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八八书城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大秦帝国最终修订版-第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去了霸气迂气,还是孟夫子么?”孟尝君哈哈大笑,“不说了,明日齐王与孟夫子殿议,请你我主陪,你只说去也不去?”
    “齐王做请,张仪何能小气不前?自当陪你受苦了。”张仪心不在焉地笑着,并未将这件应酬之事放在心上。
    此日过午,孟子车队进入临淄。齐宣王仿效当年齐威王之法,率领群臣与稷下名士到郊亭迎接,并在临淄王宫的正殿举行了隆重的接风大宴。白发苍苍的孟子与齐宣王并席而坐,左右是张仪与孟尝君,厅中群臣名士罗列,是名家大师绝无仅有的礼遇。孟夫子雄辩善说,席间侃侃而谈,历历述说了所过之邦的见闻,时时对各国君主略加评点,挥洒自如,不时引起举座笑声。齐宣王最是看重敬贤之名,况又是第一次与孟子直面对答,实在是对孟子的学问气度见识敬佩有加,更对孟子的君王评点大有兴趣,谦恭笑道:“先生常过大梁,不知魏王近况如何?”
    “魏王嗣者,实非君王气象也。”须知魏国强盛近百年,为天下文明渊薮。孟子一句话,非但直呼魏王名讳,且公然显出轻蔑的笑意,举座皆是一惊。
    “先生此言,可有佐证?”齐宣王依然是面带微笑。
    孟子从容道:“与魏嗣对答,人无以敬之。彼问:‘天下何得太平?’我答:‘天下定于一,自有太平。’彼又问:‘定于一者,何人也?’我答:‘不好杀戮,仁者定于一。’彼又问:‘不行杀戮,便无征战,谁愿拱手让位,使仁者定于一?’我答:‘天下庶民皆愿之。禾田大旱,便望云霓,大雨但落,枯苗勃勃而起,其势何人堪当?’此等之王,此等之问,何堪为王也。”
    孟子悠然说完,座中却一片默然,竟没有了孟子所熟悉的惊讶赞叹之声,甚至也没有孟子所熟悉的激烈反对与锐声辩驳,泥牛入海般无声无息。这在讲究“论战无情”的战国,尤其在论战风炽热的百余名稷下名士在座的场合,可说是罕见之极。偏孟子浑然无觉,已经有些混沌的眼神高傲地扫视了大殿一圈,悠然一笑:“孟轲游历天下四十余年,阅人多矣!唯以仁政王道为量人之器,无得有他也。”
    齐宣王岔开了话题笑道:“先生从燕国来,以为燕国仁政如何?”
    “乱邦无道,何谈仁政?”孟子喟然一叹,“奸佞当道,庶民倒悬,此皆苏秦之罪也。”
    一言落点,稷下士子中有嗡嗡议论之声,并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瞄向了张仪。苏秦新丧,张仪容得孟子亵渎苏秦么?看那张仪,神色淡漠,径自饮酒。孟尝君却一眼看到,张仪的那根细亮的铁杖在案下抖动着。
    齐宣王明知就里,岔开笑道:“先生以为,当如何安定燕国?”
    “置贤君,行仁政,去奸佞,息刀兵,燕国自安。”
    齐宣王听孟子再没有触及难堪话题,松了一口气道:“先生所言,天下大道。敢问先生:如何能置贤君、行仁政、去奸佞、息刀兵?”
    孟子微微皱起了眉头,苍老的语调分外矜持:“上智但言大道。微末之技,利害之术,唯苏秦、张仪纵横者流所追逐,孟轲不屑为之也。”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目光齐刷刷聚向了张仪。齐宣王也一时愣怔了。
    “孟夫子名不虚传,果然大伪无双也!”张仪应声而起,一句悠闲而犀利的评点,殿中轰然炸开,嗡嗡议论不绝——方今天下,谁敢直面指斥孟夫子“大伪无双”?若是别个名士,齐宣王也就阻止了,毕竟孟子是天下大家,如何能教他如此难堪?可这是名重天下的张仪,声威赫赫的秦国丞相,况且孟子挑衅在先,他如何能公然拦阻?
    孟子极不舒坦,沉声问道:“足下是张仪了?”
