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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庑下也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
每到这时就会不能自已地念出郎中的名字。
乐乔。
想起那人,顾及忍不住轻轻地笑了。
单是思念都能让人心情愉快,盼不得能每日每夜都在她身边。
可要真的像顾云说的那样和郎中成亲,顾及的心中不由缠上丝丝阴云。
自从认识乐乔,顾四才逐渐正视自己的身份。
披着顾家四少爷的外衣,内里却是不折不扣的女子身份。
旁人无所顾忌地呼唤“四少爷”的时候,顾及心中对自己的厌恶一次又一次突破顶点。
和郎中相处固然愉快,然却无法说服顾及心安理得地以“顾四少爷”的身份迎娶她过门。
两个女人成亲。
呵。
怎么可能。
“顾公子?”
冷不丁听到有人这样喊了一声。
顾及起先没想到是叫自己,直到低头看见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大黄狗,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名字。
叫下她的人正是陆元瑞。
“顾公子这么晚要去哪里?乐姑娘呢?”陆元瑞拍了拍巴掌,灰布摇了摇大脑袋听话地离开了顾及腿边。
“咳。”顾及清了清嗓子,“我要去织里桥。”
这声音……
陆元瑞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乐姑娘在织里桥南街。”顾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以略显柔嫩的女声回道。
陆元瑞望着对面相貌俊雅的少年一下子怔忪了,着的是男装无疑啊。
为何嗓音听起来这般柔软。
见陆元瑞表情犹疑,顾及解释道:“之前因为某些原因造成了误解,非常抱歉。”
陆元瑞长长出了口气,牵着黄狗灰布来到顾及身边,打量了半晌,笑道:“我说嘛,有哪家公子长得这么秀气。”
顾及闹了红脸,心中却豁然开朗,仿佛有道高墙正裂开缝隙。
高墙之后是什么顾及尚无从知晓。
但她可以确定,这道高墙本就不应存在,该是还原它本来面目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
☆、白露·织雾(其二)
落雨时是酉时初。
顾及与陆元瑞刚在范祠弄口分别没多久,天色一下子暗起来,方拐入弄里,细如牛毛的小雨慢慢打湿了刘海和眼睫。
顾及伸出手感受了一会儿,才确定是下雨了。
看这雨一时半会儿应不会下大,顾及继续悠着步子往道前街走。
道前街上行人已然寥寥,夜幕一口气拉开,雨势也忽然大得惊人。从道前街到织里桥上不过百步的距离,顾及浑身湿透。
湿淋淋的雨水卷走了前行的勇气。
顾及望了望桥下二十步外的乐家院子,叹口气扶着冰冷的桥栏滑下,双手抱着脖颈埋首膝盖。
现在这狼狈的样子让郎中看见了,一定会笑自己吧。
那还怎么说出酝酿了一路的话。
浓如墨汁的河面被连片的雨水击打出层层叠叠的浪花,终于也受不住,翻腾着想涌上河岸。
顾及几乎可以感受到脚底下的震动。
雨一刻不停,顾及渐渐失却了起身离开的力气。
要是刚下雨时走快点就好了。后悔的念头刚刚冒出来,顾及觉得身后好像多了些热度。
“想在这里过一晚上吗?”
有人在她耳边低声问道。
顾及刚想回头,麻木的双手却拦住了她。能想象自己是以怎样不雅的姿势跌在郎中的怀里,羞愧难加的顾及简直要哭出声来。
“回家吗?”乐乔微带着笑意问道,一手撑着伞,一手将顾及扶稳。
顾及垂着头埋在郎中肩膀上,低不可闻地“嗯”了声。
雨还在下。
然而一迈入院门,顾及顿时觉得雨声远去,心也安定下了。
“热水大概好了,在最里的屋子。”背对着顾及的郎中慢慢合着伞,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去找身干净衣服等下给你送过去。”
“好。”踢掉靴子的空当地上已经积出两滩水,顾及索性脱掉湿透的外衣,单着中衣赤脚踏进前厅,“那我去了。”
“去吧。”
沿着狭窄的走廊往里走,冰冷麻木的身体渐渐暖和起来。听着相反方向轻轻的脚步声,顾及忽然有一种这才是家的感觉。
方才的犹豫和怯意早在乐乔出现时就化为烟云消散了。
大概只会有这么一个人会让自己犹豫不定,也只有一种感情会让自己瞻前顾后吧。
前人的诗词里描写过那么多,唯有当身处其中才懂得其中的意思。
泡在冒着热气的池子里,嗅着淡淡的硫磺气息,在雨中消散的冲动一点点恢复。
那,还是要讲的吧。
一定要讲。
“说你傻你还净做傻事。”耳边再度响起乐乔的声音,跟着,一双手按在了顾及后脑上,“是有什么话想说么?”
