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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游侠传-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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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得正屋,张五哥看了屋里一眼,向身后张二公子和另一人点点头,便退了出去,喊上门外那杨三,到院门外去瞭望了。
    屋内正中地席上端坐一人,他衣衫破乱,披发如霜,双目轻合,脸色枯瘦。但神色却是宁静坦然,恍似坐在自己家中一般。
    梅村长道:“田先生,这二位来自许都,先生可与之详谈。”请二人入坐,自己也退了出去。
    张二公子看看正中间那人,道:“久闻田丰先生天姿英杰,权略多奇,今日幸,不知何以指教我等?”
    那白发人枯瘦的脸上微露一丝笑意,却不说话。
    张二公子等了一儿,见对方毫无之意,便又将前言叙说一遍。
    那白发人又只笑一笑,不说话。
    张二公子皱起眉,向同来之人看去。那人凝视白发人,慢慢道:“凝眸知人物,仰面识天。阁下并非钜鹿田丰,乃是广平沮授。素闻沮先生目光如炬,相人必中,何不为我二人一断?”他声音低而沉,微有一股涩味。
    张二公子一愣:“是沮别驾大人?”
    沮授满头白发骤然一抖,忽道:“察君之步,不超过二十;听君之音,大概是三旬左右;观君之语,却有五十以上。君乃何人?”
    那人淡淡笑道:“阁下睁开眼不就知道了?”
    沮授沉默片刻,道:“请恕沮授失礼。我双目已瞎,睁不睁开又有什么关系?”
    张二公子失声道:“沮大人你的眼竟然盲了么?”
    沮授道:“比起河北屈死的十万将士,瞎两只眼睛又算得了什么?”
    张二公子嗨地叹口气,道:“是啊,曹操一族,个个奸狡恶毒,官渡惨剧,实在是罪大恶极,人神共愤。”
    沮授嘴角抽动了一下,问道:“张二公子,如果我没记错,你名泉?”
    张二公子吃了一惊:“沮大人如何知道?”
    沮授道:“我在袁公帐下多年,对许昌人物多有所知。官渡相争前期,许都很多官吏与袁公暗中结纳献欢,来往书信都要经过我手。哈哈,不过,据我所知,令尊并非其中之一,而且逐走了袁公派去诱劝的使者。公子为何却反其道而行,与令尊大唱反调呢?”
    张泉又叹口气:“唉,虽然我父亲大人对曹氏忠心耿耿,驱逐了袁公的使者。但也正因为如此,反而遭到曹操的猜忌,以为我父不立斩来使,是坐观曹袁双方成败再定取舍。特意派吕虔、朱灵二将率军驻扎宛城监视我们。我父子久受此二人欺辱,苦处难以言说。最近我父亲被曹操留在中军效力,我和族人则被逼来到许都,行动更加受到约束,动辄被曹氏亲信压迫,心中早反了去。请沮先生勿虑。”
    沮授心知他言语大半不实,道:“你爹张绣在袁曹大战前的去年就投靠了曹操,曹操怎么不信任他?吕虔、朱灵二将率军驻扎宛城,只是为了防备荆州的刘表,曹操那是好意,怕你爹顶不住。嗯,不过后半句倒有可能,许都曹氏、夏侯氏两族人多势大,你们张家自尊自大惯了,三分气当十分卖也是有的。”道:“我听鹘儿说过你们的计划,非常详尽周密。不知是何人所制?我见见他。”
    张泉瞅瞅他眼,心:“眼都瞎了,见谁啊?”侧头问身边那年轻人:“孝直?”
    那年轻人笑了笑:“沮大人见笑了。这份计划,正是在下等人所制。”
    沮授等候片刻,见他仍然不肯通名,便道:“计划中所列名单人选,果然有眼力,都是对曹氏擅权极其不满的官。不过我有三点疑问,愿请教于阁下。”
    年轻人道:“沮先生请讲。”
    沮授道:“今年正月,车骑将军、国舅爷董承伙同黄门侍郎王子服、折冲将军吴子兰、长水校尉种辑、议郎吴硕、太医吉平等十数名官吏,欲行刺曹某人,夺回朝庭权力。
    不料事机败露,诸人等反被曹操所陷,尽皆夷灭九族。时未及远,今之所谋诸人能无惧乎?“害怕的话就很容易犹豫不决甚至反戈倒向,向曹操告密。这种人不需要多,一个就让大事全部玩儿完。
    那年轻人完全明白沮授的意思,微笑道:“沮先生所虑极是。名单中人,确有为人萎缩,胆小怕事之徒,只是此等人皆是外围之数,对我等大事并无半分知晓。我们只是利用他们对曹氏的不满,平日方便行事,待其把柄落如我手,再行决定。”
    沮授颇为意外:“那么君等已参与机密的共有几人?”
