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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总裁的乌尔奇奥拉并没把他们的意见听进耳内，他的心思一直放在葛力姆乔身上，毕竟对他来说，一切有许多不自然的地方。比如说葛力姆乔的来访、他突然转行的决定，还有刚才一路来他露出的开怀笑容……总让乌尔奇奥拉觉得可疑。
疲惫的喝了口冰水，乌尔奇奥拉看了看腕表，这回却不禁大惊失色。会议居然进行了九个小时还没有一点完结的显像，而葛力姆乔还一个人在办公室外面躂蹓，饿著肚子等他结束会议一块吃晚饭。现在这时间，连吃宵夜都稍嫌晚了。
「会议到此为止，」乌尔奇奥拉急不及待的站起宣布，「有问题留到明天继续。」无视下属们一个个错愕的表情，他连忙箭也似的飞奔出去。
「葛力姆乔！」他走到自己办公室，发现葛力姆乔伏在办公桌上打著瞌睡，被他一唤这才醒来。男人边打呵欠边伸懒腰，问道：「开完会了？」肚子咕咕的响起来，他本人看来并无所谓，却不知道乌尔奇奥拉此刻有多愧疚。
「饿了不会自己先去吃饭？」他敲他脑袋，心痛的责怪。
「那样的话老子何必特地来这里等你。」葛力姆乔哼了一声：「真是忙得天昏地暗啊……平常都这样子？」
「差不多吧，明天一早还要继续开会。」乌尔奇奥拉乏力的轻笑。
他俩驾车从公司到附近的餐厅，那店子其实早该打烊了，但因为听说乌尔奇奥拉要来，特意替他保留桌子直到现在。车程不长，他们亦一如以往的没有说话，但乌尔奇奥拉敏锐地察觉到气氛已不同了。往昔乌尔奇奥拉会觉得这份静谧很舒服自在，但如今一丝疑虑悄然掺杂，他老是内疚地想，葛力姆乔生气了吗？葛力姆乔是在气他只顾会议而忘了他吗？他是不是冷落了千里迢迢而来的他？越这麼想，越多的不安积压在心头，乌尔奇奥拉但觉快要死於窒息。
「竟然有办法让餐厅营业到现在，你面子真大。」葛力姆乔边吃著桌上的料理，边赞赏道。
乌尔奇奥拉微笑，但其实他不知道回答什麼，彷佛从前微妙的平衡已经倾斜，他一旦处於下风，便无法如从前般回嘴吵闹
「你还没回答这次为什麼来西班牙。」乌尔奇奥拉抬头问。
「当然是因为想见你才来的。」葛力姆乔说得理所当然，也不觉害羞。
乌尔奇奥拉张嘴正要回答，手提电话不合时的响起来，他泄气地接听，是下属打给他讨论有关业务发展的新意见。他回葛力姆乔一个抱歉眼神，男人看起来并不在意，乌尔奇奥拉却极不好意思，一直对电话那端敷衍了事，不欲多谈，却还得花了近十五分钟时间应付。
「老子总算知道你为什麼没时间听我的电话了。」他半真半假地抱歉。
「我不是故——」乌尔奇奥拉正要解释，电话又不争气地响起来，是某所企业总裁打来的长途电话。乌尔奇奥拉几乎想将电话砸个粉碎，无奈他的理智永远凌驾在感情之上，只好又跟葛力姆乔说声抱歉，接通电话继续无休止的公务。这回一聊就是大半个小时。
终於到葛力姆乔连甜点都吃完，乌尔奇奥拉这才成功挂掉电话，他面前的主菜仍纹风未动。葛力姆乔望望碟子又望望乌尔奇奥拉，似乎觉得很好笑，但乌尔奇奥拉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对不起。」乌尔奇奥拉低著头道。
「神经病，这有什麼好道歉？」葛力姆乔皱眉，「菜凉了就不好吃啦，叫经理给你翻热？」
「你到底为什麼来西班牙？」乌尔奇奥拉脱口道：「你明知我不喜欢你来西班牙的。」他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当初第一眼看见葛力姆乔出现在家里时，理应马上用理智分析然后立即赶他回日本的。他明明从来不愿意用会议用工作去束缚这男人。
「老子想来就来，不用跟你报告。」葛力姆乔微愠。
