拍黑狗头盖,掌下顿时飘落一道黄符,适才实物全无影踪。
心月勉强镇静心律,上前一步、垂首跪拜于老妪身前。
“……当日心月鄙薄、亏待了老夫人,承蒙夫人大恩,让心月逃过一劫。”
老妪抓着树枝,一点一点地拨弄着圈外碎石:“才出虎穴,焉知己身不在狼窝。”
“真正见识过画皮妖物、玉面修罗,便不俱炼狱;所谓炼狱,莫过于口是心非的欺瞒,道貌岸然的丑恶。”
心月唯恐自己惹她不快,匍匐着身子、紧紧贴附在泥地上一动不动:“可恨那贼人辛闲,假意将我收留入观,实则为骗我手上古玦,,若非午夜看破她倒转阴阳的伎俩,只怕、只怕……”只怕以后坐在床上等那假女冠倒转阴阳、肆意行乐的就是她李心月了。
一听见“辛闲”二字,妇人那满布皱纹、青筋外突的手便扣紧树枝、及至心月语毕,老妪抬手掷出树枝,此举看似随意,树枝实则蓄满劲力,落于碎石堆中,入土三寸。
心月不敢抬头,只感觉身后那些嘈杂的女音骤然止歇,自己身处的氛围一片死寂。
“……你那玦子说是千年珍品也不过分,且不论于是本身价值,光就寄身里头的魂灵便是对那习道修行之人有极大助益……”
老妪在袖中翻出两个布人偶甩在地上——正当心月感叹此人童心未泯、却听见老妪又道:“此处有一双娃娃,本欲在那日宝宏寺前相赠于你,无奈机缘未至。那古玦中寄身魂灵,按理说一无载体、替身,不能自行成形;二无召唤之法,不得脱身寄主。今日我以亲手缝制、施加术法的人偶赠予你,而你的鲜血正是召唤魂灵的最好媒介。”
心月偷偷地抬起头来,飞快地睨了一眼地上的一双麻布人偶、那粗糙的造工实在不怎么讨人喜欢。
老妪续道:“……有些人修习道法,耗尽毕生心力却平庸无为;有些人天赋异禀,修道学法事半功倍,延寿成仙指日可待。你自身天赋异能,鲜血可召唤魂灵,可封印邪魅,天资卓然实乃我生平仅见。”
通常说到这份上已经是绕着圈子说拜师学艺XXXX,心月识相,自然不必对方挑明:“天赋之资不过是上天怜我却非真才实学,惟愿老夫人收我为徒,心月愿长随左右,侍奉终老。”
老妪捏指,口中喃喃,再睁眼时说道:“入我门下则绝缘前尘,你大可不必抛弃姓氏,但须另起新名。”
“一切听凭师父作主。”
“……你我宝宏寺初见,禅境至善,善而幽谧,往后你便唤作禅幽罢。”
晓风残月(九)
改了名字后,李姑娘内心坚信自己霉运到头了、该是转运的时候。
话说这辛闲与老妪其实是有些渊源的,换一种说法——这两位其实还有一段不清不楚的关系。
这老妪姓殷,与辛闲同门学艺。殷娘入门早,加之比辛闲年长十岁,因而辛闲喊她“师姐”也不算冤枉。
可是这“师姐、师姐”地喊了两年,这少年少女的总禁不住萌生情愫,那“师姐”的称谓里仿若揉进了蜜、听在殷娘耳里,甜得腻人。
再过两年,恩师看破二人私情,便亲自主婚,将这喜事给办了——虽说是喜事,可婚礼后的第四天,老师父便将二人驱逐下山。
临别前、留下殷娘赠予秘籍,并嘱咐道:“若夫妻同心,他朝驻颜延寿、快活逍遥绝非难事,然而辛闲城府极深,你命里多舛,为师参不透变数因由,往后诸事小心……”
这少年夫妻不论是论法抑或房`事均称心如意,殷娘压根没将师父所言放在心上,反而全无保留地将恩师相赠的秘籍与辛闲一同研习,辛闲天资极高,不仅将秘籍参悟透彻,私下更找来许多道法奇书,日夜参详;功力上的差距在日积月累中慢慢拉开。
殷娘某天醒来,却发现自己被缚于家中地窖。
地窖阴暗湿冷,最宜蛇蝎潜伏,滋养毒物。看着蛇蝎毒虫攀爬周身,一点一点地占据骨血,她忽然明白、那个与自己同床共枕的丈夫绝非如表面一般温恭慈和——且不论他对自己真心与否,光就将妻子禁锢于此处炼造人蛊,其心术早已偏离正道。
这老妪是用什么仿佛逃出地窖的、她并未详述,然而禅幽看她鬓发皆白,容貌苍老,仿若枯槁朽木,心知她定如自己一般度过了很长的一段艰辛困苦的时日。
“呃,徒儿能否斗胆请问……辛闲今年高寿啊?”
“约莫六十有余了,反正我也记不清楚……”
禅幽一口老血哽在喉头,要喷不喷,千言万语只剩下一句:“草泥马……”
晓风残月(十)
若仔细算来,禅幽跟随那老妪修习道法不过是几个月的光景,纵是最高明的师父也绝无法在短短时日内让徒弟青出于蓝——禅幽心里明白,师父一心只思忖去寻那辛闲的晦气。
即便是如何强大的对手,也终究是有弱点可寻的——至于那据说是采天地灵气日月之光的道人也总会有某个时间需要调整内息,这便是空门。
一脉同宗,师父对于那辛闲的空门最清楚不过,加之她风烛残年,若无万全准备绝不敢贸然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