    那年轻人道:“共有七人。”附在沮授耳旁,慢慢说出这七人姓名。至于职位官衔长幼男女其他方面资料就全都不说了,因为他知道,沮授可能了解得比他还详细。
    沮授脸色大变:“少君到底是何人?此等计划真是你一人所为?”
    那年轻人了:“其实在下与沮先生极有渊源,只是一旦讲出,便需敬先生以祖父礼,实非在下所愿也!”言辞中颇见傲意。
    沮授轻轻摇摇头:“以少君之才,自可与沮某忘年论交。我自经官渡大变,早已不是昔日的沮授了。”当年我比你还要傲慢,在大帐里连袁绍也敢对着干。
    那年轻人起七万之众惨遭活埋之幕,亦不禁轻叹一声:“唉,晚辈乃右扶风(今陕西省眉县)人氏,法正法孝直是也!”
    沮授诧道:“莫非郿人法真兄之后?”
    年轻人道:“正是先祖父。”
    沮授骤然笑了起来:“哈哈,我与你果然渊源极深,昔日令祖年长我许多,却不以沮某为鄙,视我为弟。今日沮某是还帐啊!”
    法正笑道:“小弟叨先祖遗荫,委屈沮兄了。”
    沮授笑道:“只是我不太明白,当年法真兄为人刚正磊落,有清节高名,如何孝直却这般机敏深沉,思虑周密?”
    法正见他称呼自己表字,确是将自己视为忘年好友,心下大喜,道:“沮兄可知:凤隔三代,其鸣不同?”
    沮授一愣,还真没听说,道:“有这等说法吗?”
    法正笑道:“是小弟自己的说法。”
    沮授大笑:“果然是我兄弟。”
    张泉在旁边,插口道:“二位言语相得,实在是贵我双方之幸。不瞒沮大人,此次行动计划的制定,除了孝直出力甚多之外,尚有两位高人暗中协助。”
    法正道:“是啊,那两位才是此次‘腾蛟行动’的主要策划者,小弟只是从旁助力。”他虽然说是啊,其实却把张泉的话给反了过来。
    沮授立刻听了出来。法正如此自傲的性子,居然谦虚起来,那主谋不知更是何等厉害人物。心中把许都的智者遍数一遍,暗暗震惊欢喜:“法正已是矫矫不群的罕见人才,居然还有两位隐身幕后的高级指使者。难道是他?可是还有一人是谁?有他们主持局面,也许这次冒险真能成功。”
    沮授少有大志,能识人,多权略。十七岁举茂才,曾担任两个县的县令,后又为韩馥别驾,表拜骑都尉。后见其无能,辞职返乡。袁绍以诈驱走韩馥,得到冀州之后,仰慕沮授声名,亲自前往沮家,卑词力邀,重又请他担任了冀州的别驾(州牧的第一属官,常外出巡视,并监督州属各郡)。为了袁氏的大业,沮授惮精竭虑,在经济政治战略战术等许多方面出大量有远见卓识的建议,可惜被袁绍接受的寥寥无几。
    官渡之战末期,沮授眼见袁氏君臣武日益骄傲自大,部署的作战方案颠三倒四,料到大势已去,己方必败。虽然侄儿沮鹘暗中前来陈说利害,力劝他出走。但他一心向主,还希望能说服袁绍,突出奇计,一举将曹操歼灭。于是断然拒绝,不肯私自逃去。
    直到亲眼看到袁绍在阵前自私自利、贪生怕死,竟然弃十万子弟兵不顾,疯狂逃过黄河的可笑闹剧之后,才不由得心如刀割,满腔忠烈之气大泄,昏噩中随沮鹘杀出乱阵而去。
    此时河道被曹军截断,他身份又非同一般,无法北渡返回冀州。他人虽伤心,智谋分毫不失,指点沮鹘反而南行,来到许都之侧潜伏,果然躲过了曹军的层层搜捕。至于张泉和法正准备起事叛曹,却是沮鹘告知他的。他虽不知道侄儿如何卷入这件事中,但听了计划之后,也不禁生出兴趣,到:“就算不成,也可以削弱曹操的力量,让他不能专心致志直捣河北腹心。袁公便可得到一段喘息时间,纠集势力,再来与曹贼决战。”
    对袁绍他虽然失望之极,但心里还是希望他能击败曹操,一统天下。所以当沮鹘出请他和对方主脑人物见见的意思之后,他立刻就答应了。
    沮授闭着眼睛沉思半晌,头上白发又动了动,道:“嗯,其二,此事陛下可知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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