    “微末之技,利害之术,纵横者流,张仪是也。”
    孟子本来多饮了两爵,此刻更显得面红耳赤,如坐针毡。四十余年来,孟子周游列国,虽然无一国敢用,名气却是越游越大,渐渐地也就不寄厚望于任何邦国,悠悠然成了一个超脱传道的大宗师。如此一来,反倒是放开说话无所顾忌,正合了孟子的傲岸本性,也使孟子的雄辩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近年来,孟子资望更深,各国皆奉为大贤宗师,孟子更是挥洒自如,往往对陪宴士子与官员不屑一顾,只与君王问对应答,俨然布衣王侯一般。常常是宴席结束论战散场,孟子才问万章:“今日来者都有何人?论辩者究是哪家弟子?”若非万章一班弟子因了要记录孟子言谈,刻意记下了应对陪同者姓名而后告孟子,孟子当真是目中无人一片混沌了。今日入得临淄,孟子也是对大片冠带不屑一顾,甚至连丈许之遥的主陪——张仪与孟尝君,也是漫不经心,没有看进眼里。也就是说,孟子压根儿没想到能在临淄碰上张仪。及至那个铁拐高冠者站了起来,甩出“大伪无双”四字掷地有声,孟子才蓦然闪念,此人必是张仪无疑。
    仿佛冥冥之中的定数,孟子被誉为“大才雄辩,天下无对”,张仪则有“天下第一利口”名号,偏这两人但见便有口舌,生死纠缠的冤家一般。二十多年前,孟子在大梁讥讽纵横家是“妾妇之道”,就被刚刚出山的张仪猝不及防地痛斥了一顿。从此,孟子对张仪苏秦厌恶之极,内心却也实在有几分说不清的忌惮。虽然,孟子还是每说大道必骂纵横策士,但却再也没有说过“妾妇之道纵横家”那句话了。今日孟子说得口滑,滑上了贬损纵横策士的老路子,却不意偏偏撞上了张仪在场,又遇苏秦新丧,孟子便隐隐觉得有些不妥。
    虽则心中忐忑,孟子却从来没有退让致歉的习性,振作心神,一开口便气度沉雄:“大道至真,不涉得失。末技卑微,唯言利害。以利取悦于人,以害威慑于人。此等蛊惑策士,犹辩真伪之说,岂非天下笑谈耳?”
    “孟老夫子,尔何其厚颜也!”张仪站在当殿,手中那支细亮的铁杖直指孟子,“儒家大伪,天下可证:在儒家眼里,人皆小人,唯我君子;术皆卑贱,唯我独尊;学皆邪途,唯我正宗。墨子兼爱,你孟轲骂做无父绝后。杨朱言利,你孟轲骂成禽兽之学。法家强国富民,你孟轲骂成虎狼苛政。老庄超脱,你孟轲骂成逃遁之说。兵农医工,你孟轲骂为末技细学。纵横策士,你孟轲骂做妾妇之道。你张扬刻薄,出言不逊,损遍天下诸子百家!却大言不惭,公然以王道正统自居。平心而论,儒家自己究有何物?你孟轲究有何物?一言以蔽之,尔等不过一群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书呆子,整天淹没在那个消逝的大梦里,唯知大话空洞,欺世盗名而已!国有急难,邦有乱局,儒家何曾拿出一个有用主意?尔等竟日高谈文武之道、解民倒悬,事实上却主张回复井田古制,使万千民众流离失所,无田可耕!尔等信誓旦旦,称‘民为本,社稷次之,君为轻’,事实上却维护周礼、贬斥法制,要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民;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使万千平民有冤无讼、状告无门,天下空流多少鲜血?如此言行两端,心口不应,不是大伪欺世,却是堂堂正正么?儒家大伪,更有其甚:尔等深藏利害之心,却将自己说成杀身成仁、舍生取义。但观其行,却是孜孜不倦地谋官求爵,但有不得,则惶惶若丧家之犬!三日不见君王,其心惴惴;一月不入官府,不知所终。究其实,利害之心,天下莫过儒家!趋利避害,本是人性。尔等偏无视人之本性,不做因势利导,反着意扼杀如阉人一般!食而不语、寝而不语、坐怀不乱,生生将柳下惠那种不知生命为何物的木头,硬是捧为与圣人齐名的君子!将人变成了一具具活僵尸,一个个毫无血性的阉人!儒家弟子数千,有几人如墨家子弟一般,做生龙活虎的真人?有几人不是唯唯诺诺的弱细无用之辈?阴有所求,却做文质彬彬的谦谦君子,求之不得,便骂尽天下。更有甚者,尔等儒家公然将虚伪看做美德,公然引诱人们说假话:为圣人隐,为大人隐,为贤者隐;教人自我虐待,教人恭顺服从,教人愚昧自私,教人守株待兔;终使民人不敢发掘丑恶,不敢面对法制,沦为无知茫然的下愚,使贵族永远欺之,使尔等上智永远愚弄之!险恶如斯,虚伪如斯,竟大言不惭地奢谈解民倒悬?敢问诸位:春秋以来三五百年,可有此等荒诞离奇厚颜无耻之学?有!那便是儒家!便是孔丘孟轲!”
    张仪一阵嬉笑怒骂,大殿中鸦雀无声,唯闻张仪那激越的声音在绕梁游走:“自儒家问世,尔等从不给天下生机活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