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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及一点儿不客气,一手搭上孟凯的肩膀,一只脚猛然踢向少年的腿窝。
小学徒哪里吃得了这招,立即单腿跪地痛得哇哇大叫起来。
“顾四!”自屏风后传出的厉喝听着骇人,然慢悠悠走出来的乐乔却仍挂着惯常的轻淡微笑,“真是稀客啊。”
抱怀侧立的顾及收回脚,望着抱腿大叫的孟凯,冷不防吐出两个字:“回去。”
“你也看到这里这么多人,我怎么可能丢下她们不管?”话是那么说,乐乔一边安抚那些略有骚动的病人们,一边开始解背褡。“家里出什么事了?”
顾及一时怔在当场不知如何回应,最后在乐乔疑惑而期待的目光中挤出三个字:“草,坏了。”
这下没什么好犹豫的了,乐乔当即向莫掌柜告了假,拽着顾及向家奔去。
“早上出门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坏掉了?”就是随口那么一问,乐乔猜想可能昨天的伏魔咒还是起了效果,虽然来得有点延迟。“都坏了?”
“桥头……认生的那株。”顾及这厢看来是话说顺溜了,也可能是见到乐乔平复了心情,说话不再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是花连?”
“嗯。”
真难得四小姐也会对花花草草上心,还特意跑来告诉她。
话又说回来,要是这段时间妖笼出任何问题,罪魁祸首只能是顾四。
“吓着了?”
“没有。”
瞥了眼脸色仍是煞白的顾及,乐乔当下了然——顾家四小姐这是摆明死要面子。
是乐乔出门之后不久的事情。
虽说昨个儿小闹了一场,那本《大悲心陀罗尼经》被乐乔收了去,但是大夫也不可能想到她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吧。
吃过凭空出现的早餐过后,闲来无趣的顾四又念起了那经文。
本是坐在桥头木阶上默背的。不过背着背着就不小心背出了声。
……
“南无喝罗怛那。
哆罗夜耶。
南无阿唎耶。”
……
“唵。
悉殿都。
满多罗。”
咒文一句一句像是自己跳出来似的。
“跋陀耶。”
等顾及感觉异样的时候最后一句恰好落地。
“婆娑诃。”
有些喘不过气来,颈子上也痒痒的。
以为是下雨天气闷,或者是雨滴落在皮肤上才会发痒。
顾及起身要回屋里,站起来才发现被谁紧紧牵制致使无法移动。
原来是颈间缠了东西。
被细细的草茎松松地缠着,一圈又一圈。勒得并不紧,但意识到是有东西作祟,呼吸不由自主地短促起来。
“吴郎啊。”
“吴郎啊。”
不断有女声在耳边呼唤,时而温柔,时而狠戾。
“那么狠心。”
像是在讲故事,女声断断续续地诉说着。
“明明说好要成亲却把我推进河里。”宛若哭泣又夹杂着指责,尖锐得会刺痛耳朵的声音不顾顾四的挣扎肆意窜入脑海,“好狠心呐!就那样把我推进河里。我便死了。可没想到会变成鬼吧,吴郎?我死的如此不公,所以阎王要我来讨公道啊。”
比小指还细的草茎猛地一收,顾及登时被拉倒在木桥上。被台阶磕着脑袋的顾及不由痛呼一声,没想到听到呼声草茎立刻放开了顾及。
“不是吴郎。”几根半人高的茎在半空中交缠舞动,茎的顶端还有黄蕊白瓣儿的小花。小小的花朵正对着顾及似乎在打量她,不一会儿又在细茎的带领下围着顾及打转。
再次响起的女声变得哀戚莫名:“知道你不愿再我啊。正是要抛下我这个累赘才把我推下河的吧……”
后来还说了什么顾及并不知道。
解除束缚的第一时间顾及就冲出了院子。
连院门都没来得及掩上,顾及狂奔出好远才扶着墙慢慢平复了呼吸。
颈上被勒的那一道隐隐作痛,但是远不及内心的鼓噪。
扶着墙壁站稳脚跟,顾及一时不知该去哪里。
身上是那大夫的衣服,发髻也散乱了。这样的打扮断然不可能回顾府。
别的还能去哪里?
