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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严挣扎着抬起头，将欧阳少恭毫不掩饰冷漠的面容看进眼底，想要伸出手去，却终是没有动作，只黯然开口。
“少恭……那药有毒……你，你居然骗我……”
“为炫耀所谓‘力量’，心甘情愿服下洗髓之药……有何来欺骗之说？”
欧阳少恭略略后退了一步，轻巧地掸了掸衣衫下摆，居高临下地看了，眸底一片冷清之色。
“不过，掌门竟然撑了这么长时间，实在令少恭惊讶。”
“哎呀呀……”
尹千觞摇摇晃晃站起身来，笑嘻嘻抓了抓脖颈，提起酒壶凑到嘴边喝了一口。
“没病好好的吃什么药？这药，可真不能乱吃~”
欧阳少恭略略侧眼，对他一颔首。然后对了百里屠苏他们露出一个温文的笑容，百里屠苏垂下眼帘，若有所思。
“少恭！！你——”
雷严瞪圆了眼睛，身体微动，方兰生抢上前去，一把拦在欧阳少恭面前。雷严看了，忽然哈哈大笑。
“从以前，我便很羡慕少恭你，聪明才智，心机谋略，我样样不如你……不过，少恭机关算尽，可知天底下总有你不明之事！”
“你做什么？！还想害人？！！”
方兰生将欧阳少恭往身后拉了拉，尹千觞瞥了一眼，举起酒壶嘻嘻哈哈喝了一口。
“小兰，无妨。”
欧阳少恭按了方兰生的手，面上勾出一个浅笑。
雷严眸中划过一丝悲痛之色，近似于贪婪地在欧阳少恭面上停留，然后扯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少恭，你可知……”
寂桐身子一震，身子缩的越发瘦小了。雷严目光往她那处一瞥，笑得越发张狂，唇角溢出的血液染红了他的衣领，也是不管不顾。
“除我以外……天底下再也没有人知道……下落……”
他看了欧阳少恭蓦地睁大眼眸，笑声中带了一种难以言喻地快意和痛楚，听的红玉垂了眼眸，别开眼去。
这是求而不得生出的执念，这是转头成空蔓延的绝望……
雷严终于伸出手去，手指僵在半空中，却是执着地指向了欧阳少恭的面，先前显得有些疯狂的面上浮现出一丝柔软，语气也低了下来，像是喃喃自语一般，轻柔而又带了几分诡谲。
“……少恭……后悔吗？”
欧阳少恭却仿佛听不见也看不见，只急急俯下身来，袖中的上好丹药毫不犹豫地雷严的嘴里塞，雷严眸色一暖，张口含了，却又笑了起来。
“你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我，你想要找的那个人，我只希望，你生生世世，永永远远也找不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百里屠苏抬起头，眼中划过一丝惊讶。
“这个笑声……”
他一手抵了额角，慢慢皱起眉头。
“……这个笑声……我听过……”
“你以为我会相信？！”
欧阳少恭松开手，任由雷严重重地倒在地上，他眸色冰冷，看着雷严时候，与其说是在看着一个人，倒不如说是在看着一件物事，只那藏在袖中的手指，慢慢地收紧，扣紧了掌心。
“你以为我会相信！”
“哈哈哈哈！！你自可不信……”
雷严脸颊贴在冰冷的地面，心里却是蔓延开来一种难耐的灼热的焦躁。
“雷严诅咒你……永远找不到！！永远孤独！！！！哈哈哈哈！！！！！”
百里屠苏眉头越皱越紧，忽而拔剑上前，剑尖直指雷严咽喉。
“你！是否曾经去过南疆？！”
“……南疆……？”
雷严有些艰难地重复，略略抬起头来，却在看到百里屠苏那一刹那，眸中浮现出浅浅的疑惑。
百里屠苏眸中浮现浅浅的暗红，表情冷寒，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开口。
“乌蒙灵谷！你曾经到过那里？！！”
雷严一愣，而后疯狂的笑了起来。
“你……你是……哈哈哈！！！这不可能！！！这不……”
百里屠苏眸色微闪，面上浮现一丝恼意。
“……快说！”
“……这不可能……”
雷严嘴角涌出大量鲜血，滴落在了地上，他抬头看向欧阳少恭，眼神慢慢涣散，面上却是浮现出一丝微微的笑意，艰难的伸出手去。
“少……恭……”
