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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称法眼隆元的关系企业为节税高手,每年有好几兆日圆的营收,但是缴纳的税款几乎等于零。”
再看看介绍手册,其它的演出作品并未带给人如此神秘的印象──眼见所及全是莎士比亚、莫里哀、亚里斯托芬、家佛克里斯、高尔基、布莱希特等等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师作品,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说难听点就是缺乏新意。
“还有田纳西?威廉也在其中,即使他是这类活动不可或缺的要角,然而对于不熟悉戏剧界的一般观众而言,根本引不起他们的兴趣,看来最受瞩目的只有银月王了。”
“据说在国际戏剧节活动期间,常盘学院的学生们将打扮成银月王举行义卖会。”
“也就是化妆大会吗?这得花上不少经费。”
总觉得在这个雾立镇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疑云重重──不管是表面上还是暗地里,这似乎全部系在同一条线上,而且常盘舞台艺术学院一定脱不了关系。
“听说常盘学院的学生一直想演出大型舞台剧,曾经考虑过长与善郎(译注:1888~1961,日本小说家兼剧作家)的‘项羽与刘邦’,不过最后还是因故放弃了。”
“因为舞台道具的费用过于庞大吗?”
“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不过最主要的是找不到适合扮演项羽的人,不过在看到大哥之后,他们好象又蠢蠢欲动了。”
“喂、喂!”
始身高一八八公分,体格高硕,身材均匀,眉间英气焕发,具备远超乎他年龄的气质,如果光凭容貌的话,他有足够的资格演出项羽。
“你是从哪里听来这种事情的?”
“学校的女学生说的。”
“什么时侯?我怎么不知道?”
“刚才在饭店前等人的三分钟就能打听到不少消息。”
始望着二弟的脸苦笑道:
“早知道应该找你来应付忍佐保子小姐。”
在一天结束后,龙堂家四兄弟早早上床休息,即使暖炉的热气飘上阁楼令人感觉温暖,只是热度无法持续到深夜,电毯就成了唯一取暖的依靠。
始选了距离楼梯最近的床铺躺下,在他传统的想法里,身为一家之主必须亲自守在出入口以防御敌人入侵,这是中世纪欧洲骑士一贯承袭下来的观念。如此一来,次男便理所当然在另一侧负责防守,而么弟则由家长保护,最后一张床则留给三男。如此看似合理的安排一开始就已经决定好了,不过三男其实比较希望能够跟大哥换床位,这样不仅可以克尽保护小弟的义务,也能远离爱唠叨的兄长们,而且一旦发生状况他也可以立即进入备战状态。虽然他不只一次提出这个意见,冥顽不灵的兄长们每一次的回答都是:“不准!”
……在进入梦的国度之后,老么余的行动范围就远比三位兄长来得宽广。
正当余推开通往梦乡的门扉,一脚踩进异世界的地板之际,在半圆月的映照下,可见到别墅的屋顶有某个物体在蠕动着。
第三章 受邀的贵宾们
龙堂余小跑步穿过初冬的街道,这里是东京都中野区的北部,距离自家不远,落叶在北风中飞舞,灰色的天际悬挂着白昼之月,路上行人化为飘摇不定的黑影,余感觉自己好象走进了超现实主义派的图画之中。
他的左腋下夹着一个颇有重量的纸袋,里头是一本书,来到自家门前的玄关,推开厚实的大门,向门内喊了一声“我回来了”,但响应他的只是一片沉默。
“没人在家吗?”
