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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局长说笑了。当年的我20岁，现在的我28岁了，怎么会没变？”
“呵呵，小斯啊，你还有一点没变，就是反应还是那么快。哎，八年了。我都没想到，我们还能再度成为同事。”
“是啊，我也没想到。不过，在我正式履职前，我想问一个问题。”
“什么？”
“您为什么会选我来作您的副手？”
“因为，我已经无人可用。”钟局长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我想你在美国应该已经知道我们A市医保系统发生的事了。这件事牵涉的人远远超过目前媒体报导的范围。当组织上把调过来的时候，医保局局领导班子几乎已经全部在纪委接受调查了。而局属处室也有一半以上的负责人目前正在接受调查。这时候，你通过北美保险精算师资格的消息在A市公布，我们又有合作的经历，所以我想到了你。不过，你这么爽快地答应了我，还是出乎我的意料。要知道，你现在的身份只是政府雇员，政府的聘期是1年。这1年给你定的收入是10万元。而以你北美保险精算师的资格，你回国后随便在哪个行业也能取得过百万的年薪。我们这个工作，真的是委屈你了。”
“钟局长，您应该了解，我并不是一个很看重物质的人。我有今天的成就，当年您的鼓励和支持起了很大的作用，在当年那种情况下，如果不是您，我想我已经可能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说到这儿，斯羽突然停顿了下。虽然多年来的经历已经让她足够坚强和自信，但提到当年那件撕心裂肺的事，她还是清晰地感到自己的心有一点点的疼。
“不说了，我都知道了。谢谢你，也欢迎你加入。”钟局长看到斯羽的表情，他知道自己不经意的话又让她想到了痛苦的当年，他适时地打断了对话，向斯羽伸出了右手。
斯羽站起来，握了握钟局长的手，那种自信而坚韧的笑重又回到脸上。
“今天是周三，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下周一可以开始工作。具体担任我们市医保局副局长兼直属稽查局局长。”
“感谢钟局长的信任。我想，我今天就可以工作了。”
“不用回去再倒倒时差，休息下？”
“不用，我可以的。”
“太好了，小斯，我们现在的确面临好多工作。那我马上让办公室魏主任带你去你的办公室，另外，把这次的案卷交给你。”
“这次？不是说已经调查完了吗？”
“还没有。还有关键的两个医药公司没有调查清楚。因为，这两家公司都在B市。我们已经委托了中兴会计师事务所对这两家公司进行调查，等结果出来，这个案子才能算完。”
“那好，我先先看看这两家公司的资料吧。”
几分钟后，斯羽已经坐在她自己的办公室中。虽然感觉像做梦，但是，斯羽知道，自己的生活真的就在这时候变了。从一个享誉海内外的学者变了一个政府的高级雇员，而且上班的第一天，接触的就是这样一件震惊国内的大案。
虽然在美国，斯羽已经从网络和钟局长的邮件中大概知道了这件案子的始末，但是，真正翻开案卷，斯羽还是被涉案的金额和涉案的人员惊了一跳。此案涉及的厅级高官5名，处级高官16名，目前已查实的医药公司几乎都是国内知名的上市公司。而目前尚在调查的这两家公司都是利润列国内前10的医药公司。因为还在调查阶段，这两家公司尚未列出涉案人员，斯羽手中的资料也仅仅是个公司介绍。斯羽看了一上午的资料，有些疲惫了，头靠在椅背上，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准备下午再看这两家公司的资料。就在她合上资料的那一刻，一个熟悉的名字突然跃入眼帘，使斯羽一下子就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她蓦地从椅背上抬起头来，靠近那份资料，不置信地再次确认那个名字。然后，她站起身来，向钟局长的办公室匆匆而去。
第四章 例会
来到会议室门口，江慕槐稳了稳自己的心神，虽然，心口那份隐隐的闷痛还在，但精神倒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他扭过头对跟来的许如风说：“刚才的事，对谁也不要提。”
“可是……”
