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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书箱找出书,往桌上摊开,但对着上头的字句,实在忍不住郁闷。
想想,念书一点儿也不好玩儿……
以前王朔老是说,念太多东西脑袋会打结。
他说的一点儿也没错。
不过,我记得和他的约定,他在另一边努力,那我也得好好的念才行。
我努力的看起来,而中间,傅宁抒也没出声。他比我还认真,整理着那些,看起来永远也整理不完的书。
后头也不知过了多久,在我脑袋快要糊成一团时,书页上盖下来一只手。
我呆了呆,抬头瞧向手的主人。
「脑袋都快黏到书上了。」傅宁抒收回手,瞅着我道。
我脸色讪讪,尴尬的挠了挠脸。
「快到点吃饭了,你收拾了先离开。」傅宁抒又说。
我愣了愣,才喔了一声,又不禁问:「先生呢?」
「我一会儿再走。」
我点头,想了一下就说:「那我等等先生。」
傅宁抒伸出手,往我头上摸了摸,温和的道:「不必,你先离开。」
我只好作罢,低喔了一声,慢吞吞的去收了东西。
走时,我和傅宁抒说了句,看他好像真是还要忙,只能怏怏的先走一步。
出了书库,走没几步,冷不防地碰上了席夙一。
他瞧见我,脚步停了一停。
今儿个没有他的课,加上放假前就没瞧见他,一时见到他那张没表情的脸,我隐约一怯,嗫嚅的喊了句先生。
席夙一嗯了一声,但仍看着我,像是有话要说。
我不知该不该走掉,不禁迟疑的出声:「先生?」
席夙一这才开了口:「静思,你前两日出去了么?」
我愣了愣,不明白他为何问,有点儿疑惑的看着他。
席夙一低咳了声,又说:「我是想,你一个人在这儿,又没有地方回去……」
我才恍然,哦了一声,就脱口:「我不是一个人的,还有傅先生呀。」
「……」
我瞧见席夙一皱了下眉,才又记起他对傅宁抒好像有些意见,张嘴想要说点儿什么,但他就又开口了。
「你这是要回去了?」
我呆了一下,才点了点头,又补了一句:「会先去吃饭。」
席夙一嗯了一声,就示意我可以离开,他自个儿也走了。
我看了看他要去的方向,好像是书库。
对了,他是要去取书吧……
哦,所以傅宁抒是在等他么?
要是这样,我也可以等一等的嘛。
但也说不准不是,傅宁抒像是有别的事儿要做……
唔,算了。
要是他真的有事儿,我还是不要打扰才好。
想了想,我就快步的往餐室过去,打算先去后头厨房那儿,找叔婶们先聊一会儿。
到了吃饭的时候,我遇见了丁驹。
今儿个课堂中间,他好几次往我看来,好像想说什么,可都没有开口,这会儿,正面遇着了,他就拉了我坐一块儿,但又支支吾吾的。
要是李易谦在,肯定要觉得不耐烦。
想起他来,我不禁犹豫一下,忍不住打了岔,脱口问:「李易谦回来了么?」
丁驹像是愣住,一会儿才说:「呃,我……方才回舍房院里,也没见着他。」
我有些失望,低喔了一声,继续吃饭。
「唔,小呆瓜,我……那个……」丁驹又继续结巴。
「你到底要说什么嘛?」我有些受不了,疑惑的瞧向他,「干脆的讲出来啦。」
丁驹就咳了一下,神情有点儿尴尬,他朝我凑近了一点儿,小声的说:「放假前,我不是给你一些书,你……你能不能还给我?」
我愣了愣,才恍然他说的是什么书。
是那些图册……
又想起来,脑里面就隐约浮现了画面。
我蓦地红了下脸,不禁转开视线,盯着饭碗,唔了一声,嘴里期艾的脱口:「你……说那……那些图……」
丁驹又咳了咳,制止道:「你知道就好,不用明讲。」
我连忙点头,就听他问能不能一会儿拿来还给他。
「咦?」
「怎么了?」丁驹紧张的问。
我忍不住为难,支吾了几下,还是不知道怎么说。
那时候也没注意,后头就……
散落到地上那些图册,都被收拾起来——当然不是我收的。我一点儿都不敢问傅宁抒都收到哪儿了,也不敢说那不是我的。