妖物横行的乐家院子不可能回去。
所以她现在是无家可归的人
一抬头忽然看到一家药铺。
“这个可别念出声,花花草草受不了。”
乐乔的嘱咐蹿了出来。
毕竟在那院中平安无事待了半个月,绿草会作祟说到底一定是因为自己不留心念出了经文。
虽然不愿承认,但想到乐乔清律司少卿的那重身份,顾及意识到也许得找到她才能解决问题。
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那家伙知道是自己惹的祸。
院门大敞着,乐乔很容易联想到顾及是如何狼狈逃窜的。
半个月来尽心尽力服侍客人的仆役从未显露过真身,所以顾及不会对它们有什么感官上的认识。不知者无惧,然一旦见识了真身,吓到魂飞魄散亦是正常反应。
这样看来顾四也算胆大。
嘉许的目光并未被顾及留意。
小心翼翼跟在乐乔身后的顾及连那些植物的影子都不愿碰上。谁知道这院里都潜伏了些什么鬼东西。
听到背后的人儿连呼吸都变得缓慢轻悠,不知为何乐乔竟觉得心情愉快起来。
脑子里闪过了类似“原来你也不是一直处惊不变”的念头。
那株灯盏草蔫蔫儿地瘫在桥头。
“明明刚才还张牙舞爪。”顾及心有余悸地摸了摸颈子,疼是不疼了,可临了那种窒息的感觉久久不散。
乐乔捏着片叶子连草茎一道拉了起来,细细看了片刻才道:“神儿没了。”
神儿没了——附着在草叶上的幽魂不在了。
“可能逃到哪里去了,不过逃不出院子。你小心点。”
乐乔说着从袖间摸出了青索,顾及仔细瞧了几眼,隐约觉得有点眼熟。
“要不你去房里吧?”乐乔建议。
“唔。”
应是应了,顾四却跟在乐乔身后亦步亦趋。要不是腰板挺得直,教旁人看到只当是顾及伺机做什么坏事。
乐乔从池里的倒影把顾及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想笑但又怕伤了这要面子的少年骑都尉。
“是个女的,一直叫着吴郎。”顾及应是觉得这样一直跟着也不好意思,便开口道,“说吴郎把她推进了河里,所以她变成鬼了。”
“吴懿是花连的未婚夫。”乐乔应道,“在城北一间私塾教书。”
“吴义?”顾及撇嘴,“听着就不像什么好人。”
乐乔忽然停下步子回头问道:“你认为事情是花连说的那样?”
“难道不是么?”顾及也停下来,望着乐乔的眼睛认真地说,“那会儿因为认错人下手是挺狠,不过她好像确实有很大冤屈。”
“哦……”乐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把注意力集中在双手握着的青索上。
虽说怕的要死,还是会脱口为伤害她的幽魂开解。
出乎意料是个坦直率真的人呢。
大概在院里来来回回一刻钟,乐乔手中的青索忽然绷得笔直。
“逮到了!”
“欸!”
顾及的反应先是猛地向后退一步,落脚前一刻又怕踩着什么东西,愣是单脚支撑着站住了。
乐乔这回可没忍住,边笑边收紧青索,笑得顾四满脸通红才饶了她:“你隔壁房间里有花盆,去拿个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谷雨·妖笼(其四)
北城的私塾开了好些年头,每年收的学生都不在少数。乐乔和顾及到的时候正值学生们放课,稚童三五成群鱼贯而出,个个都像考中了状元似的大声笑闹着。
私塾门前立了个年近而立做儒生打扮的人,一会儿招呼这个孩子小心点,一会儿又叫下那个孩子让他记得作业。
孩子们和这先生的关系看来蛮好,不时有孩子凑到他面前说明天给先生带什么吃的。听到这类的话先生总是笑着摸摸学生的头,让他们自己多吃点。
“你看他像是会是狠得下心把未婚妻推进河里的人吗?”
抱着花盆的顾四一时语塞。
“要事情像花连说的那样简单的话,她也不会如此好运只变成孤魂野鬼。”
顾及闷头想了半天,弱声弱气地反驳道:“那,花连她总归是枉死的吧。”
乐乔单手背后,摆出教书先生的姿态指点道:“枉死的人会变成恶鬼,这点你要记着。”
都快把人弄死了还不算恶鬼啊。低头看着灯盏草萎缩的细茎,顾及突然有种丢下它的冲动。那会儿都没认准是不是仇人就把差点杀了自己,现在真凶出现了,还不定这游魂会怎么样呢。
“这里人多,我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