欧阳少恭冷冷地看了他，眸中恨意一闪而过，在雷严的手指即将碰到自己衣摆时候，向后退了一步，看着他不甘地睁了眼睛，嘴角还带着笑意，垂了手臂，再无声息。
“……！雷严！”
百里屠苏急忙蹲下，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欧阳少恭摇摇头，已是恢复了往日的温文模样。
“……他已无气息……”
说罢，目光向了一旁咳得厉害的寂桐而去，寂桐一侧眼，避开了他的视线，只低声开口。
“少爷以为，雷严会透露与我？”
“……”
欧阳少恭沉默片刻，看了百里屠苏有些失落地走了出去。
“我始终不明，你为何助他。”
“咳咳……我只是……不像看着少爷继续——”
寂桐的神色掩在袖子下，看不清晰。
欧阳少恭一甩袖，怒斥。
“够了！”
而后转过身，面色无悲无喜，略略闭眼，眉间涌上一层倦意。
“……你走吧。”
寂桐动作一顿，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却是迈着步子向了墓室之外走去。和欧阳少恭擦肩而过之时，脚步略略停了，有些惆怅地开口
“……少爷请自保重，寂桐……以后不能在你身边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欧阳少恭微微皱了眉头，一手轻按上心口，面色苍白。
方兰生看了，有些心疼，想要开口，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倒是欧阳少恭自己摆了摆手，有些冷淡地开口。
“我无事……小兰，你们先出去，看看百里公子如何，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可是……”
方兰生一皱眉，正想开口，被红玉一把捂了嘴，连拖带拽地拉走了。
“猴儿，你可还有那叶沉香小姐没有见的，且让少恭一人静静。”
方兰生呜呜出声，挣扎失败，被拖走……
风晴雪回头看了眼，想了想，也跟了出去，襄铃自然是早就随了百里屠苏离开，倒是尹千觞，喝了一口酒，摇摇晃晃走在了后面。待得他们几人脚步声渐远，尹千觞才放下酒壶，面上嬉笑之色全无，只快速往回走了几步，一把扶住欧阳少恭。
欧阳少恭瞥了他一眼，推开他扶在自己手臂上的手。
“我不是说了，让我一人静一静。”
尹千觞从善如流地松了手，面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两年未见，少恭果然风采依旧。”
转而皱了眉头，细细打量了欧阳少恭一番。
“如何？那雷严没害着你什么吧？”
“一切安好，有劳千觞费心。”
欧阳少恭略一颔首，只面色苍白，说服力着实有些低。
“这一回还要多谢你，愿意跟在百里屠苏身边，实因此人对我至关重要……”
“客气什么，”
尹千觞抓了抓脖颈，笑得有些腼腆。
“命都是你给的，还在乎这点跑腿事儿~不过……”
他眸色渐沉，有些执拗看了欧阳少恭。
“要是以后你和百里屠苏……能不能尽量别牵连那姓风的小姑娘？小姑娘瞧着人挺好，像个妹妹似的，我……”
“少恭明白，”
欧阳少恭点点头，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千觞自可安心。”
“哎，不说了不说了！”
尹千觞被他笑得有些发虚，干笑着喝了一口酒，眸中笑意渐浓，尽数被挡在了眸底。放下酒壶时候，已是眸色澄澈，染上担忧。
“我说，真让寂桐就这么走了？”
“……随她去吧。”
欧阳少恭负手于身后，看了不远处的雷严尸体，眸色渐沉。
尹千觞顺了他目光看去，动作顿了顿，而后状似不经意地开口。
“对了，雷严死前到底说了什么？ 让你那样吃惊，可不多见。”
“……”
欧阳少恭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冷然的笑意。
“……他告诉我，我最在乎的那个人还活着，没有死。但是，他又告诉我，我永永远远，也找不到她……”
欧阳少恭的眼睛里总是带着浅浅的笑容，但是此刻，褪去那层温和，那双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