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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重阳忙站起来,垂手恭听:“是,伯祖母,我一定牢牢记在心上。”
上一世顾家的小姐中,就数芳大堂姐日子过得最好,看来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顾重阳恭敬道:“姚姑娘毕竟是次房的事情,您出面也不太方便,说不定老太太还会认为您是故意的呢。这件事情,我心里有主意,四老爷一定会接纳姚姑娘的。”
崔老夫人与丁嬷嬷对视一眼,眸中都是欣慰与满意,她微微一笑道:“原来你已经有主意了,不打没准备的仗,你这样很好。那我就装聋作哑,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吧!”
“是,多谢伯祖母!”
第二天,是新人奉茶的日子。
顾重阳一大早就起来,更衣梳洗,收拾停当之后,就去了禧荣院跟崔老夫人、英大夫人、蕤大少奶奶汇合。等人到齐了,众人方带着自己的丫鬟去了安荣院。葛碧莲要在那里给长辈们见礼。
阔别多日,顾重阳终于再次来到了安荣院。
葛老夫人穿着宝蓝色鹤鹿同春圆领对衿衫,灰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戴着五蝠捧寿簪,整个人神采奕奕,十分的精神。
崔老夫人一进门,她就站起来迎到门口,满面都是笑容:“大嫂,劳动你跑一趟。”
态度亲切又不失恭敬,谁能想到她背地里会这样害崔老夫人的嫡孙。
崔老夫人演技也不是盖的,她也笑道:“孩子成亲,我这个做大伯母的理应过来。”
二人携手走到厅堂的正位上,分左右坐下。
顾重阳这才跟着英大夫人、蕤大少奶奶一起上前来给葛老夫人请安。
葛老夫人很不耐烦见到她,只说:“在长房要听话,不要给老夫人添乱,否则我可不饶不了你。”
顾重阳心里厌恶她,脸上却也不露,连声答应之后就退到了一边。
不一会,大夫人郝氏、二夫人费氏各自领着儿女前来。
顾重华、顾重珠、顾重芝、顾峥嵘、顾明晰一个不落,全都来了。
人到的这么齐,分明是给葛碧莲造势啊。
姐妹们相见,自然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大半个月不见,顾重芝人比原来稍胖了一些,她气色非常好,身上穿的衣服也十分考究。
她原本就长得漂亮,这样一收拾,更是美艳不可方物,活脱脱一朵绽放的桃花,旖旎诱人。
见顾重阳盯着她瞧,顾重芝就扯了扯顾重阳的衣袖:“四妹妹,你这样盯着我做什么?难道去了长房半个月,就不认识我了吗?”
顾重阳压低了声音道:“不是不认识了,是觉得三姐姐越来越漂亮了,我都舍不得移开眼睛了。”
顾重芝就抿嘴一笑:“明明四妹妹最漂亮,却来打趣我!”
看得出来,顾重芝心情很好。
顾重阳就问:“我刚才看到你是跟大伯母一起进来的,怎么回事?”
“还不是要多谢你那天给我出的主意。第二天上午,大伯母跟老太太说,让我跟着她。如今我不用看母亲的脸色,日子着实好过了很多。”顾重芝抬起头,飞快地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人,然后轻声道:“这会子不是说话的地方,等会人散了,我再好好跟你说。”
顾重华就不动声色地挪过来道:“你们两个快别说了,等会新人就进来了。”
她推了推顾重阳的肩膀,担忧道:“那是你继母,你可要小心对应。头一次见面,可不能失了礼数。”
顾重阳心头一暖,道:“大姐姐放心,我省得的。”
她们说话的时候,顾重珠就抿着嘴,冷冷地看着她们,一脸的不满。
可顾重华也好,顾重芝、顾重阳也罢,没有一个搭理她的。
顾重珠见无人理会自己,觉得自己受了冷落,被她们三人排挤,一时不愤,就气得踢了前面的椅子。
声音很大,发出“咕咚”一声,满屋子的人都不由转头看着顾重珠。
顾重珠心里害怕,神色慌张不知道如何是好。
“哎呦!”二夫人突然叫了一声:“谁在这椅子腿底下放了个琉璃珠子,差点摔了我一跤。”
说着她手中拿出了一个琉璃珠子给众人看。
屋里女眷多,琉璃珠子又不值钱,不仅夫人们戴,年轻的丫鬟也会带,穿成珠花做成手串多的是。二夫人这样一说,根本就不知道该追究谁的责任。
顾重珠踢的正是二夫人的椅子,她这样一说,众人就以为是二夫人没坐稳的缘故。
顾重珠松了一口气。
“没摔着吧?”大夫人关切道:“定然是丫鬟不小心没看见,回头好打她们一顿。”
在外人面前,她向来端庄大方。
“没事,没事。”二夫人也笑:“没有摔到,就是椅子突然晃了一下,吓了我一跳。也不关丫鬟的事情,是这珠子太小了,看不见也是有的。”
大夫人点点头:“这样我就放心了。”
话刚落音,苏嬷嬷就满面笑容地走了进来:“老太太、老夫人、众位夫人、小姐们,四老爷,四夫人来了。”
116。第 116 章
帘子高高打起,四老爷当先走了进来。他穿着佛头青的团领袍,腰间挂着一块美玉,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神清气爽,儒雅稳重。
他身后跟着一个身穿大红七彩绣鹧鸪通袖罗袍的女子,她梳着瑶台髻,发髻上带着一朵大红色的山茶花,窈窕妩媚,娇靥含春。
正是葛碧莲!