摆在玄关间的老爷爷时钟的指针由左向右顺势走动着,走进客厅,余就脱下运动外套并打开煤油灯,厨房的水龙头一打开便有热可可流出,所以他直接以杯子接满然后回到客厅。
余坐到地毯上接着打开纸袋,一本重如百科全书而且装帧精美的书籍出现在眼前,又厚又硬跟木板没两样的封皮上横标着书名。
“银月王”
书上没有作者与出版社的名称,是刚刚才买到的新书,价格多少呢?余实在想不起来。翻开厚封皮,第一页就是一张插书──夜空半月映照下的西式街道,背景有个人影飞跃而上,黑色大礼帽、燕尾服以及披肩与手杖,脸上戴着白色面具,图上搭配着一排文案:“流星雨之夜降临、银月王即将苏醒”。既然如此,背景就应该画成流星雨才对呀,余发挥批判的精神评论道。
继续翻开,没有目次,而是一张空白页,余不解地往下翻,同样是空白页,一直翻下去,白色的页面逐渐转为淡灰然后是深灰,同时余的四周也随之变暗,突然间书不见了,余也不自觉地站起身来。
他隔着肩头转过头,并非他自己想往后看,而是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促使他这么做。
客厅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不断扩大的昏暗空间,里面充满了无数的黑影,近似海潮的喧哗声忽远忽近,余注意到一件事,昏暗的空间并非无限制扩张,尽头就在远处,这里是剧场的宽敞空间,阴暗的座位上全部客满,青与红的光点如星座般排列着,那是观众们的眼睛。尖长的耳朵,弯曲的头角与摇摆的尾巴在黑暗中浮现,可以得知观众全是非人的异形者。
此时嘈囃声愈来愈大,因为等待许久仍然不见剧幕拉开,群众逐渐感到不耐烦。余站了起来,由于脚下的地毯消失了,余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正是舞台之上。
他确认自己的服装,舞台上搭建着街头的布景,熄了灯的橱窗反射着月光与街灯的光亮,化为一面偌大的镜子。一身的黑色燕尾服,而且还搭配着黑色披肩、黑色大礼帽、黑色皮鞋,手上拿着手杖,跟在书本上所见到的银月王一模一样。
“快开幕!快点!快!”
观众席上的喧闹声转为叫嚣语言蜂拥而上,倏地余感觉到除了自己以外,舞台上还站着另一个人,于是他将整个身子转向左边。
对方是个体形高大的彪形大汉,头部不是人类而是一只熊,两条宽吊带系着条纹裤。
“住在这座城镇里的废物,全是至高的银月王大人的家畜。”
熊男咆哮道,虽然它说着人类的语言,但声音却异常混浊,也许是声带构造有所不同。余正想反驳之际,熊男的身子被上下猛力拉扯,最后溶于黑暗之中,此时背后再度出现其它人影,余一回头只见一个身着小礼服的男子。
这名男子头部是一只雄鹿,尖锐的大角长出好几段分枝,晃动时影子也随之摇摆,令人毛骨悚然。
“胆敢忤逆银月王大人之人,均要接受应得的惩罚,下场会比这镇里变成家畜的人们更惨,懂吗?”
“我没有,我根本不知道银月王是谁?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余一反问,鹿男便做出夸张的动作表示指责之意。
“大胆!竟敢直呼银月王大人的名讳,等于犯了大不敬之罪!即使是宽大为怀的银月王大人,也不可能饶恕你,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好吧,那你就把那个叫银月王的人带到这里来吧!”
顿时观众席发出惊叫,语气充满了愤怒与畏惧。
“大不敬!大不敬!大不敬!”
叫骂声如同胡乱敲打的钟声,听得余很想捂住耳朵,但是他转而环顾情绪高涨到几近沸腾的观众席,并高声说道:“我才不怕什么银月王,他一定是个胆小鬼,不然为什么不敢现身?!”
此时灰色壁面无声地冒出,那是一道分辨不出是云还是雾的气体之墙,没有风却卷起漩涡;接着余的眼前出现一栋房子,他不懂建筑样式,只知道是一个盖有尖塔的大型洋房,尖塔上装有风标,外形是一只黑色的乌鸦,而乌鸦以挖空的双眼俯视着余,并张开肥大的鸟喙。
“忤逆银月王大人的小鬼就是你吗?”
“吵死了!”
余从床上一跃而起,灰色漩涡整个散开,只见大哥正表情无奈地盯着自己,左右分别是二哥与三哥,合计六只眼睛凝视着老么。
“……咦……原来是梦……?”
长兄面露苦笑。
“真的是很吵,余,你做了什么梦?”
于是余略带歉意地简短叙述自己的梦境,大致说明了九分之后,余不经意抬头望向天井,突然间他瞋大双眼高喊一声。
“有人在天窗偷看……!”
闻言,身穿睡衣的终立即往上一跃直接跳到倾斜的天花板,左手抓着天窗边框,右手灵巧地扳开两个小门闩。
“小心点!”
听到长兄的叮咛,终回了一句:“放一百个心吧!”然后右手推开天窗,以令人不敢置信的轻巧将左手当作支点跳上屋顶。
“哇,好冷……