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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你指使。亟兄,你押宝未免押的太重,”他心头沉甸甸,百味陈杂,言语间也有些不客气,“欲与取之,必先予之。这假戏也演的太辛苦了,你就不怕七巧殿真的因你我而内讧到底,搭上你师父一生心血?”
叹了一口气,虽然知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利用与被利用,实在没什么可抱怨。但这话还是幽幽的,压抑不住的泄露一丝不甘与忿忿。
亟初禾当然听得出,但他并不解释,只淡淡道了声:“真几分,假几分,你若不知我,就白叫了乐子期。”
乐子期心里生气,翻个身,背对着他:“这一场,在下输的心服口服。”
偏偏亟初禾不肯放过他,腆着脸凑上来:“我叫亟初禾。”
乐子期心头一颤,预感不妙,赶紧往床外挪了一寸。
这一挪,更叫亟初禾觉得有趣,追着撵着就贴上来:“初,是第一。伯仲叔季的伯,也是第一。”
乐子期继续闷声往外挪,亟初禾不屈不挠的继续贴继续说:“禾,初芽也,同芽,音同。。。。。。”
他大手一捞,将快要掉下床的乐子期捞回身边:“虽然是我师父取的名字,但也算天意是不是?”
乐子期狠狠踹了他一脚:“都二更了,别扰我睡觉!”
亟初禾揉揉痛处,乖乖躺回床里,贼笑了一宿。次日晨色刚有些微亮,便迫不及待借光去瞧乐子期,只见那人睡的安然,眉头舒展,唇边隐隐存着笑。见他能睡的如此毫无芥蒂,毫无防备,亟初禾心情大好。他确定,昨日坦诚,并未有损彼此间这份难得的信赖。忙叫红衣侍女去准备早饭,而后轻手轻脚的起床,去大快朵颐。
吃饱喝足,又端了一碗粥一碟点心给刚刚洗漱完的乐子期送去,一边看他津津有味的吃,一边意有所指的说道:“人言伯乐相马是美谈,我说大错又特错。”
乐子期睫毛颤了颤,不抬头,不理他,接着吃。
亟初禾自顾自的继续:“伯乐只管叫马儿载人跑千里,全不顾马儿从此被辔头缰绳套牢,辇重如役,学会了规矩,也失了自由,无形中折了寿命,成了坐骑,再做不来本来的骐骥,”他随手接过乐子期吃空的碗,递上一块柔软的巾帕,“我不是伯乐。你可以选。”
乐子期终于撩起眼皮,没好气的瞪他一眼:“知道。”
亟初禾抿嘴乐,不自觉的得寸进尺:“那件事,其实你也可以。。。。。。”
乐子期擦擦嘴,复又垂首,良久才道:“总要有始有终。。。。。。。再说,当初定下千金一诺。。。。。。。”
亟初禾收了笑,前一个答案他很满意,后一个答案却怎么听也不顺耳,正要再说什么,门忽然被一阵雨点般的拳头砸响,跟着传来宝钿急匆匆的声音:“小师叔,大事不好了!”
望着门外黑压压的一片人,乐子期亟初禾都忍不住头痛,这个五毒教真是阴魂不散,人都死光了,魂还追着不放。
那个当初将乐子期领进树林就不知所踪的掌柜模样的郭乃朝,居然首当其冲,不怕死的吆喝道:“就是他!就是他!他有蓝玉蟾。”身后一群老弱妇孺,呼啦啦,全体跪下,扯着嗓子哀嚎,震耳欲聋的聒噪。连涵养最好的任平生都听不下去了:“你们到底要什么?!”
顾回蓝倒是瞧出端倪:“你们,要蓝玉蟾?为什么?”