顾重阳的双手不由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那些不好的回忆一瞬间涌上了心头。
葛碧莲一进门就先后把绿芜、青芷配了人,给顾重阳安排的全是不听话的丫鬟,不仅什么都不做,反而还诱着她闯祸。
葛碧莲怀孕之后,英大伯母来看望她,见到顾重阳在,就特意吩咐丫鬟回去取了一盒窝丝糖给她吃。
当着英大伯母的面,葛碧莲满脸笑容,还亲自剥了一颗糖喂到顾重阳嘴里。可等英大伯母走了,她立马变了脸,不仅把窝丝糖分给丫鬟,还命令顾重阳把嘴里的那块窝丝糖吐出来。
顾重阳不愿意,葛碧莲就让婆子来抠顾重阳的嘴。
顾重阳是个倔强的性子又嫌那婆子的手脏,死都不张嘴,那些婆子就拿了簪子撬她的牙关。
等糖被抠出来,看着只剩下小指甲那么大的窝丝糖,葛碧莲方志得意满道:“这个家,我说了算。我让你吃什么,你就得吃什么。没有我的同意,你就是吃了,也得给我吐出来。”
等到四老爷回来,葛碧莲委委屈屈地告状,说顾重阳馋嘴好吃,偷喝她安胎的鸡汤,还打翻了她的汤盅。
看着顾重阳红肿的嘴唇,四老爷生气地骂了顾重阳一顿,还罚她面壁思过,跟葛碧莲道歉。
葛碧莲见四老爷如此,以后就更加肆无忌惮地虐待她了。
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年,但葛碧莲举着戒尺打她,恶狠狠地瞪着她骂她侮辱她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
她去给老太太请安,回来湿了鞋,葛碧莲就不让她进门,罚她站在庑廊下。那一天大雪纷飞,寒风入骨,她几乎不曾冻死。
她污蔑她偷东西,逼她跪在屋里,四老爷见了,不问青红枣白,就打了她一顿……
重生回来,她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原来自己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生活上的苛待,身体上的折磨,都比不过心理上的摧残。
葛碧莲如淬了毒的刀子一般凶狠的眼神,咄咄逼人足以将人凌迟般恶毒的咒骂,她永生也忘不了。那些恨意,早已深入骨髓。
耳边突然传来顾重华愉悦的声音:“……还不快接着,是欢喜的傻了吧?”
顾重阳回神,这才发现不知道何时葛碧莲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她笑盈盈的望着自己,和颜悦色,平易近人。
“是不喜欢吗?”葛碧莲脸上露出一丝歉意:“是我想得不周到了,不知道四小姐的喜好。不过这簪子是我特意为四小姐打的,没想到四小姐不喜欢。”
葛碧莲拉过顾重阳的手,柔声道:“不过我还给四小姐准备了其他东西,不仅有金银首饰,还有丝帕绢花,都是最时新的花样。我还特意给你做了几身衣裳,等会散了,四小姐到我院里来,看看喜不喜欢。”
虚伪!做作!令人恶心!
葛碧莲仗着自己容貌出众,一心想嫁入豪门做贵夫人,根本不愿意学绣活,她觉得只有小户人家的女孩子才要做绣活呢。她的绣活差到令人发指,她连双像样的袜子都绣不出来,怎么可能会做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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