“没有可是，我很好。”江慕槐的眼神透出几分冷冽，随手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许如风只得紧跟着他走进了会议室。
那一刻，他又变回了那个众人熟知的江慕槐了。除了脸色还有几分苍白，他的身上几乎看不到刚刚心脏病突发的任何痕迹。
江慕槐看了一眼会议室中已经端坐的人，缓缓地走到正中的那个座位坐下，示意开始开会。
“今天的例会有两个议程。第一是听听江副总对我们公司新药的介绍，确定是否市场推广。第二就是安排下下周接受A市中兴会计师事务所调查的事。现在，先请江副总介绍下新药吧。”
坐在江慕槐右手位置的孪生弟弟江慕杨此时已摊开面前的文件夹，望了一眼会议室的众人，开始介绍。
“大家手里应该已经都拿到了我们这个新药的资料。这款名为***注射液的药主要针对免疫力低下的受众，可以提高其免疫力，增强体质……”
随着江慕杨的介绍，江慕槐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可是，还没等他说话，许如风的声音已经响起了。
“不好意思，我想打断下江副总的介绍。我想请问江副总，这款新注射液与我们三年前已经投放市场的***注射液有什么区别？”
“这个……”江慕杨的额头上开始出现一些细汗，他悄悄地望了一眼坐在江慕槐左手边的嫂嫂于美婵，“这个，当然有区别。就是，就是……”
“它的配方改良了。对受众的药效更加突出。”于美婵有些鄙夷地瞄了一眼已经冷汗淋漓的小叔子，轻笑着说。
“那么也就是说其实它们的差别并不大。“
于美婵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许如风接着说：“那我想请问于副总，这种注射液又怎么让大众接受呢？”
“不需要他们接受。我们只要想法把这种注射液列入医疗保险报销的目录，他们自然就接受了。”
“可是，这种药受众面并不广，依照有关规定，是没有办法列入医保报销目录的。更何况，现在这种注射剂的价格是我们当年那种的三倍。对老百姓来说，花三倍的价格买一支其实和以前的注射液差不多的东西，实在很不公平。我不赞成推广这种注射液。”
“许助理，我想你越权了。你现在在公司没有股份，所以，你不能参与公司的重大决策。而且，”于美婵扫了一眼会议室中端坐的众人，接着说：“相信与会有表决权的各位，对能增加公司利润点的药品是不会提出反对意见的。”
“如果，我不同意呢？”众人的目光一下子投向了说话的人——江慕槐。
“慕槐，你？”于美婵有些着急。
“许助理说得很有道理。我们不能把一款其实没什么大改进的东西重新包装高价推向市场，这是对患者的不负责。”
“我们不是慈善堂，我们是上市公司，我们的目标就是替股东挣钱。”江慕杨转向他的哥哥，大声说。
江慕杨的声音让江慕槐刚刚平静下来的心脏又开始了乱跳。他不着痕迹地抬起右手，轻轻抚了抚左胸，慢慢地说：“药品是救人的，不是害人的。我们现在好多人看不起病，买不起药就是因为我们这样的注射液。我现在以董事长的身份宣布这个注射液不能上市。不用表决了。”
“大哥……”
“慕槐……”
“你们不用再说。我已经决定了。”江慕槐闭了下眼，让那阵闷痛感过去，缓缓地说。
“下面，我想谈谈下周会计师事务所调查的事。”
会议开完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一点过了。江慕槐的胸口传来一阵熟悉的悸痛，他轻轻地按着胸口，等参会的人走完准备站起来。突然，一阵晕眩感传来，他又坐了回去。最后离开的许如风听到声音，赶快回头走到江慕槐的身边，问：“你没什么吧？”
江慕槐一边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一边说：“没事。”
“你啊，有事就是喜 欢＇炫。书。网＇强撑。你才刚出院，而且几个指标都不太好。自己要多注意。你的心脏……”
“我知道，我知道，许大医师。可是，公司这种情况，你也看到的，我不回来主持大局能行吧？更何况，下周，A市那边的会计师事务所就过来了，虽然我对A市发生的事问心无愧，但这样的消息对公司还是有负面影响的。必须尽快消除这样的影响，所以我得亲自接待他们的审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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