“你怎么知道?”顾及回过身望乐乔,却见满室水汽升腾,郎中的面目模糊不清。
“别动。”乐乔拿着皂荚在她发上轻轻擦着,语气里多是了然的叹息,“你这人啊,要是有话不知道该不该说的时候就只会躲。”
“诶?”
“是王爷和三少爷说什么了吧。”
“是说了些不该说的。”顾及坐正后道,“所以心烦。”
“心烦就去淋雨。”有意无意,乐乔拽了拽顾及一缕长发,“赶明儿有你受的。”
顾及吃痛,下意识抓住了郎中的手,嘟囔道:“就是怕你笑我。”
“要是我不出去你还真打算一夜就那样过了?”乐乔佯装愠怒,顺势在她肩上也抹上皂荚汁,“那样看我下次还让不让你进门。”
顾及听了一点儿没慌,撩起水往身上一泼,笑道:“你不让我进门我就翻墙进来。”
“这会儿显厉害了?”乐乔道,“刚怎不见得这么胆大。”
顾及摇头晃脑:“此一时,彼一时也。”
一来二去竟把要说的话丢天边去了。
等到顾及想起来时,乐乔正说着让她穿上衣服的话。
雨夜清冷。
顾及却懒得把衣服穿齐整,松松系着中衣的结扣,把外衣搭在臂弯一路小跑去内室。
“好冷好……”
话停在齿间,目光停在床上。
乐乔还像往常那样,睡前总要看会儿书。
这时的她仍是背倚墙壁,一手托腮,一手翻看着摊在腿间的书册。
可时隔半月再看这样平常的情景,顾及的呼吸骤然停滞了一下。
“冷……”
当郎中抬头露出惯常的笑容并向她招手时,顾及方才吐出未尽的词,慢腾腾地挪到了床边。
乐乔往里移了少许,留出大的位置给她。
“头发还没干,等下再睡。”见顾及拉了被子要躺下,乐乔提前拦下了她。
“唔。”
顾及便只能改成坐姿。
郎中正顾着看书,顾及这厢却无趣得紧,晃荡着耷在床边的腿,侧身窥看了一阵那如同鬼画符一样的书页,愈发百无聊赖。
“早上看了一出戏,是《东海黄公》。”
“嗯。”
“那戏子好厉害,能吞云吐雾。”顾及伸手比划,“‘呼’一声喷出好多。”
“嗯。”
“所以我觉得那戏子不是人。”
“是吧。”
“改天你也去看看嘛。”
“好。”乐乔终于放下书,摸了摸顾及的头发,“还没干。”
“你有听我讲话么?”
乐乔勾了勾唇角,道:“在听。”
窗外的风声忽然大了起来。
“刚才来的时候碰到陆元瑞了,她在济民所帮手,还认识了一个很好的男人,说是年底成亲。”
顾及絮絮叨叨地说着,乐乔专心听着,时而应和一句两句,时而只笑不语。
“啊对了,陆姑娘知道我的身份了。”
“什么身份?”乐乔忽然凑得很近,呼出的热气清晰可闻。
顾及不失时机地轻轻咬上那双唇,“就是本来的身份。”
萦绕在口齿间的话语暧昧不清。
这是第一次在轻微的碰触后,两人有了更深入的纠缠。
眼前眩晕的感觉令顾及不由自主攀上郎中的肩。
乐乔却在这时放开了她。
“王爷他们说了什么?”郎中绕弄着顾四鬓角的一缕长发,对她的疑惑视而不见。
“还不是成亲的事。”顾及赌气地推开她,“还说我没这个本事。”
郎中的手好巧不巧正落在顾及胸口,再一滑,便拉开了对襟的衣结。
“所以你就出来了?”
“我爹不就是嫌外人说闲话。”顾及似是没注意到郎中的小动作,自顾自地恼着,“一边急着要给我找媳妇,一边又怕身份败露了。”
“刚好你在这会儿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