郭乃朝朝身后挥了挥手,那些人果然安静下来:“我们中了五毒教的毒,非蓝玉蟾不能解。还请乐少侠慈悲。。。。。。”
亟初禾想都不想就打断了他:“你们真不是秋后算帐来的?!”五毒教留下的阴魂旧事,还躺在不远处的林子深处。
郭乃朝有些尴尬:“我们原本是这里的平头百姓,误中了五毒教的毒,才被迫加入了它的什么分坛,青壮劳
力都被拉去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了。他们若当日没有葬身诸位大侠手上,事后也会毒发无治,我们明白。他们的死都是五毒教一手造成,与乐少侠没半点关系,我们绝没有来为难之意。只是,这一村子人剩下老的老,小的小,若再不解毒,恐怕就和山下两个村子一样,留不下活口。乐少侠慈悲,我们实在不想死。。。。。。。”
他越说越难过,还没说完,居然撩袍跪下。身后村民跟着呼啦啦拜倒,鼻涕眼泪,妇啼孩哭,嚎啕不止,一时间像是乌鸦满天,夏塘蝉鸣蛙声,此起彼伏,扰的人心烦意乱。七巧殿一个叫左棋逢的弟子年纪最小,火气最旺,见这些人哭起来没完,喝止两声也无济于事,一着急舞出自己的双龙锤,两锤齐坠地,砸的地板山响,砸的所有人一激灵,这才恢复肃静。
“哭哭啼啼有什么用?!你,”左棋逢把手一抬,指着郭乃朝,“先把话说清楚。”
郭乃朝诚惶诚恐的应道:“诸位大侠有所不知,这座女郎山,看上去郁郁葱葱,有林有木,实则水源很深,树根够的到,人却勉强。打井尤为不易。所以常年来,我们全村共用一口井。谁知,十天前,就是一夜之间,我们整个村子的人同时上吐下泻,发烧头痛。去请大夫才发现村里唯一的大夫前天采药,掉进山涧死了。无奈只好派身体强健的去邻村请,哪料到刚出村子几步,那几个人就不明不白的倒地上死了。”
“死状可怖,七窍流血,就像女郎山自古以来的传说中说的,是因为先辈欠了女郎山的血债,必须世世代代守护,不得有逃离之心,否则,必遭天谴。从此再没人敢出村,治病只能用些土方,应付两天还是不行,”郭乃朝又抹了把鼻涕,眼角窥见左棋逢威风凛凛的双龙锤,赶忙把眼泪憋回去,“这样下去,水米不进的,壮小伙都撑不下去的,在下仗着早年经商走南闯北,有些拳脚功夫,便铁了心再去找大夫。哪怕被咒死,也不能委屈死不是。”
“你也没能出村?”
“没有。在下刚走到村口便被堵回来了,”郭乃朝看了看众人,目光最终落在乐子期身上,“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自称是五毒教的人,是他在井水中动了手脚。他给了我们一半的解药,教我们先保住性命,但要彻底解毒,就得乖乖听他的。”
“你们乖乖听了不还是死了许多人吗?”宝钿翻他一个白眼,不客气道。
这直来直去的话,叫郭乃朝等人顿时颜面扫地,“是。。。。。。我们也不曾料到,是遭人利用。不过,我们知道错了,这一家家老老小小的不容易啊,”郭乃朝一直跪在地上说话,这时更是整个身体前倾,伏倒在乐子期脚下,犹如敬神般虔诚,“还请乐少侠救命啊。”
他这一拜,后面一群人跟着五体投地,一百多张嘴各说各话,各倒苦水,各诉委屈,各言哀恸,一时间人声鼎沸,蜩螗羹煮,乱成一锅粥。
乐子期笑了,风轻云淡,毓秀钟灵。
亟初禾也笑了,白衣肃杀,冷若千丈寒潭。
顾回蓝则更干脆,直接拂袖回房,睡回笼觉也。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
世人都被明日累,
春去秋来老将至。”
他轻轻吟唱着,慢慢踱步,仿佛合着童谣的节拍,又仿佛紧跟着前面看不见的人的脚步,回到了外头闹剧完全侵袭不到的空荡大厅中。
☆、第二章 夏虫岂语冰
【第二章夏虫岂语冰】
轻功绝顶,身手敏捷,连昆仑山冰人阵都困不住的顾回蓝,此刻,却一动不能动。
机警如他,当然不会被点中穴道或服下毒物,他的手脚也好端端的,绝没有被束缚住,但他就是动弹不得,全身都是,包括眼珠。
他连眼睛都不能眨,他连呼吸都忘记了好一会。他的脚牢牢地钉在地板上,这双能压鹊不惊的脚,第一次像移山般难以挪动。
可是,他必须要走过去。
他朝思暮想,险些因此丢掉性命而错过的,就在客栈距离后门最近的一张桌子上,叫他惊喜地恨不得马上飞扑过去,狠狠抱在怀里;却也叫他害怕的觉得一眨眼,就会发现那只是自己又一场无缘无故的幻觉。
又喜又惧,似真似幻,两种感觉仿佛一双手,要将他活生生撕成两半,事实上,直到他被自己憋得喘不过气时,才发现那并非一场梦。
那是比梦还美的一件夹袄。长袖,立领,直襟,棉胆。极普通的样式,极寻常的紫色,甚至并非一件全新的衣服。但就是需要顾回蓝卯足了全身力气才得以扑上前。紧紧揽在怀中并不算结束,顾回蓝脚下一拔,蜻蜓点水,一步跃向后门。
他拼却的不仅仅是体力,还有勇气。
可惜迎接他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