「那有什麼意义？」乌尔奇奥拉直视他，「你来了，但得到了什麼？从你到达的一刻至现在，我们相处的时间加来起还没有一个小时。公务、会议、电话……葛力姆乔，我有很多不能放弃的事。」
「老子没要求你放弃！」显然葛力姆乔不甘於乌尔奇奥拉把框框加诸於他身上，「老子单纯想在你身边陪伴你而已，你开会的时候老子没吭半声，现在你反过来骂老子？」
「这不是骂，我在跟你讲道理！」乌尔奇奥拉闷哼：「我宁愿你把时间用在自己的工作上。」他心很痛，却就是难以解释清楚这份复杂的感情。谁不想喜欢的人永远守在自己身边？然而现实总不是爱情小说，乌尔奇奥拉不能自私地要葛力姆乔为了他而牺牲。
於是葛力姆乔沉默了，「你算是赶我走？」他的语调冰冷。
乌尔奇奥拉揉揉发疼的太阳穴，「我只希望大家都能保持本来的生活。」
葛力姆乔望著他，有好一会乌尔奇奥拉都不能辨清那双眼内所盛载的感情。「乌尔奇奥拉，」最终他开口了：「我家的钥匙，你有带著吗？」
他不知道他这麼问的目的，但还是点了点头。然后葛力姆乔摊开手掌，递到乌尔奇奥拉跟前，「我想，你大概用不著它了。」
乌尔奇奥拉一惊，「葛力姆乔！」他好不容易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拿来吧，」葛力姆乔的语气冷淡到像换了个人，「你不需要它。」
乌尔奇奥拉张大了嘴，但很快又阖上。事情为什麼会弄到这个地步？他昏昏然的无法理清头绪，只知道自己颤抖著手，从口袋掏出那根他珍而重之的钥匙，放在葛力姆乔那宽大的掌心中。乌尔奇奥拉想解释，他以为自己解释了，但嘴巴只是像金鱼那样一开一阖，发不出半个音节。
「有些事情开始了，就很难保持本来面目。」葛力姆乔将钥匙一把掉到地上，「我以为你会比谁都要明白……再见。」
＊
世界是不是毁灭了？
隔天乌尔奇奥拉坐在会议室，仍然是昨天的光景，提案、辩论、否决、提案……没有句号的循环。他恍若行尸走肉，只得身体留在原地，心呢？没有了，已经被葛力姆乔撕成碎片，一块一块丢进海里溶解。
「乌尔奇奥拉！」妮露轻推他，凑进到耳畔道：「你怎麼了？整天都无精打采的。」
「我没事。」乌尔奇奥拉回答，冷漠一如机械人，不带感情起伏。要感情来有何用？他的付出他的努力，那个人都不放在眼内了。
妮露知他心情不好，但公务始终要紧，只好硬著头皮道：「CIFER CARS已经开始拍摄广告，你要去监场吗？」
乌尔奇奥拉本想拒绝，但心念一转，就算拒绝了他也无别的可干。於是他点点头，「你带我去。」然后让妮露驾车带他去拍摄场地。
他们来到一段位於市中心的高速公路，这时间已被公司申请作拍摄之用，除了工作人员其他人都禁止出入。乌尔奇奥拉甫下车，只见专业的摄影团队用镜头追逐著一辆奔驰的跑车。他没把心思放在车子上，只是目光呆滞地盯著那群摄影人员，脑海幻想著葛力姆乔拍摄的情景，他当模特儿之后，是不是也会有这麼大群人去服侍他？他又会不会露出往常一样的高傲神态，对旁边侍奉的人不屑一顾？唯一肯定的，是他再也不会用那种眼神看著自己。
「广告的构思是先拍一段狂奔画面，然后由扮成赛车手的模特儿念一段对白。」妮露递上计画书解释。
「模特儿在哪？」乌尔奇奥拉四下张望。
「正在化妆，差不多弄好了。」妮露轻笑，乌尔奇奥拉顺著她指的方向一望，不禁一怔。
临时搭建的布幕里走出一个作赛车手打扮的男人，他身材高大，站在工作人员间简直是鹤立鸡群。他有著突出的轮廓，如同被刀削过一样鲜明，那双蓝眸彷佛是有生命的活物，只消看上一眼，都会被迷了心智、夺了魂魄。他对上乌尔奇奥拉的目光，然后轻笑起来，自信得像已将天下掌握在手中一样。
「葛力姆乔！」乌尔奇奥拉失声惊呼。
「哟，就算老子真的很帅，也会不著惊讶成这样吧。」葛力姆乔笑道，从他表情瞧不出有丝毫异样，就像昨晚的争执根本不曾发生过。
「你是这广告的模特儿？」乌尔奇奥拉快速地整理起头绪。
「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