「丁驹,我……要找找。」我看着他,只好说。
「咦?找?不见啦?」丁驹睁大了眼睛。
我连忙说:「没不见的!就是……要找……我……」说着,看到丁驹再把眼睛瞪大了一点儿,不禁就改口:「我……我明儿个给你。」
丁驹才像是松了口气。
「那你可记着,不过,可别一早就给我,等晚些上完最后一堂,你再给我吧。」
我颓然的点头,看着饭有些吃不下了。
九十六
回到房里时,傅宁抒还没回来。
要是平常,我会有点儿失望,但现在……
我赶紧把书箱搁下了,就急忙去找出蜡烛点上。
我拿好烛火,先从床头的斗柜找起。
可斗柜上头干干净净,什么东西也没有。我把两层的抽屉都拉开来看,里头摆了两三个匣子,还有一些零散的物什,都摆得非常整齐。
但就是没有半点儿图册的影子。
我盯着那几个匣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抽屉关了回去。
总觉得东西找是找,但还是别乱翻比较好……
我重新拿起烛火,改挪到书案那头。
平时傅宁抒坐得那头,我一点儿也不敢乱瞧乱动的,但这会儿也没法儿顾忌,因为得趁他不在,赶紧的找找才行。
那头的案上很干净,只有两三本看也知道不是的薄册,以及两三封信。
我不敢去动那些信,但对着那些信苦恼起来……
到底那些图册放去哪里啦?
我离开书案,去屏风后打开每只箱柜,包括我自个儿的。
属于傅宁抒的箱柜,一打开就一目了然,他收拾得很妥当,一点儿也动不得,不像我的乱七八糟,翻了也不知道。
我苦恼起来,走回前头,望了望房中各处,瞧上了墙架满满的书。我想了一下,还是拿了烛台过去,一本一本的看过。
可看得眼睛都要花了,还是没有……
我实在郁闷,心里又觉得着急。
看来,真是得问傅宁抒了,要不明儿个准拿不出东西还丁驹的。
那些图画非常精致,肯定很贵,傅宁抒应该不会丢了的,他最爱惜书啦,但是……
要真是丢了,我自个儿钱袋那丁点儿的钱,连一本都不够赔的。
正颓丧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声响。
我一愣,转头就瞧见门被打开,跟着傅宁抒走进来。他一手把门关上,目光往我瞧来。
莫名的,我一阵心虚,急忙的离开书架,小心的把烛火放到书案上。
「再多点一支蜡烛吧。」
听到傅宁抒说,我立刻喔了一声,抢在他前头,去把蜡烛取出来点上,稳稳的按到烛台上。
「……」
我忍不住躲了躲他的目光,慌张的脱口:「我……我去澡堂。」
傅宁抒像是没觉得奇怪,只是嗯了一声,就走到书案边。
我瞧了一眼,见着他拿起案上的信,不禁松了口气,幸好方才就只是瞧过,一点儿都没动过。
不等傅宁抒再注意过来,我连忙挪开了视线,赶紧的取好东西,又说了一声,就要往外出去。
「等等。」
冷不防地被叫住,我吓了一跳,惶惑的停住,转头见着傅宁抒走来。
他手上递来一盏提灯,看着我道:「你忘了这个。」
我啊了一声,讷然的接过,「……谢谢先生。」
傅宁抒嗯了一声,又帮我把房门打开,说了句小心慢走。
我连连点头,提好了灯,抱好洗浴的东西,一点儿也不敢走快,慢慢的离开。
澡堂人很多,水声和说话的声响回荡满室。
我边洗边烦恼一会儿回去怎么问,周围有人同我聊话,也没怎么理,只是快快的洗好了出去。
我把全身水珠擦净,先套上衣服,才又拿布巾捂了几下头发,就随便往上挽了一把,用一根木簪固定住。
「小呆瓜。」
我才把衣带绑好,听见喊声就抬起头。
面前是陈慕平,他衣衫穿得没那么整齐,有几条衣带散了下来。
「你好了?」
耳边听他问,我心不在焉的点头,不自觉的往周围看了看。
周围正好没有别的人了。
唔,那陈慕平是一个人来的啊。
陈慕平像是察觉,也跟着看了一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